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绝宠替嫁太子妃在线阅读 - 096章 规矩

096章 规矩

    林大丞相瞪一眼身后的大管家和二管家可是两位管家也很冤枉,他们一直跟在老爷身边,太子殿下来了他们也没有早一步知道啊。

    “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出宫了呢?皇上可知道嘛,明天可就要大婚了。”林大丞相马上拜下去,并没有直接回答太子。

    就算贵为太子,大晚上要见他一个未嫁的女儿,这事儿他当然可以拒绝的;只不过因为林香君和太子原本的关系,才让他没有那个拒绝的底气。

    太子淡淡的道:“府中发生了何事?”

    林大丞相满嘴都是苦味儿,太子殿下今天真是不应该来的,因为每一句话都让他难以应付:“府中下人大意走了水。”

    放火的事情只能按下,所以他只能推到下人的身上去。

    太子倒没有追问的意思:“这么晚了,大人带着人,嗯,她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的目光这次放到了林香君的丫头身上大晚上林大丞相不睡觉,却把林香君的丫头拘到脚下跪着,换谁都会奇怪的。

    按理说,林香君就算有什么事情,过问的人也应该是林夫人;如果此时是林夫人站在这里,事情就不会显的那么古怪了。

    “大人不要太过苛责她了,”太子叹口气:“不管如何,她如今也是三皇弟的人。”他的这句话听上去倒是深情,却还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林大丞相脸紫涨紫涨的。

    他的女儿本来已经是东宫妃嫔,却爬上了谨王的床,不管有什么内情这事儿林家也极为丢脸。

    “小女……”林丞相可不能不回太子的话,原本想推说林香君生了病,即能说明他深夜还在此地,也能婉转的说明林香君不方便见太子。

    可是他转念一想,太子都要大婚了却还要来探林香君,那是多么深的感情?动了情的男女可没有什么理智可讲,万一听说林香君病了,太子一下子就闯了进去怎么办?

    他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下去,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到其它的借口,便没有了下文。

    太子的脸色一变:“她怎么了?不会是”他的话音一落,身影一晃就冲进了林香君的闺房。

    林大丞相张大了嘴巴,然后他的脸色更苦了:林香君不在房里啊,这要如何对太子解释?

    虽然林香君如今和太子无关了,但是太子对林香君的感情摆在这里,他不解释天知道会生出什么样误会来。

    万一太子真的恼怒了,一心要和林家过不去,林素君死活放到一边,予他肯定不利况且,他也不能让太子把此事说出去啊,到时候他林家就真的要成为京城笑话了。

    皇上就真找到了下手的机会,他林家的大势就真要一去不复返。所以,他不能冒这个风险,一定要把太子稳住才行。

    他能想清楚轻重,但是想要解决却要有个法子才可以,他现在却没有办法真是要命啊。

    太子一阵风般又回来了,红着一双眼睛瞪着林大人:“你你们林家好大的胆子”

    他的怒火丝毫不掩饰的化成了杀机:“你们父女居然敢戏弄孤让林香君欺骗孤,事实上她本来就不是林家要送入东宫的人,你们父女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打算的,是不是?”

    林大丞相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大管家和二管家早就跪下了他们现在只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离开。

    “殿下息怒,殿下何出此言?”林大丞相没有想到事情会被误会成这种样子,他真是有嘴也难以说清楚了。

    林香君,现在就是把她千刀万剐,林大丞相都不能稍解心头之恨。

    太子却咬着牙:“早知道林大人心生七窍,必不会因为父皇的赐婚,就真的会只做本份事。”

    “你要在孤几个兄弟身上都押一押宝,不论以后谁可以坐上那把椅子,你林大丞相都可以保住荣华富贵”

    “孤本来认为只要给你一点时间,你林大人就会看清楚,会好好的辅佐孤。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他说到这里一甩袖子,带着人气冲冲的走了,没有给林大丞相半句解释的机会。

    林大丞相额头的汗水却已经淌了下来,看着太子的背影,张了几次嘴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太子都知道他的安排,那皇上呢?

    他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发凉,回过神来想起身,却用力了两次都没能站起来;还是大管家上前扶他,他才借大管家的力站起来。

    林香君,要怎么办?她肚子里有孩子,本来借着和谨王的事情,能把这丑事遮过去。

    但是现在太子的误会,再让她去谨王府真的合适吗?林大丞相立在夜风中,居然六神无主没有半点头绪。

    不管这一晚上林家各人都是什么心情,又都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太阳照常到了时辰就会跳出来,告诉所有的人:新的一天开始了。

    太阳未出来的时候,沈小小就被拉起来,又是洗澡又是熏香又是穿衣打扮,就是一个头就梳了足足有多半时辰

    一切按着皇家的规矩来,半点也错不得。在沈小小来看,所谓的皇家规矩,就是把一件简单的事情,要弄的复杂无比又累人无比。

    可是她不能抱怨半句,只能乖乖的由人摆布;就算有几十人伺候着,沈小小看到阳光的时候,还是累的已经想要趴下了。

    她也知道,今天的一天不过是刚刚开始,那些皇家的规矩也不过是刚刚显露威风罢了。

    先是要家人相送,各房的姐弟兄弟都要来拜别:还有一些人沈小小都还是陌生的呢。

    当看到林香君带着大大小小的林家姑娘迈进房来时,沈小小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异样。

    她当然知道林香君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想不到她今天还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来林大丞相是要面子到底了,居然连林香君把林府烧了都能放过。

    林香君化的妆很浓,她的神色也有些木然,居然老老实实按着规矩上前跪下,没有说半句不好听的,更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沈小小直到四姑娘上来拜别时,她才收回看向林香君的目光:林梅君拜别的时候落了眼泪在这样的日子里倒不是什么错,反而让人认为她和林素君姐妹情深。

    按着老话来说,这眼泪是林素君的福气。

    但是沈小小却不相信林梅君是因为不舍得,所以很是仔细的看了她几眼,但并没有看出什么来。

    林梅君并没有拜完就离开,反而上前接过一旁喜娘手中的苹果:“就由我来为jiejie送平安吧。”

    喜娘一笑:“四姑娘和太子妃感情好,有心就可以了;今天一切全依着规矩来,可不敢错半分的。”

    她说完扬了扬帕子:“来人,扶四姑娘出去。五姑娘请进。”她可不是只伺候皇家亲事的人,岂会被人钻空子?

    她倒不是察觉了什么,只不过从根上要杜绝所有的可能,所以她才没有答应林梅君。

    沈小小的目光在林梅君的身上一转,又看了一眼喜娘手上的苹果,琢磨着林梅君想要做什么。

    接下来一切都平平安安,没有人再出夭娥子,她顺利的拜别了父母:虽然顶着林素君的名头,但是她跪下时心头还是生出千万般的滋味儿。

    她自己清楚,那高坐的两位可真的是她的父母,亲生的父母。

    有宫里的人引导着,沈小小终于起身踏上了来接她的fèng驾皇家只有迎娶皇后和太子妃时,才会用fèng辇。

    沈小小在踏上fèng辇时,忍不住转身看过去:她能看到的只有人们的脚,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

    她要嫁人了,她的两个哥哥肯定会来送嫁,哪怕是不能进林府的门,他们也一定会来的。

    但是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并没有找到两个哥哥;虽然只是替嫁,但是她心头还是涌上一点遗憾来。

    “太子妃小心。”沈大智的声音传来,清清楚楚就在fèng辇之下,让沈小小差点把盖头揭起。

    沈小小没有作声,但是她无声的笑了:她的哥哥们来送嫁了,会一直送她到东宫。

    虽然不能看到两个哥哥,但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沈小小就已经极为心安。

    她刚刚转身可把fèng辇旁的太监宫人,还有伺候着的喜娘给吓了的不轻;见她此时乖乖的进了fèng辇,大家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平常人家娶亲,有了差错也没有什么;可是太子大婚,如果生出什么差错,等着这些人的就是大罪一条:轻了也要挨上一顿打。

    太子大婚,京城的百姓们几乎都涌上了街头,看一眼那fèng辇就仿佛是种荣幸,可以对儿孙们吹牛:当年太子娶亲那场面……

    沈小小莫名心头一跳,当下挑起一角盖头来透过车帘看出去:只一眼,她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林素君

    林素君没有看到她,但是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fèng辇,让沈小小感觉她就在看着自己般:她真的回来了。

    不过自己的哥哥已经不在她手中,而且两个哥哥也已经不是小乞丐,她就算想再找两个哥哥的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沈小小安慰着自己,却还是想着得空一定要提醒两个哥哥一声才好。

    林素君目送fèng辇远去,才收回目光:“绿柳,回去了。”

    她身边的丫头改名了,因为从前的名字太过俗气了这是那个人说的,所以她把丫头的名字都改了。

    绿柳跟上:“姑娘。”她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向fèng辇的方向,因为她认出了瑚儿和珠儿来曾经珠儿算什么,在她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

    而她和瑚儿同样都是姑娘的心腹,但是她现在只能穿着布衣,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再也没有小丫头供她支使。

    瑚儿却进宫了,看她一身的打扮,比同在林府时更加的华美;不用想,从此后她就是太子妃身前的大宫女,在东宫里她说一句话无人敢不从。

    本来这份荣耀她也有份,甚至就是她的但是现在她却只能留在自家姑娘身边,跟着她吃尽了苦头。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林家的姑娘离开了林家,不再姓林便什么也不是了;她的主子什么也不是了,她一个丫头更是等同猪狗的存在。

    只不过,她不晓得她家姑娘是不是也醒悟了:风花雪月的日子,需要银子;吟诗唱赋的生活,最需要的不是才气同样也是银子。

    离开了林府,她们手中的银子都是无根的,用一分那就是少一分;而她们姑娘也没有那么聪明,几次出手不但没有增加她们手中的银两,反而让她们的银两急速的缩水。

    林素君头也没有回:“人,带回来了吗?”她声音依然动听,只是却多了一份清冷,能把人从三伏天拉进三九。

    绿柳小心的看一看她家姑娘的脸:“按理说昨天就应该到了,应该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嗯。先回去吧。”林素君走过一个rou铺,脚下微微一顿,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在rou上停留了很久。

    她真的是用了很大的心力,才能抬起脚自rou铺前走开;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吃rou了?

    林素君不知道有多久,因为她不会去计算这些,不过她感觉已经很久很久了,久的她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只羊

    带着柳绿转了又转,她才停在一个小小的门口;不用她说话,绿柳取出钥匙打开锁推门,她才抬脚进入院中。

    她的心情更加不好,因为这小院子太过逼仄,比她原本住过的最小院子还再小上十之七八;更不用说那房间的条件了,她从前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屋子。

    “今天去割半斤羊rou,再买一条鱼要活的,鲜活的,小一些倒无所谓。”林素君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因为她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差的饭菜。

    但就是每顿两个菜都不能保证美味,因为食材太差了:从前她吃的最多的是牛rou,且还是最鲜嫩的地方。

    至于鱼,当然是要最最新鲜的,而鸡鸭都要看品种,自然是要现吃现杀:现在她已经不敢要求什么品类,只要是鱼新鲜就可以了;至于鸡嘛,她已经不能天天吃到了。

    因为每顿她要吃羊rou就不能再吃鸡,因为太耗费银子;至于鱼,那是因为它的价钱还便宜些,所以只能把它也算作正经的rou食。

    绿柳捏了捏腰间的荷包:“姑娘,咱们的银子只够买米,还是一般的米只能买半升。”

    林素君如刀子般的目光闪过来,让绿柳立时没有了声音:虽然没有银子不是她的错,但是她却不敢申辩半个字。

    “银子,银子?”林素君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来:“短短时间,我居然被银子逼到了如此地步,我可是林家的嫡女”

    她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裙,合了合眼睛最终才道:“把我的玉环当了吧,就去南边大街上那家当铺。”

    绿柳听的心头一跳:“那家当铺……”

    林素君抓过绿柳的头发,伸手就给了她几记耳光:“让你去就去,你哪里来许多话?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群芳阁去,定能卖个好价钱,足够我好好的吃几顿燕翅席。”

    绿柳马上跪倒在地上,接连叩了几个响头:“婢子错了,姑娘息怒,婢子再也不敢了。”

    她知道林素君只是心中不快,拿她出气罢了:银子越来越少,她就被林素君打的越多。

    现在只要林素君心情不好,就会打她一顿;但是她还是真的怕林素君卖了她她家姑娘身边可不是一直就她一个人,后来买了好几个丫头。

    最后那些丫头都被卖掉了,现在只余下她一个人伺候,她真的怕林素君只要能回林府就会把她卖了。

    因为,她知道太多事情了,尤其是看到了她家姑娘最不堪的一面;她认为,她家姑娘怕是不会容下她。

    可她只是个丫头,并没有什么法子,只能乖巧些再乖巧些,希望她家姑娘看她听话能发发善心。

    林素君心中的烦闷也好了一些,便哼了一声:“还不快去,是不是存心要饿着我?路上不许偷懒,要知道家中连个应门的人也没有”

    “你不是想让姑娘我自己倒茶端水吧?”她说到这里又立起眉毛来,显然她心中的烦燥并没有尽去。

    绿柳已经很能应对了,闻声马上起来一溜小跑去做事:先把小几把椅子般出来安放好,又沏好了茶才出门去买食材了。

    林素君坐下来拿起茶盏来吹了吹,可是她马上把茶盏丢到了地上:“这种东西,怎么是人喝的?”

    她从前喝的可都是贡茶,当然不是现在十几两银子的茶可以相比的。不过,说句良心话,她现在喝的茶也是极不错的,要知道十几两银子已经足够三口的百姓之家嚼用一年了。

    本来这茶也不是今天买来的,她也喝了有两三天,今天之所以不能入口,还是因为她的心情。

    自看到那描金画fèng的fèng辇后,她的眼前就总晃着fèng辇中的人影儿:那本来坐的应该是她

    她回来,就是要把鸠占鹊巢的沈小小赶回去,让她做回她的小乞丐;可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太子大婚的日期提前了。

    她是回来了,却也晚了,太子已经把沈小小迎了回去而这个消息她本该知道的,可是昨天她刚刚赶回来。

    林素君回到京中,能落脚的也只有当初她赏给绿柳的小院子;而能用的人,也只有一个绿柳:她们主仆二人忙到大晚上才安顿好,哪里还有力气去打听林家的事情。

    她不急也是因为相信沈小小翻不出浪来,因为只要她亮明身份,不管她的父母多生气,也只能把她接回去把沈小小打发走。

    至于太子哪里她更没有想到有什么可担心的,要知道赐婚的可是皇上,且婚期还远着呢她哪里能想到,今天听到外面喜乐震天,一问才知道是太子大婚了

    “居然有这样的心机,倒是我小瞧了你先是那两个人无缘无故逃走了,接着你还有法子让太子提前大婚,但那又如何?”林素君咬着牙,看向皇宫的方向:

    “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也变不成真的。”

    这个时候皇宫里,沈小小已经坐到了东宫清fèng殿的大红婚床上,垂手坐的端端正正。

    瑚儿和珠儿两个人都安静的立在一旁,她们对这里并不熟悉,谁也不敢乱说话或是胡乱走动。

    她们只要今天平安的度过就可以,对东宫的了解有的是时间;因为以后这里就是她们的家了。

    香兰倒是出去了,她对东宫要熟悉的多,但也并不是事事都明了:从前她是暗卫,只负责太子的安危,其它的事情同她无关。

    “jiejie,可是太子妃有吩咐?”东宫这里有一位大宫女,是个八品的女官儿;她在东宫身份有些超然,因为她是自幼就照顾太子的人,也是跟在太子身边时间最久的人之一。

    东宫的人都称她为云女史。

    香兰一笑:“太子妃没有什么吩咐,我只是想看看小厨房准备的有什么点心太子妃早上没有吃多少东西。”

    她倒不是托大,而是她本就有品级在身,比云女史的品阶要高;只不过她现在做宫人装扮,所以才让云女史只当她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

    “jiejie,”云女史一张脸笑的依然温和:“宫里不比外面,一言一行都要合规矩,行差踏错了半丝,我们被责罚倒没有什么,连累到殿下便是大罪了。”

    “东宫的小厨房里备下的都是殿下爱吃的点心,只是今天大婚,太子妃跟前有喜娘伺候着,要何时用饭自有人安排。”

    “jiejie刚入宫,规矩什么还不懂,太子妃有什么事儿,就交给我吧。”她说完又笑了笑:“这东宫里,凡事都有定例的,jiejie慢慢就知道了。”

    香兰认真的看了看她,确定不是自己想多了,真的是这位云女史话中带着骨头:“其它的规矩我不懂,但是有一条规矩是我不敢忘的照顾好自己的主子最要紧。”

    “太子妃需要四样点心,这个时候先不弄那些麻烦了,绵云糕是一定要有的,其它三样随便些就可以不要太甜的就行。”

    她说完看着云女史笑了一下:“jiejie说有事儿就交给您,那我就不同jiejie你客气了。太子妃没有什么耐心,还要麻烦jiejie快一点儿。”

    云女史认为自己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就是提醒太子妃跟前的人,刚进东宫什么也不懂,不要胡乱摆什么威风

    这东宫可不是让人撒野的,不要闯了祸给太子添麻烦。所以,让太子妃及其身边的人都安份点儿,乖乖的在屋里待着:自有人会关照她们何时应该做何事。

    她如此做当然是有底气的,因为只有她最为清楚,她家的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近女色。

    多少年了,东宫来来去去的女子多了,不管是有位份还是无位份的,没有哪个能近太子的身。

    这些年来,她是唯一能近身伺候太子的人;那些女人,不管出身如何,长相才艺德行如何,太子从来都不让她们近身伺候的。

    就算是系一条腰带,没有她在的话,太子不是让太监们动手,就是宁可自己动手。

    她,云容,才是这个东宫里真正的女主人

    因为殿下早在入主东宫后不久,就把东宫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她,而不是那几个有位份的女人。

    在东宫里,那些有位份的女人也不过是看上去光鲜些罢了,哪一个不要看她的脸色过活?因为在东宫中除了太子外,能说话做主的人是她云容。

    太子会有太子妃,云容早知道;她也知道凭自己的出身,不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她也不会去想那些高不可攀的东西。

    她要的只是太子的信任与爱宠,太子妃是谁重要吗?只要太子把东宫依然交给她打理,太子妃是谁又有何关系。

    所以,她才要提点太子妃的人,不要认为一入东宫这里就是她们的天下:在东宫里,所有的人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太子殿下太子妃也不例外。

    因为东宫的人所为,就是给太子以助力;大梁的后妃不能干政,所以对太子殿下最大的帮助就是,不要给太子添麻烦,然后再努力的为太子在宫中交好各宫的妃嫔。

    云容却没有想到,太子妃的人如此不聪明,居然听不出她的暗示,还要指使她做事。

    在东宫里,能指使她做事的人唯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已;其它的人,都只能是拜托她,看她是不是能帮上一二。

    “这位jiejie是太子妃身边的人吧,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云容没有马上变色,一样温声细语:“小厨房里如今没有人在,太子妃要的东西怕是准备不来。”

    “倒是我的不是,殿下向来节俭,一日也不过是用两次点心,所以厨房的人每天准时过来做事。”

    “东宫里的定例很多,这也只是其中之一。太子不喜太奢,以后jiejie就知道了太子妃的要求,以后我会知会厨房的人。”

    她轻声细语的拒绝了香兰:“规矩,在宫中是大如天的,jiejie不妨有时间多看一看。我们这些做事的人,千万不要做出连累主子的事情来。”

    香兰没有想到云女史如此不知好歹,四份点心罢了,用的着如此推三阻四吗?左一句太子,右一句定例,无非就是告诉自己东宫里规矩就如此。

    “太子妃请女史进去说话。”瑚儿出来唤了一声香兰,看也没有看云容,拉起香兰的手来就走。

    她在心里早已经把云容当成了仇敌,因为她们是新来的,而云容是旧人,新旧之间自然有个更替,如果会顺利才有鬼呢。

    不过云容看起来好蠢,居然敢摆脸子给香兰看,难道她不知道香兰伸手就能捏死她这样的三个?

    沈小小的大红盖头掀了起来,正在就着茶水吃东西,看到云容也没有作声。

    云容却神色大变,没有上前给沈小小请安叩头,反而一双眼睛严厉的瞪向喜娘:“你,就是太子大婚的内司仪吧?”

    “太子妃不知道规矩,你也不懂规矩吗?太子妃此时应该安坐养福,岂能如此的失仪?你现在还不知道改正嘛,是不是非要我请出规矩来,你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香兰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珠儿和瑚儿的小脸绷的极紧:在太子妃面前如此大呼小叫的,真是没有把太子妃放在眼中啊。

    沈小小推开了茶盏,然后抬头看向云女史:“你是何人,为什么会在东宫之中?”

    她没有喝问云女史的失仪,更没有质问云女史的不敬:云女史却没有感觉有何不妥,因为她在东宫向来是如此做的。

    而她所做的一切,全是因为太子殿下为殿下管好“家”,让殿下没有后顾之忧。

    “我是东宫女史,贱名云容。”她对沈小小欠了欠身子:“太子妃以后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就是。”

    “太子妃刚入宫中,有太多的事情不晓的,但是宫中首重规矩,东宫凡事都有定例,太子妃身边的jiejie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奴婢。”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不懂规矩不要乱来,要做什么先来问问我;更有指责太子妃所为不合规矩的意思。

    沈小小点了点头:“你也唤我一声太子妃,想来东宫之中我就是主你就是仆了。嗯,不知道东宫的规矩是皇上定下的,还是先皇们定下的?”

    云容微微一窒:“东宫的规矩,只是殿下多年来的惯例……”绝大数都是她定下来的。

    殿下很满意,东宫因为这些规矩变得井井有条,各人都各安其职,妃嫔们也不会胡乱行事。

    沈小小看着她:“是殿下定下来的规矩?”

    云容没有想到太子妃还是个聪明的,居然两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拿身份压着她一步一步要把她逼到错字上去。

    “东宫里的规矩,都是殿下知晓允许的。”她如果被几句话逼住,又如何能当上东宫里的真正女主人。

    沈小小却并不和她纠缠:“男主外女主内,从前东宫无女主人就依着殿下的话行事;如今东宫即有了女主人,那规矩就要依着我的来。”

    “太子妃,”云容脸皮微变,双膝跪倒在地上:“奴婢不能不劝诫您您要知道,您的所言所行都让人联想到太子殿下……”

    她还真是一番忠心,事事处处抬着太子说话,却不肯在沈小小面前后退半步。

    沈小小笑了:“在我面前,你问也不问一句就斥责发落喜娘,好大的威风你给我滚出去跪到门旁,殿下来了说你无罪你就可以起身了。”

    大喜的日子里,她还真的不想和人置气;可是,她也没有刚入宫,就要被一个大宫人压一头的道理。

    云女史却不动:“奴婢无错,奴婢不能从命从命就是陷太子妃于不义,让人误会太子妃不辩是非。奴婢不能做这样背主之人,请太子妃明辩。”

    果然是宫中的老人儿,哪怕是不把人放在眼中,却还要说出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就好像她所做的真就是为你好。

    沈小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香兰,把人给我丢出去。三天后,再给我记得好好的责罚她,嗯,就罚她跪上一天好了。”

    香兰闻言上前一把拎起云容来就拖到了门口,然后手一扬就真把人丢了出去。

    沈小小伸个懒腰,然后转头才看到笑容有些僵硬的喜娘:“太吵了,丢出去就清静些。”

    喜娘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巴;这位太子妃可真不是个好说话,她不要找打的好。

    云容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传进来:“太子妃,奴婢请您三思,不要做出让东宫蒙羞的事情来。”

    沈小小懒的理会她,自歪在床上休息,琢磨着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呢,她要不要小睡一会养养精神?

    “太子妃,大喜的日子请您饶过云女史她久在殿下身边伺候,劳苦功高,还请太子妃念在她往日勤勉的份上,饶过她的无心之失。”

    沈小小一下子坐了起来:“咦,这声音好熟。”

    瑚儿愤愤的道:“就是那个周姑娘喽,我记得她好像是被封为良媛?”

    沈小小试探的扬声唤道:“周良媛?”

    “是,妾周氏给太子妃请安。”还真是周良媛。

    “妾,上官良娣携东宫众位姐妹,请太子妃开恩暂饶过云女史。”上官良娣也来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周良媛之后开口。

    香兰的脸色却有些变了,走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真真就是反了太子大婚,太子的所有妃嫔都跪在婚房外,这这成什么体统。”

    “她们她们这是要毁掉娘娘您名声。刚入宫就发作殿下身边的老人儿,还逼的一众妃嫔下跪求情,至少就要落一个妒和不贤的名声儿。”

    沈小小指着自己的鼻子:“她们要算计我?”她现在可是林素君,谁还会管林素君的名声是好是坏她们要跪就让她们跪吧。

    “由着她们去,累了她们自然就会起来了。”她说完又转了一下眼珠:“香兰,你去外面看着,不要让她们说跪,欺我看不到就偷懒。”

    香兰急的真想跺脚:“太子妃,这是宫里不是宫外,您这样做无用的,明儿皇上和皇后真要问起来,您要怎么回话?”

    “几句话是说不清楚的,从头说也怕皇上和皇后不能完全相信;因为云女史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听的和身处其中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们现在要想法子让外面的人明白……”她开始想法子,认为指着沈小小自救是不可能了。

    沈小小看着忠心的香兰淡定的问了一句:“她们在外面跪着的,是真的不明白还是假的不明白?要知道,她们比我还早进宫了一天呢,云女史是个什么东西,她们不比我更清楚?”

    她当然知道宫中规矩为重,但是她同样认为,这天下不管在哪里,规矩都只是被某些人当作工具利用的。

    比如现在的云女史,还比如上官良娣和周良媛等人。什么是规矩?无非就是给整治人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罢了。

    所以她并不认为自己做点什么,就能让云女史和上官良娣等人安份下来:她与她们之间横着一个太子虽然她并不会久居宫中,但是云女史等人并不知道。

    因此,云女史等人不过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想让她知道不要认为凭着太子妃三个字,就能把东宫捏在掌心里为所欲为。

    说的再白一些,这不是云女史和上官良娣等人,在争取她们的利益罢了。同是非无关,和谁对谁错更无关。

    沈小小并不认为皇宫里的这些女人,和她从前有什么不同:小乞丐要争的是一块窝头,而这些女人要争的是一个男人,以及权势罢了。

    香兰被沈小小问的一窒,然后轻轻的叹口气:“难道就由着她们闹?”

    沈小小笑了:“对了,就由着她们闹。事情总要有个结果的,只不过平常都要有人给她们脸,今天我却不打算给她们脸;不就是要闹嘛,让她们闹,不闹还不成了。”

    她淡定的很,反正最终的太子妃不会是她,如果当真林素君回来了,外面那些女人也由林素君承受。

    沈小小找不到为林素君受委屈的理由,也就心安理得的在屋里躺着,让那些女人们在外面跪着。

    上官良娣和云女史看到香兰出来眼睛都是一亮,她们就知道太子妃刚刚入宫,根基不稳时不能坏了名声。

    只要今天让太子妃低了头,以后太子妃自然会被她们迫得一步一步后退;在宫中,不是你的位份高就一定是那做主之人。

    香兰出来后也不作声,只是往门边一站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她对跪在台阶下的一众妃嫔是看也不看一眼。

    云女史愣了一下:“香兰jiejie,太子妃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香兰依旧垂着头:“没有。”

    云女史看了一眼上官良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太子妃让jiejie出来做什么?”

    “晒太阳。”春兰是有问必答,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只不过答的极为简短。

    周良媛眨了一下眼睛:“上官jiejie,太子妃不会生我们的气了吧?”她很小心翼翼的看向女云史:“女史,我们还是回去吧。”

    “太子妃真要生了气,”她微一顿:“东宫里还是要听太子妃的,我们还是依着太子妃的喜好行事,这样东宫才能祥和。”

    上官良娣先哼了一声,瞪一眼站着不动的香兰,对周良媛的话很不以为然;云容眼中的怒气更甚,对周良媛都有些着恼了。

    “不只是东宫,在宫中,我们所有人要遵从的是规矩”云容的声音微有一些拔高,她不只是在说给周良媛一人听,还是要让东宫所有的妃嫔听清楚。

    在东宫里不是她太子妃的天下,在宫里就算是太子妃也要按规矩行事。

    云容自认自己代表的就是东宫的规矩,所以她是容不得任何人挑战规矩两个字的。

    上官良娣转头看一眼周良媛:“meimei,该说的话昨天晚上已经说了,现在meimei如此说话,岂不是灭自己的……”

    她轻轻咳了一声,把声音再压低些:“姐妹们,我们以后要在东宫里生活,大家都想能亲亲热热的,但是太子妃的性子如何,想来大家也是有所了解的。”

    “此时如果我们生出退意来,以后大家就要仰太子妃鼻息而活;如果没有规矩的话,太子妃要责罚我们哪一个,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你们真的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太子妃的手中?”她扫一眼其它妃嫔:“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劝诫太子妃罢了。”

    “女史在东宫时间最久,伺候殿下多年,我们岂能看着太子妃刚入宫就要给云女史没脸?那不是扫女史的脸,那是在打殿下的脸啊。”

    周良媛马上低下头:“是meimei胆子小了,可是可是太子妃让人出来看着我们,根本不容我们进去说话,我们真的就一直跪下去?”

    云女史看向上官良娣:“在这里良娣的位份最高,女史只是个宫人,还要良娣给拿个主意。”

    上官良娣闻言抬头:“香兰是吧?你去向太子妃说,我要给太子妃请安。”

    “不见。太子妃今天除了殿下外谁也不见。”香兰终于肯多说几个字了,但是却真的没有给任何人脸面。

    上官良娣的脸变了,但是她咬碎了牙也无用规矩,这两个字真不是摆设,所以她就算再傲气,进了东宫就要乖乖的守规矩。

    宫中最大的规矩就是上下尊卑,不管她们这些人拿着什么说话,太子妃说不见那她们就不能闯宫门。

    “现在怎么办?”周良媛看一眼殿门,层层的纱幔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根本看不到殿内的情形。

    上官良娣咬着牙挤出一句话来:“接着跪”她就不信太子妃能让她们一直跪下去。

    云女史也气的不轻,没有想到太子妃刚入宫,就完全不把她放在眼中,更没有把东宫的规矩放在眼中:在她看来,这就是对殿下的大不敬。

    “我们就一直跪下去,跪到太子妃肯知错就改。”云女史咬着唇说完,却向一旁的小宫人扫了几眼。

    在东宫中,论人脉谁还能有云女史更广:在东宫中,几乎每个人都是云女史挑选的。

    小宫人缓缓的退了几步,就想转身离开她要去看看殿下能不能过来,总不能让女史一直跪着啊。

    “谁也不许动,在这里的人,只要众位贵人没有起身离开,就谁也不许离开一步。”香兰把小宫人喝住了。

    云容气的脸色都泛青了,她真的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只不过是刚刚入宫,就要在东宫摆她太子妃的威风吗?

    “东宫里的人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要做的事情,自此时开始往后,还有人要离开,因为她们要去做事了不能等到殿下回来,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云容还是抬出了太子说话,依然紧紧巴着规矩两个字。

    香兰不为所动:“谁也不能离开。”

    上官良娣听的那叫一个刺耳:“真是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

    香兰终于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上官良娣的眼睛道:“就凭我是奉了太子妃之命。”

    上官良娣的脸色霎间就铁青了,一而再的被人以身份相压,对心高气傲的她来说,当真是不能容忍。

    但,她却只能忍,因为香兰的话没有说错:对方是太子妃,她的话予东宫的人来说就是命令。

    不论对错,至少现在无人能违抗太子妃之命:太子妃的话无关大是大非,还有就是东宫里没有人比太子妃的身份更尊贵。

    那就跪吧,就看谁更能沉的气上官良娣气的打定主意不再说话,同她生出一样心思的人还有云容等人,在这一时所有跪在地上的人无比的齐心。

    沈小小把鞋子脱了,虽然不能胡乱移动头,但她还是舒服的吐出一口气来了:“比耐心的话,其它时候我不好说,但今儿肯定是我赢了。”

    瑚儿笑了:“您这话,婢子我真不能反对。”

    珠儿走到门边探头看了几眼,回来道:“就耗着吧,我倒想看看这些千娇百媚的东宫贵人们的膝盖,能不能耗过咱们姑娘的床。”

    她说完也忍不住笑了。

    沈小小伸个懒腰:“嗯,记得一会儿打发人给她们送些香茶,还要把小厨房里的点心送过去。”

    “不要说我这个太子妃苛待她们,我可心疼她们呢。”她打个哈欠:“我睡一会儿,有事儿就叫醒我。嗯,你们也扶喜娘一起坐下歇会儿,直挺挺的站着不累才怪。”

    她说完还真的睡了,看的喜娘直眨眼,但想一想殿外跪着的那些贵人,她还是什么也没有说,陪着珠儿瑚儿坐下说笑起来。

    不管是上官良娣还是云容,没有多长时间,也就有半盏茶的功夫,就感觉自己的决心并不是那么的坚定:因为她们的膝盖开始痛了。

    再咬牙坚持一盏茶,上官良娣等人娇贵的双腿就开始发麻了:跪,还真不是她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现在地上就像是长出了细针,每一个呼吸都是对她们的折磨,不管是如何的移动双膝还是如何的活动双腿因为要保持跪着的姿势,所以她们越来越难受。

    上官良娣最先受不住了,因为她在上官家虽然是庶女,但那也是娇养长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折磨?

    太子妃今天不见就不见,不饶云容就不饶,她应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还非要在这里做样子?

    她一甩帕子:“我回去了”就连表面上对太子妃的尊重,她此时也顾不得了,一手按向身侧的周良媛,就要起身。

    香兰淡淡的道:“按规矩来说,太子妃没有叫起贵人们就只能跪着云女史,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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