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峥嵘岁月，良药苦口

    “……问世间可有一良药以医心病？”沉默半晌，凡尔斯低声问言。他想确定一下，自己是否……真的无药可救了？

    “欲治此病，旁人能够给予的帮助少之又少。归根结底，这药还应从自身找寻。旁人做得再多，也终究治标不治本。”

    靠自己？凡尔斯再度缄默。要让自己的心态能不崩，都不太好说呢，更何况……

    “接下来的去与留，我不知您会作何决定，但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的吧？”凯恩德看了看天色，此刻已是日中偏西，约摸是午后两三点时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例行出诊的，但那几个小鬼先前耽误了过多时间，至今未归。殿下您……”

    凡尔斯当然清楚对方所言为看家护院一事。说起来，之所以会耽误，还跟自己的到来有些许脱不开的关系呢……事到如今，他也不好甩手走人：“你就放心去吧。”

    “如此，那凯恩德就先谢过殿下了。还有，待那群小鬼们回来，记得代我提醒它们把我先前交代的任务完成了。”她扇动翅膀，渐离地，“摘下王冠并不能代表什么，它的重量不会因此而减轻分毫。您还年轻，当是充满干劲的年纪。退位？恐怕为时尚早。”话音落下，已而远去。

    凯恩德最后的几句话还真是令精灵回味无穷。凡尔斯忆起彼时加冕仪式上，他立下的誓言。也正是从那以后，冠以精灵王之名，号灵威天羽，而头顶承载的，不仅是王冠的重量，更是责任与义务。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在加冕之后再未摘下王冠的精灵王之一，可是现在，王舍弃了他的王冠，舍弃了曾经的荣耀。

    以往众生对他持有什么样的看法？是正义之羽，圣洁之翼。但他在遇见那位来自极夜的恶魔后，便自我否定掉了前者。倘若不曾有光暗之战的那次邂逅……以及之后的所见所闻和深入了解，大概他现在仍会坚持那些片面的、虚无缥缈的正义。身披正义之光？或许放在当初，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而今……连他自己都觉得相当讽刺。

    凡尔斯拍了拍脸，强行中断自己的思绪。欲转身进屋，不想刚一回头就直接撞门框上了。原来是忘了低头……虽说自个儿在精灵王中当属矮子势力，但在他这一少有高个子的族群里，他还是挺有迷之优越感的。不过，优越过头就悲剧了吧？比如像现在这样。

    “哈，千夜，也许你说得对，我真是个丢人精灵王……”他喃喃自语，表面上笑着，内心却宛如苦涩的咖啡。

    随后，凡尔斯猫着腰进了屋。他一眼就瞅见粉白的墙上挂着的几面红艳艳的锦旗，旗面上金色的字迹更是光彩夺目。凭着极致的视力，他将最重要的小字内容看得一清二楚。“医者仁心，妙手回春。”这是极高的赞誉。凯恩德医德无量，名声颇盛；数年如一日，不忘医者心。反观他自己呢……？

    “我真正追求的……究竟为何物。”迷茫，充斥内心的满是迷茫。他不时地盯着那面墙，失了神。直至凯恩们嬉闹的声音传入耳中，他才反应过来。幽幽叹息一声，离开墙前。

    “mama，我们回来啦！”小家伙们环视小屋的每个角落，不见凯恩德的踪影。“……mama她该不会是又出去了吧？”旋即又看见了凡尔斯，“哇哦精灵王大人您怎么还在？来陪我们玩嘛！”说着，小凯恩们飞扑上去，再一次围住了他。

    这……太，太可爱了吧！糟了，对萌物完全没有抵抗力啊……他反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理智，理智！要是把凯恩德交托的事情忘了，那可不太好。

    “我刚刚看见巨镰鸟阿姨在孵蛋呢，蛋壳的颜色跟她羽毛的颜色完全不一样。您猜她的孩子的羽毛会是什么颜色的？”一只年纪最小的凯恩天真地说道。

    “精灵王大人您长得挺白的啊，可为什么翅膀却是黑色的呢？？？”

    “大人您是不是也会孵蛋？看您这么无所不能，这种事也一定没问题的啦！”

    “啊……？”凡尔斯一时间不知所措，不懂得该如何作答。无所不能？我会上天但不代表我也会下水啊；孵蛋？我一个雄性精灵又不是企鹅，怎么个孵法……？问题过于奇葩，只觉得心很累。他忽而发现，凯恩德一离开，这群小家伙貌似全部变成了极其难伺候的小祖宗，突然间都不觉得有多萌了啊！真的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似乎少了什么。须臾，凡尔斯注意到原来是少了两只凯恩。正当他思索着要不要去寻找时，那两只小家伙却是不请自来了。只见它俩托着一精致的瓷碗小心翼翼地飞来，速度因此奇慢无比。瓷碗看上去甚为美观，而碗里装着的……恰好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凡尔斯猜出了大概。果不其然，其一的凯恩的发言应验了他的猜想。“这是mama要我们为精灵王大人准备的，您一定要全部喝光哦！”

    他盯着满满一碗的暗棕色草药水，心里顿时一咯噔。飞行系精灵普遍喜爱甜食，相对的，就很反感苦味食品。作为飞行之王，他倒不会过分嗜甜，但对于苦口的东西，他还是相当拒绝的。

    不能怂啊这时候……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小精灵看着。遂小抿一口。入喉，不仅很苦而且味辛。他尝出了紫苏的味道，当然药物里不止是这种。做调味料跟做草药……区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突然不想再继续喝下去了怎么办？在感受到来自那群小精灵的“殷切”目光后，凡尔斯的心里直发毛。嗯，没有退路，过于真实。他闭了眼，一仰而尽。完了之后脸色可谓难看到极点，差点连瓷碗都给摔了。

    适逢凯恩德回来，她先是问了一句什么情况，后注意到那只瓷碗，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因果：“看样子殿下已经喝过药了呢，但不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吧……？”

    “mama，其实……”一只小凯恩蹦到了她的身边，低语道，“我们本来担心太苦的，就想着加点调味料改善一下，没想到加错了，结果就成了……苦上加苦。而且，还不止一种。不过您放心，那些全是具有驱寒效用的啦！”

    真是个坦诚的……“乖”孩子。凯恩德听了沉默，凡尔斯则是差点没一头撞死在墙上。

    “怎么了？mama。这样不是效果更佳吗？”小家伙似乎还觉得问题不大。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如果药物相冲，产生毒性，那就麻烦了……”凯恩德此刻的表情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