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云端之城，精灵医生

    喧嚣如海潮般将沉寂打破，曙光驱散浓墨一样的黑暗……渐渐地，凡尔斯有了意识。醒转，坐起身，蓝瞳微睁打量目前所处的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心下反复再三地确认，是自己的寑殿没错……他已然回到了云端之城。一手撑额，逐渐回想起数小时前隐约记住的某些琐事。

    昔时的他负气出走，展翼飞行于归返故里的途中，不料半路上寒疾发作，意识朦胧间振翼停止，便成了自由落体运动。好在有弗雷尔跟随，危急关头才得以获救，不然恐怕就……

    有趣的是，族民见到他后的反应不尽相同。那是一群正在嬉戏打闹的初级小精灵，其中有一圆滚滚的蓝紫色小鸟无意间的转头，恰巧远远望见了落地不久的弗雷尔，于是惊呼：“你们快看，是守护者大人！他回来了，背上似乎还有一个……木乃伊！”

    言毕，森卡尔带着新奇的目光兴奋地飞冲而去。其余两只小精灵见状，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什么嘛……这明明是我们族群的精灵王！”拉近距离看清楚之后，布迪用浅褐色的翅膀抹了抹眼角，激动得热泪盈眶，“是有多久了……听老祖宗说，我们的王自那一次应召去讨伐宇宙深处的大魔头后，就再没回来过。今天，他终于，终于……”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啦！吾王的情况不太对，身上还有伤，我们应该尽快……”通体呈赤金色的幼镰鸟说道，展翅欲飞；但在下一刻，停止了动作。

    原来，迎面飞来了一只浑身覆盖着金白相间羽毛的高级精灵：她的头上是一对盘曲着的橙色弯角，身上长有同样为金白相间的四翼，尾羽细长且飘逸，随风拂动，看上去无比华美。“听闻殿下回归，我前来迎接，也顺便看下情况。”

    “凯恩德医生！”三只小精灵几乎在同一时间喊出声。

    “嗯，我明白。”凯恩德轻扇羽翼示意，后踱步上前细致察看一番。敛眸，面带肃容，“大致了解了。居然是寒疾……这对于我们飞行系精灵而言可真要命。先不论为何原因所致，当务之急，是进行医疗。所以，烦请守护者大人将殿下带到我那处去吧。”

    弗雷尔应允，持续拍打双翼，随同凯恩德如疾风般穿行于云海茫茫之中。

    ……

    再后来，他就回到这寑殿内了。稍微俯首，看见身上新换的白净绷带，证实了这并非一场梦，自己的记忆也确然没有出现差错。

    凡尔斯仰视着天花板上的彩绘，中央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其平分成了两部分：一边是缀满万千星辰的夜空，另一边则是一碧如洗的苍穹；白昼与黑夜，正是天空的两种相对形态。

    呆坐了好一会，他的意识彻底回笼。遂缓缓下床，顺手拾起床头柜上叠放整齐的蓝羽白披风披于身上；目光略略扫过那顶金灿灿的羽冠，指尖却是未有丝毫的触碰，而是径直离开这里，出了宫殿。

    凡尔斯来到一处林壑尤美的地方，该地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行至云深处，有一小屋坐落于其间。环境幽静，小屋素雅，这就是精灵医生凯恩德的住所。小屋虽谈不上宽敞，但足够冬暖夏凉，倒也甚是不错。

    复前行，立于屋门口。久之，可以嗅到从屋里传出的淡淡的草药清香。抬手，轻叩木门。少顷，自内部开出了一条大小适中的门缝，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中探出。随即又探出了一个，两个，三个……总共五个。它们是凯恩，皆用水灵灵的清亮橙眸注视着门外的凡尔斯。

    “哇哦～想不到是精灵王大人诶！”突然，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是真的耶！”另有几只小精灵附和道。

    “都还愣着干嘛，快点开门请精灵王大人进来啦！”一只稍大一点的凯恩高声提醒。

    不过，其余小精灵都不怎么理会它，纷纷推开门一拥而上，熙熙攘攘的围绕在凡尔斯周身。至于它嘛，就比较不幸了，因一时没站稳而被挤倒在地，此时正委屈巴巴地看着那一群“罪魁祸首”。

    凡尔斯轻笑一声，稍稍弯下腰将它抱起，并轻轻掸去其羽毛上沾染的些许尘埃。

    “哇！怎么可以这样！这算是因祸得福嘛？精灵王大人也太好了吧！嘤嘤嘤……我们也想要！”它们见状，大概是“眼红”了，都围着凡尔斯叽叽喳喳地撒娇道。不多时，他的全身上下便多出了几个金白相间的“挂件”。

    “精灵王大人，您这次回来，就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我们，我们都很需要您……”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引起了凡尔斯的沉思。这么一说，他还真不太想离开云端之城了……

    “何事如此吵闹？我不是让你们几个小鬼去采集图上所示的草药吗……怎么还在这？！”凯恩德从里屋徐步走出，话里带有几分斥责之意。

    “我们知道错了！mama。我们现在马上就去！”这群小家伙见到凯恩德的到来，个个叼起小篮子一溜烟飞走了。

    “殿下。”待它们全然远去，凯恩德这才看向了凡尔斯。她垂下脖颈，先行一礼。

    “它们都还只是孩子，没必要这么严苛吧？”凡尔斯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行为。

    “作为医者，必须具备严谨的态度，当然就得从小抓起，不能过度放纵。”

    “放纵？”自己不正是最为典型的代表么？凡尔斯总感觉他自己被暗中点名批评了，不由得尬笑一声，“话说，这一代有五个小家伙呢……后继有人了。”

    “不一定。还需看它们有无悟性，否则将来也只能成为平庸之辈。”凯恩德并不会因对象是自己的孩子就说出什么漂亮话来，她一向心直口快，实事求是。

    这真的是亲妈吗……？凡尔斯表示极度怀疑。当然，凯恩德不会读心术，并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殿下，有些话，我想问一下您。”见凡尔斯轻点着头，她继而问道，“方才那几个小鬼的最后所言，您可当真？”

    “啊……实话实说，我还真有隐世的意向。”

    “您能留下，族人自然十分高兴。不过，精灵王的责任不只是守护本族的安危，还要承担捍卫宇宙和平与正义，维持秩序平衡的义务吧？苍生与种族，哪一个更为重要？您可不能因小失大啊！再者，若是天下不太平了，罪恶的爪牙总会伸向世间各个角落，凭一己之力单打独斗，注定无法长久。”

    “说得好像多我一个少我一个能有多大影响似的……”他自嘲地笑了笑。。

    “殿下，看样子，您病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凯恩德上前一步，用翅膀指了指对方的心口处，“这。”

    凡尔斯陷入了沉默，他无法否认。常言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他的“心药”又在何方呢？或许并不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