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别路萧萧(2)
“秋凌霜!”雍澈恶狠狠的道,“你小子还是人不是?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秋丛装的一派天真无邪,故作无辜道:“我是谨遵大舅哥钧命,再没敢越雷池半步啊…” “少跟我占这不花钱的便宜!谁是你大舅哥!”雍澈骂道,“我可告诉你,今儿雍池送便送了,我若知道你俩再有往来,你再敢和她联系,我不光和你割袍绝交,还要削你一顿!” 秋丛坏笑道:“想不到咱们斯斯文文的雍社长气性这么大…” “我没跟你说笑!” 秋丛装作一本正经的道:“好好好,不联系,一定不联系!你监督,要是被你发现了,我就拜你为师!” “谁收你这倒霉徒弟,你不学好,我们燕怡堂还要脸面呢!” 秋丛笑道:“我平白无故矮了你一辈,那还怎么好和小池来往…” 走在后头的梅清最见不得别人当着自己说小话,可他又自持身份不屑打听,便向前面的秋丛喊道:“行了秋凌霜,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过完年你也不是不回来了,赶紧跟小姐们辞个行,大冷的天,谁陪你在这戗冷风!” 月台上旅人川流不息,一群年轻人在流动的人群中却分外显眼。 秋丛和尚行三友外加雍澈一一拥抱,轮到连闻歌时,他稍一迟疑,连大小姐却主动的紧紧抱了上去。 松开连闻歌,秋丛得意的用手扭了扭鼻子,走到雍池身前,看着她一泓秋水般的美目,二人竟相对无言。 “我走了www.shukeba.com。”秋丛柔声道。 “嗯。”一向落落大方的雍大姑娘扭捏起来。 “你哥不让我给你写信。”秋丛话没说完,已看见雍澈对自己怒目而视。 “我给你写,地址我记着呢。”雍池平静而决绝的低声说道。 “好了,快回吧,你哥又瞪我了,我还打不过他…” “路上小心,别露财,更别着凉。” “放心吧。”秋丛说完,向众人挥了挥手,又特意和石步岩点了点头,之后,便再无一言,引着挑夫,上了火车。 汽笛声响,火车缓缓驶离站台,众人目送之际,却见雍池提着锦袄下摆,一路追将过去。她的步伐不快也不大,一路上不哭也不喊,只是默然而又茫然的追逐那越追越远的火车。 秋丛在包厢中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有看到,可蒸汽和飘雪的一片莹白之中,那个奔跑着的碧绿身影却确实存在过,直至火车彻底驶出车站,再也看不见踪影,听不见声音,那个碧影才慢慢停了下来。 城西的茶楼里没有戏可听,名角儿们都是晚间热闹时分才登台献艺。这时候,是一个谢了顶的精瘦说书人,坐在桌子后面,吐沫横飞的讲着。 这段书本来极长,若要听全,非得三两个月天天捧场才行。好在雍澈不曾听过,只听一段也是兴味盎然。可石步岩、郭心阳和梅清三人对这故事早已烂熟,根本提不起兴致,只有修篁一个还能陪着雍澈胡乱听听。 石步岩抽完第三根烟,终于再也坐不住,伸个懒腰,起身道:“好几天没当差了,我得回去瞅瞅,哥儿几个得着,我先走一步!” 雍澈赶忙起身,“石大哥,你身子没好利索,应该静养才是,可别急着回去当差。” 石步岩笑着摆了摆手,“不妨事,倒是你雍子澄,没事别老管旁人,我这也是,秋丛那也是,人家自己的事,你总瞎cao什么心?” 修篁听了微微一乐,惹的雍澈又是脸上一红,“石大哥你别臊我,秋凌霜但凡惹的是别家闺女,我都不言语,可他要和我家妹子来往,那便决计不行!” 石步岩又笑吟吟的坐下,“你倒说说,为啥不行?” “他那轻浮顽劣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换了你家闺女,你能干么?” 石步岩变戏法似的又点燃一根烟,嘴里夹杂着烟雾,吞吐道:“我家没丫头,都是秃小子。” “那你还来调侃我!” 石步岩正色道:“可我若是有妹子,一定愿意让她嫁给小秋。”
雍澈在等待他的详解,尚行三友也在等待。 石步岩悠悠道:“小秋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你们虽和他称兄道弟,却没一个真正了解他。他性子张扬跳脱,不过是掩盖心底的自卑…” 梅清奇道:“他自卑?石大哥你可拉倒吧,这小子油头粉面,家世显赫,成天嘚瑟的都没边儿了,你要说他自卑,还让不让旁人活了?” 石步岩摇了摇头,“他确是生在富贵之家,但却是庶出…” 修篁随口道:“是不是北平话讲的‘丫儿的’?” 梅清嗔道:“修四眼儿你小子又显能耐,抖搂上北京话了呗?都是自家兄弟,干嘛说的那么损?但是意思不错,心里有数便成。” 石步岩又道:“他也是喝多时才和我说的。来奉天之前,他本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姑娘和他门当户对,两情相悦,他央着家里好几次,秋老爷子这才答应带着他去姑娘家提亲。谁成想,姑娘家见了秋府提亲本来高兴,可一听说新姑爷是这庶出的秋丛,立马便不干了。” 雍澈叹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做不得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石步岩掐灭烟头,续道:“若是亲事不成,倒也罢了,可那秋老爷子太也糊涂,当着小秋的面,又为自己嫡出的大儿子提了亲,也不知道是认准了那个姑娘,还是认准了那户人家…” 郭心阳冷冷道:“官宦人家本就这样,他们联姻哪有什么感情可讲,都是**裸的利益勾结!” 石步岩喟叹道:“小秋就这样眼瞅着自己的心上人,从媳妇变成了嫂子,打那以后,他便再不相信什么********,一天天的放浪了起来…” 梅清苦笑道:“听着怎么像戏文里曹子建和甄宓的事儿啊。” 修篁面有愠色,“他放浪只管放浪去,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调戏子澄家的妹子,换了谁谁能干?亏我们还拿他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