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熟人
翠花刚走到菜市就看到大山和宋海带着两个孩子蹲在摊子后面。 “你们咋不叫卖呢？”戳了戳杨大山，恨铁不成钢的骂道，“跟个愣子一样，不喊怎么会有人买。” 杨大山也不反抗，只是搓着手陪着笑：“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嘛，叫不出口。” “算了，也不指望你，还是月英妹子厉害，已经跟飘香楼的掌柜讲好了，我们立马给人家送去。”翠花与有荣焉地说道。 “怎么飘香楼要收野猪吗？”杨大山好奇地问道。宋海和两个孩子也在一旁瞪大眼看着她。 “人家掌柜的说了，送过去就成。”翠花说完就指挥两个大男人抬起野猪rou，自己则雄赳赳气昂昂地牵着两个孩子带头往飘香楼走去，杨大山边抬野猪边看翠花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心里不由暗暗道，这婆娘今天是捡到宝了？咋有这般好精神。杨大山不知道翠花这是看王月英一个女人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赚来一大笔银子，心里的女性自尊心和自豪感开始崛起了。 因为野物比较难得，蔡掌柜看野猪都处理的很干净，给他们省下不少力气，便按二十文一斤收下，一共卖了二两银子。 一群人谢过蔡掌柜之后便出了飘香楼。 “翠花姐，你们接下来要往哪儿走？”王月英打算买些桂皮八角回去备着，她打听过这些东西在药店可以卖到，但是不知道他们要买什么东西。 “我们没什么事情，月英妹子，你要买啥？” “我打算去趟药铺。” “去药铺干啥？你生病了？”王月英还没说完就被翠花打断。 把翠花的手从额头上拨下来：“翠花姐，我没生病。我只是打算去药铺买点香辛药料。” “香辛药料是啥？”翠花好奇地问，药铺不就只有药吗？啥之后卖什么香辛药料了？ “我们昨天不是还剩下一些猪下水没有做嘛，药铺有些药材可以做调料用，做出来的卤猪下水好吃着呢。”王月英想着在现代吃过的那些美味就想马上飞奔到药铺。 昨天晚上的一顿饭菜彻底把翠花三人的胃给征服了，听到还有更好吃的东西，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杨大山忙说：“那我们赶紧去药铺，都要买些啥呢？” “我也不知道药铺里是不是都有，要去问过才知道。”王月英虽然知道香辛药料大多数都是药材，但是现在有没有这些药材她也不能确定。 “那我们去仁心堂，这是元和镇最大的药铺，肯定什么药都有。”宋海说道，他打猎经常会受伤，对药铺比其他人都要了解一些。 “那我们走吧。”反正也没事，一群人悠悠哉哉地在街上逛着。 在原本的时空，王月英总是过着一个人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日子就是七天又七天的工作休息，休息工作，城市里的空气总是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而现在，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身边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云卷云舒，微风阵阵，王月英开始感慨人生无常，刚来的时候觉得这是上天的折磨，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份大礼才对。 现在还不是农忙时节，很多有手艺的村民会趁此机会来镇上摆个摊，街上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洵儿和馆馆两个很少有机会出门，又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任由王月英牵着往前走，眼睛不断左顾右盼生怕错过了什么。王月英被他们一脸新奇的表情逗乐了，这些特色美食在现代很常见，可是对于他们而言，红彤彤串着的糖葫芦，热腾腾冒着热气的rou包子，造型丰富的糖画甚至那简单的白条状的麦芽糖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王月英自己有个贫穷的童年，小时候班里的同学都有自己的房间有一个大大的玩偶，她一直很羡慕，也想有一个这么大的玩偶。直到长大了才有能力满足这个心愿，不过也早已失去了那种快乐。而现在作为一个母亲，王月英更不愿看到自己的孩子因为物质的匮乏而留下什么遗憾。 “好累，我们去旁边做一会吃点包子吧。”王月英用疲惫的声音边说边拉着两个孩子往一旁的包子铺走去。 翠花刚想拒绝就被杨大山拉住了，他指了指两个孩子，翠花才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 “这包子怎么卖？”王月英对现在的物价还没有完全摸透，并不是很了解。 “rou包子三文，葱花卷两文，杂粮一文。”老板一边利索地给客人拿包子一边介绍道。 “给我来十个rou包子，十个葱花卷.......” “不用这么多，我们还不饿。”还没等王月英说完翠花就忙着拒绝道。 “我们就喝点水就好，不用吃包子。”宋海和杨大山也忙着表示道。 “这都快中午了，待会回去做饭就太晚了，还是先吃点吧。”王月英知道他们这是好心，不想让她多花钱。 大家见两个孩子也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不敢动手，也只得拿起包子开始吃起来。一群人吃了包子，王月英又给孩子们买了一些零嘴才继续往仁心堂走去。 仁心堂不愧是元和镇最大的药铺，王月英要买的东西这里都有，这些香辛药料都不是名贵的药材，十几文就买了一大包。 “你们这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吗？我什么都会做。”王月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原来是之前碰到的小乞儿栓子，只见他站在药铺门口的旁边位置，对着小伙计恳求道。 “不是我不让你做，只是我们的药材都已经运回来了，现在不用人背药材了。”小伙计满脸为难地拒绝到。 栓子愣了一会无奈地点点头：“那麻烦你了，以后有活尽管叫我。” 小伙计见他不再纠缠，也乐得点头道：“下次一定叫你，这些是掌柜的叫我给你的工钱。” 王月英看栓子接过几文钱垂头丧气地转身走开，转身对翠花他们说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情要跟蔡掌柜说，你们先去城门口等我吧。” “行，那我们先去那边等你。”翠花看两个孩子也累了，宋海和杨大山正一人一个抱着，也就答应道。 王月英悄悄跟在栓子后面，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栓子这么在意，只是觉得这个不想不劳而获，会说“不吃嗟来之食”的孩子值得自己拉一把。就这样一路跟到东市附近一个破落的老宅院，房子的主人早已不知所踪，现在这里已经成了流浪人住的贫民屋。 栓子还没走到门口就有几个男子从旁蹿出把他团团围住。 “臭小子，把钱交出来，不然打死你。”带头的一个高瘦男子威胁道。 “我...我没有钱。”栓子看着高瘦男子的双眼有气无力道“我人小，出去找活干别人都不要我，都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 瘦高男子见栓子面黄肌瘦一副就要饿死的样子，心道晦气，又是一个穷鬼。这时站出来一个矮胖猥琐的男子，咧着一口大黄牙靠近瘦高男子：“老大，这小子前几天还在帮药铺扛货，肯定有钱，我们直接搜他身得了。”瘦高男子伸手拍了拍矮胖男子的头，点头道：“还是你小子灵光。” 王月英见瘦高男子打算动手，马上冲出去叫道：“邢捕头快来啊，这边有人抢劫啦。”那男子听到有人在喊邢捕头，暗道不好，要是被那阎魔王逮到可没好果子吃。想罢转身就跑，剩下的人也立马跟着一哄而散。 见人都四散开了，王月英才从不远处的破墙外走了出来，来到栓子面前。 “夫人，你这么会在这里？”栓子显然还记得王月英。 “你还挺聪明。”王月英想到刚刚栓子一脸无害的说没钱的样子，要不是看到药铺的小伙计给他钱，她也会被骗过去。这个机灵又可怜的小孩子在她心头激起了一阵波澜，想着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不管。“不过你这样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要不要跟我回家去？” “不行，我不能接受夫人的好意...我还是想靠自己自食其力”栓子犹犹豫豫地没说下去。 王月英想到上次跟栓子说过自己家里穷，还有两个孩子，便笑着说：“我家虽然穷，但是好歹有个地方住，而且我们住在乡下地方，背靠大山总不至于饿死。就是日子过的苦一点，你愿意跟我回家去吗？” “我不愿意，谢谢夫人。”栓子其实也很想有个家，只是怕自己连累到别人，虽然现在听到王月英愿意带他回家，但是要强的心理不允许他答应。 王月英从来没见过一个十几岁大孩子如此的倔强，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不能就此走掉，转念一想。“栓子，你是叫栓子吧！要不这样，我们村里有个猎户，最近一直想年轻娃娃当个帮手，也算半个徒弟，我看你人老实，又机灵，你就去当个小猎户怎么样。你别急着拒绝我。这个猎户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前些日子因为我受了点伤，你就算给我个面子，替我帮他些阵子，我帮他找了帮手也算还他的人情，你跟着他上山打猎也是自食其力，只要你不嫌累，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这样两全其美，一箭双雕，对大家都好。”王月英这回是先斩后奏，自作主张给宋海寻了个帮手，回去还要再跟宋海沟通沟通。 栓子貌似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心头正在踌躇，只听王月英又说道：“你前两次拒绝我的好意，这回总不能还拒绝我吧！”栓子想着理是这个理，现在也没个好着落，索性答应了下来，双膝跪下不停地磕头道谢。 王月英连忙把他扶起来，“不用叫我夫人，这样吧，你就叫我表姑，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我的表侄子。对了，栓子，你姓什么？”总是栓子栓子的叫也不好，干脆给他起个名字吧。 “我姓王。没名字，大家管我叫栓子。”栓子回答到。 “那以后你就叫王自成。人生是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成功的知道吗？” “自成知道，自成谢谢表姑。”王自成再次跪下，冲着王月英正儿八经地磕了一个头，这次王月英没有拦着他。 等自成磕好头起身，“好了，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以后不要这么客气。弟弟meimei还有几个邻居在城门口等我们。” 王自成跟着王月英往城门口走去，路过包子铺的时候王月英买了三个rou包子递给他“先吃点垫垫肚子，待会回去再吃饭。”。 王自成刚要拒绝，想到王月英之前说的现在是一家人，捧着包子不住流泪，包子混合着眼泪一起吃进肚子，很多年后，王自成已是一方富豪，吃过无数山珍海味，当有人问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他的回答却是rou包子。此是后话，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