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情同陌路人
相逢不相识,音熟胆更怯,分别是昨天的路,殊途重逢不同归! "米华!米华!” 近了!近了! 两位国军军官离米华越来越近,他们不约而同的大声呼叫米华的名字。 在台湾,谁会认识米华?谁会知道她的名字?被人认出身份,对米华来说,不是福祉所在,而是危险又一次降临! “米华!米华!” 在人地两生的台湾,听着他人直呼自己的名字,米华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不禁哑然失笑! “米华!米华!” 听着那么熟悉的声音,此时米华真的害怕了!因为熟悉就意味着危险。 还有命运之神来帮助米华吗? 米华不可能永远被上帝青睐。 渐近而熟悉的声音并没有使米华回头。 短暂的紧张过后,没有犹豫,没有紧张,米华顺手从手提布袋内迅速掏出自己化妆用的口红,将自己上下嘴唇抹得通红通红的,眉心还点了一颗红痣,一幅蛤蟆魔镜遮住了米华半个面容。 “嗨!米华你怎么会来台湾?”两双有力的大手,同时轻轻的拍着米华的肩膀问。 “你边位?(lei(雷)bin(冰)wai(第3声)(你是谁) 听着身后掷地有声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在两个军官用手拍打米华的同时,她机智地用粤语问他们是谁? “晦气!” 看着米华浓妆艳抹,说一口流利的粤语,两位军官懊恼不已。 “雷好烦啦!”(我好讨厌你) 听着晦气两个字,米华没有表露自己内心的歉疚,只是用粤语表示讨厌。 “对不起,我们认错人了!” 是讨厌两个字,使两位军官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但他们还是为自己的莽撞向米华表示了歉意。 “雷好烦啦!”对于青年军官的歉意,米华仍然用讨厌给予敷衍。 “这世上竟有身形如此相像的? 刚才卡车开过的一瞬间,我明明感觉她是米华,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 是米华瞬间用浓妆乱摸,迷糊了两位青年军官的视觉,使他们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视觉出现了问题! “zuaigin.”(汉语拼音读音)米华没有回头,而是又用粤语向两位军官调戏似的说再见。 望着米华一扭三晃离去的背影,两位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摇摇头非常沮丧的与米华背道而驰。 “夏玄仄!胡瑙泰,原谅我。” 卡车司机已经将副驾坐的车门打开,米华用眼睛的余光回望两位军官纵身跳上卡车的踏板,对着远去的卡车,米华默喊着远去的两个人的名字,眼眶中闪着晶莹的泪光。 两位军官不是别人,他们是米华的大学同样,而且曾是杨德荣的好朋友,他们在大学同窗三年。 三年!米华、杨德荣和胡瑙泰,夏玄仄一起,同心抗议侵略者,经历了抗战胜利的狂欢。 三年后,他们各自东西,又经历内战残酷的彷徨。 米华、杨德荣与胡瑙泰、夏玄仄,在八年抗战的最后三年里相识,相知,一起走进京都大学,一起挽臂走出京都大学,走向街头,抗议侵略者。 夏玄仄是学生会主席,胡瑙泰是学生会组织部长,杨德荣是文学社主席,米华是女生部部长,他们四个人是亲如兄妹的好朋友,一起刻蜡纸,印传单,黑夜到街头贴传单。 夏玄仄和胡瑙泰一起,多次在鬼子兵营周边的道路上埋设铁蒺藜,使鬼子的汽车和摩托不止一次被扎趴窝无法行驶,以至于最后,鬼子不得不用工兵为汽车开道。 京都大学的抗战呼声领先整个京都市,为此京都市政府,多次要挟京都大学的校长,要求其制止和镇压京都大学的抗战活动,如果不是大学校长黎妲昭倾心保护,也许杨德荣他们早就沦落为侵略者的阶下囚。 “德荣,快躲开!” 夏玄仄在组织学生游行抗议侵略者时与鬼子发生冲突,为掩护杨德荣夏玄仄被鬼子的刺刀扎伤大腿,露出肱骨,血流如柱,是米华不顾女孩的羞涩和矜持,脱下自己的外衣做绷带,以最快的速度为夏玄仄包扎止血。 胡瑙泰断后,米华紧紧的扶着夏玄仄。 顺着城墙根,杨德荣背着夏玄仄,躲过了鬼子的追逐。 “爸!爸!快开门!”米华轻轻的用手拍打着自家后院门。 “孩子们,快进来!刚才警察局还来找人。” 夏玄仄被杨德荣背到米华家,藏在米华家挖的防控洞里。 “夏玄仄哥,该换药了!” 在米华家养伤数日,米华把夏玄仄当做自己的大哥哥,每天为其端茶倒水,擦洗伤口,并搀扶着夏玄仄渡过了无法自理的日日夜夜。 “夏玄仄哥,你不嫌憋气吧?” 夏玄仄刚刚负伤的那阵子,米华甚至与他一起躲在只有2平方米的防空洞内,不分昼夜在一起,距离是那么近,他们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小华,现在外边的风声有所缓和,你们不要再躲进防空洞,而且夏玄仄已经不需要你搀扶走路。以后为他清洗伤口,洗漱这些事我一个人能照顾他,你只用端茶倒水,不许你再为他多做什么,记住没有!” “小心眼!” 米华的细心和体贴使杨德荣妒忌,而夏玄仄看米华的眼神更让杨德荣闹心。 “吃饭了!” 过往,每次米华为夏玄仄清洗伤口端着托盘离去,夏玄仄都会痴痴的看着米华远去的背影,很久!很久!以至于杨德荣把饭端到他面前都不知道。 “胜利了!胜利了!” 抗战胜利的喜悦让人陶醉,内战的硝烟又狼烟四起。 杨德荣、米华与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在庆祝抗战胜利的呼声中分道扬镳。 解放战争中,胡瑙泰、夏玄仄与米华、杨德荣他们的信仰南辕北辙,隶属两个对立的阵营,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连长,我们遭遇了敌人的埋伏!”看见行军路上大约一公里的外,有野鸟突然惊叫米华警惕的大声呼喊连长。 “赶快趴下,依托右边的树林。” "米华,你找死!” 啪!啪! 如果不是米华的连长奋力用身体掩护,并最终失去了一只左臂,当年在冀西北,国军在马家埠围剿解放军军需马队时,米华就可能牺牲在夏玄仄的指挥刀下。事后当夏玄仄的侦察兵告诉他时,他曾懊恼难过,自己捶打自己,同时对着天空连续打了五十发子弹,为此有人告密他同情GONG党。 如果不是夏玄仄的搭档胡瑙泰从中涡旋,他差一点被人陷害,性命难保。 …… 在远离故土,四面环海的台湾,曾经被米华照顾,曾经欲致米华与死地,曾经对米华的身影那么熟悉,曾经对米华产生爱的涟漪的夏玄仄与胡瑙泰将昔日的政治分歧甩到一边,仅凭感觉和身影就认出了米华。 他乡遇故知的渴望使夏玄仄与胡瑙泰何惧“肃清”的残酷,政治的严厉!因为为了稳定军心,中情局的眼线无处不在,他们重点监控的对象是军队的青年军官,因为青年军官大部分是在如火如荼的抗战岁月,怀着一腔抗战的豪情投身军界。现实大鹏被困孤岛,青年军官被当局视作暴乱的导火线,严密控制,很多青年军官被当局以莫须有的罪名投到监狱。不是他们又什么实质性的动作被当局证实,而是当局害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但面对昔日的好友,米华又岂敢相认? 如果米花胆敢相认,自己的身份就彻底暴露,所以米华不得不伪装自己。 如此要好的朋友近在咫尺,却不敢相认,米华痛苦、自责、难过! 此时米华多需要他们的帮助,他多想扑到他们的怀中,述说自己目前艰难的处境,但她又岂敢让他们帮助!向他们倾诉! 米华知道,两位同窗一定不会出卖自己,但中情局一定会顺藤摸瓜。 “赶紧离开,否则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米华咬紧牙关,微微闭上眼睛,艰难的往前走。 “企定!企定!你别再走了!” 就在米华自己告诫自己,控制情绪迅速离开之时; 就在米华暗自庆幸,略施小计,虎弄走了曾经在京都时的大学同学,而深深舒了一口气之时,却听到有人在身后高声喊“企定”。 望着远去的卡车,远去的朋友,米华难过不已,而突然听到有人气喘吁吁在身后,好像是冲着自己大喊。 “企定!”(站住) 听到“企定”两个字,下意识告诉米华不能回头,因为在特殊时期的台湾,什么都可能发生,米华牢记特训时教导员的谆谆告诫。 是夏玄仄和胡瑙泰又追回来,他们是否有所意识? 还是另有什么意外不测在追逐着米华? 米华还能化险为夷吗?幸运之神还能保佑米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