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曲尽苍凉
当看着重重叠叠的围困我终无奈，这里这般多的鬼物可不是我所能对抗的，即便我能力还是不错了。 而距离村里设置的禁制却还要数公里的路程，这么远的距离，父亲他还真会搞事。 现在已经接近下午，村中长老应该能察觉到这里的鬼气，但如此下来少说也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而自己的能力如果说全力施展的话应该问题不大，但是要藏拙而不露行迹的走回去很显然是不可能了。 而我所不知道的是，此时在村中却急速的动员起来，无数修仙者立即集合。 “大哥，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此时我的父亲却在外面手中捧着一个茶杯，逮住一个正行色匆匆的人，因为父亲勤于炼丹，逐渐退出了村中修炼体系一脉，所以很多他都不曾参与。 “哎，出事了，据说那里盘踞着无数鬼物正向着村中的大阵行来，若让他们触碰到大阵恐怕对我们都不妙。” 他逮住的人微微叹息，但看其样子却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父亲的心底不由微微一沉：“那，出事的地点是什么方向？” “西北” “啪！” 父亲手一抖，顿时茶杯掉落在地面，而那叔父却一下便飞跃出去，显得非常匆忙。他虽然惊讶于父亲的震动，但其实保卫村子的重任却还轮不到父亲来干的，他急什么？这是叔父的想法。 来不及收拾掉落的茶杯，父亲一下慌忙的冲回了家中将正在针线的母亲拉着取出藏在屋内母亲所存的唯一剑来，一个闪烁便御剑飞向村子中人的大部队。 “哎，发生了什么事啊，这般急匆匆的？” “衡儿出大事了，很可能衡儿已经被鬼物围住，我们必须去。”父亲气喘吁吁的样子，但看他面色却很明显的升上一股焦急的样子。 “轩辕曜，你怎么也来了？” “哎呀，你不知道啊，我让明然和寒霜二人出遗忘的古树旁寻找一味药材，其中随行的还有五六人，这下可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啊。” 轩辕曜是轩辕明然的父亲，而轩辕曜虽然修仙，却属于阵法师，同样是偏门而未曾修仙法的。 此时也的确是我所苦恼的，因为我在团团围困中还感觉前方竟然还有一个小包围圈，将轩辕明然和柳寒霜等人围困在其中，只是力度与我相比明显弱了不止一成——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要是，你们就此离去该多好？” 我低声喃喃，若一般鬼物我还可以诵诗书将他们引导入轮回，但他们经过多年沉淀已然成为厉鬼，若非自愿入轮回之外便是被人打成灰飞。 “看来，有时候，太善良了也不行啊。” 我将手中剑轻轻抽出，以天地灵气在四周划了四道天地阵法灵符，这些可一半是从村中藏经阁内偷学的，一部分却是从夫子哪里学来的。完全想不到，夫子居然有如此绝妙的驱鬼之法。 只是此地的鬼物着实太多了，即便驱鬼之法也定然无法阻挡太过长久，而轩辕明然那边早已经传来一阵阵的剑诀撞击之声。 “化形术！” 我心底轻轻念叨，顿时面目微微转变，渐渐转换成为一个非常陌生的人物，或许，现在该开始战斗了。 只是，刚要提剑我却突然感觉心中立即传来一阵阵不忍，我竟然被他们围困都不忍杀他们？ 耳边是人间繁华的嘤嘤耳语，四周是凄婉的古巷，尽早前来卖东西的商贩，好一个繁华的都市。这些似乎在我眼前呈现，而在一阵晕眩的刺痛感觉传来之后，这一切变换成为了眼前的这些人——厉鬼 “他们，也是可怜人哪？我又该如何抉择？”我睁开眼，这些厉鬼面对四周的符篆不为所惧，缓缓的冲撞着这些符印。 “天衡，今后你或许会遇上许多抉择，你便要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值得做，什么，不值得做！如果想好了，那么，一切都应该有所选择，一切都有所抉择。”还记得十二岁那年月落上人再次将我带到仙芒山内之时所说的话语。 “什么，该做？”我再次喃喃自语，看着四周无数冤魂，还有远处不断传来的呼救声。 “那么，不能这般肆掠下去了。你等既然已该入轮回，而如今在人间肆掠，纵然前世有诸多的冤屈，但死去魂消，不入轮回，还能如何？天地公道，我会为你们寻找这公道，但无论如何，现在请你等离去！” 抬头，昂首挺胸的看着这群鬼物。陡然，四周灵气护罩破碎，四道符印闪现出微弱光芒便被鬼物遮天蔽日的鬼气所遮蔽。 “月落上人，不是我逞能，实在这些都是我所该担当的，学有所成若一味藏着掖着，那还不如不学。”心中如此念想，顿时衣衫之下一到剑锋划过擦起一衣衫角遮蔽在眼角，既然睁眼无法下手，那闭眼吧。 展开手掌，顿时一道道驳杂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到剑内，无数剑气纵横，将一批又一批的鬼物打了回去，只是即便闭眼我却也并未曾下死手。将这些鬼物阻挡开去，而个别倒霉的触及到我所发出的剑诀气息而被杀死却也不是我所能阻挡的了。 终于从灵识内能看到在我发出强烈的剑气之后四周的鬼物逐渐全部向着我袭击而来，那边的压力顿时大减弱无数。 而显然，轩辕明然也是见到我的。他虽然疑惑，但想来应该还是认出我来了？ 无数的剑气纵横，无数的鬼物被打飞回去，我终于抵挡不住这些压力，将能量微微旋转，叹息之中放出了烈日焚天诀。 烈日焚天所发出的能量，必然有无数鬼物会死去，但现在，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终归要为活着的人，做出选择，不是么？ 但是从灵识之中还发现，这些鬼物完全飞蛾扑火的姿势向着我拥挤而来，即便被烈日焚天毁灭却也独自心安。 我默默的闭上双眼，看了看轩辕明然所在位置，淡淡的一笑，同时仰天一笑，无数烈火般的灵气暴躁的被我传递飞出去，这些暴躁的灵气所起到的作用便是挑衅，让这些鬼物全部跟随我而来的挑衅。 往遗忘古树的山顶飞舞而去，顿时天空中出现无穷黑色的半山腰中间一道耀眼的刺人的光芒，两方都不断的向着山顶飞行而去。 “呸，没义气，刚还以为这高手是来就我们的，没想到这般胆小，竟然先逃跑了。”柳寒霜在我刚飞行不到三米之时从我耳边微微传来。 微微摇头，说是逃跑，也算吧？ “你没看到么，这些鬼物可全部是跟随着他的。”轩辕明然指着我离去的方向。 柳寒霜看向四周逐渐更随而去的厉鬼顿时捂住双嘴，脸上浮现出一股羞愧的表现。但还咬着嘴唇嘴硬的说道：“我看，这些鬼物就是看准他要逃跑才去追杀他的。哼！” 随着我的长啸，越来越多的鬼物更随我而去，而我一面还开启着灵气搅得四周无所不闻。遍山厉鬼，择人而噬的话还真有些恐怖。只是如果向着村内行去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往后飞走，那可真是生机渺茫了。 但我若向村内飞走，那厉鬼跟随不说大阵能否保住依旧存在，即便能保住，那还在自己一路的轩辕明然等人不知还能否存活呢？ 轩辕明然瞬间便明白了我的想法，而随着我的飞舞斩杀，此时庞大的厉鬼大军的包围已经算无比稀少了，轩辕明然等人退出这漩涡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我们走，退回大阵之内！” 轩辕明然不愧为村中的领军人物，瞬间便做下决断，而柳寒霜自得知我是引开鬼物之后现在却变得尴尬起来，若就此回去的话：“那个，我们……” “若我们就此留下，且非辜负高人的期望。现在村中父辈应该全力赶来，现在我们出去只能给他增加负担罢了。” “可是……” “走吧！”轩辕明然瞬间发出他掌握的最强法决将四周的鬼物震开，拉着柳寒霜和周围的子弟便向着山村行去。 此时我这边却着实不算好，如今总算尝受到了什么叫做蚁多咬死象的感觉了，这些鬼物我一剑也能轻易解决一个，但是在此刻却不得不说，我实在不想挥舞武器，似乎每次挥舞着手臂都是一种罪孽。 看着远处轩辕明然已经逐渐远离这里，我也不可在束手束脚的了。 “非我不善，实乃为之生存罢了。” 我低声喃喃，耳边尽是无穷无尽的凄厉之声，不该做的都做了，这该做的且能不做，若让他们跑到人间一阵流窜的话便是人间的劫难啊。 手中长剑挥舞出来，一手一剑，一剑十击，一个个厉鬼消散在空中，一个个厉鬼凄厉的吼叫着冲了过来。 而我本身的体力便微弱，一天的行程，终于在控制飞剑无数次之下显得摇摇欲坠的样子，即便飞舞在天空之中亦无法掌控自己的身子。 “我就要死了吗？我就要……可惜了，可惜了。”我低声喃喃自语。 可惜了，本以为可以逃脱出去，没想到四周居然短时间内便聚合如此之多的厉鬼，现在想逃也逃不了。 紧闭的双眼因为手中的剑而不断颤抖，剑上闪烁的光芒仿佛收割机一般不断蚕食着厉鬼，每次出剑必有凄厉的呼叫，而我，已经渐渐疲惫。 飞蛾扑火，明知必死还飞蛾扑火，不知是太笨还是太——恨！ 至此我心底不由苦笑，前世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啊？居然让如此多的厉鬼缠身。 直到我最后一丝精神力量压榨完毕，最后一丝力气破碎，周身灵气散乱护罩破裂——这一刻，我真的感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死亡危机！ 厉鬼似乎发出欢呼的咆哮声，从眼角可以看到，他们无数的厉鬼变小，只为吸取我身上的每一丝血脉。 痛楚，真正蚀骨般的痛楚，即便是强悍的恢复法术亦无济于事。修补与损伤完全不成比例。 不知道之前过去了多久，但想来应该是很久吧？ 只是村中救援的人并未到来，眼角可以看到一个个厉鬼前来，我心情竟然在这一刻达到了平静：“既然，你们是因为我而来，那也随我而去吧，入轮回，还天下安宁。” 这的确是我此时的想法，因为，我可能快要亡故，与其就此安宁，还不如以自己之魂，永镇厉鬼，亦能还天下安宁。 “锁！” 心底微微念动，以无上法决引动天地元气为我所用，以神魂为引建筑锁印，但其中之滋味实乃毕生未受，仿度日如年，一丝丝暴躁元气入体，痛楚不断袭来，上古练体术亦无能为力。 天地元气本就暴躁，一般修行皆需炼化方可熔炼在身储存为自己牵引使用，如今我所有灵气尽皆告罄，唯有这天地元气无穷，是以方才使用这般蛮力。 但如此的结果便是使得此时的我已然如同浑身浴血，不但承受厉鬼侵蚀，还得承受天地元气的入体摧残。 但将死之人罢了，何必那么多痛楚，怀念…… 死亡在不断侵蚀，耀眼的光芒却陡然将我覆盖……忽然感觉全身灵气充沛，力量蓬勃，这让我突然有些惊诧？死亡真的要来了么？这是——回光返照？ 但当我轻轻闭眼，却感觉天地能量浑浊，然我自身却不断被淬炼起来，一时间全身似乎灼热无比，却又牵引着被我强行吸取的元气在四周转动，仅仅瞬息之间，我竟然如同一道冲天之芒直冲寒宵。 没有太大的轰响，但四周厉鬼却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一个个纷纷远离我而去，而未曾及时远离的便被能量光柱给直接化作了灰飞。 所有厉鬼都发出凄厉的叫声，似乎觉得我的生存便是无上的错误。 “我真的，该死吗？” 看了看自身，实在未曾想到上古练体术居然修成了，以字为形，真上古练体术应该有千字，而此时我已然领悟十分之一，伪*上古练体术修炼完全，月落上人将这上古练体术总字构成天罡地煞总和，足以让我布置上古法阵的练体之术。 但若仅仅如此却不能驱赶这些厉鬼，实在因为我所修炼的乃为星辰法决，而刚才竟然于白日提升。 按照月落上人所言，星辰法决一共三个大层次，三十六个小层次共同构成星辰法决的无上真诀。 三大层次为小成、成诀、大成。而一小成又分为十二层，一成诀十二层，一大成十二层，大成之后便是真仙封神。 之前我的修为乃小成十二层，如今却借助这些天地元气，一举突破小成桎梏。 而借助突破，天地元气便会以神秘的规则将这四周暴躁元气安抚精纯，供人吸取以助于巩固境界。 是以，在未来半个时辰之内，我或许将不会为灵气不足所困扰。 而同样，因为我所修炼法决极为纯正，是以突破所产生的便是无上大道的真元正义之气，这却是对厉鬼邪物最为克制的能量，是以即便厉鬼亦不敢轻易碰撞，算是暂时保住性命了。 喜上眉梢，轻轻将四周灵气汲取入体。 此时我之周围形成一道薄薄的元气护罩，厉鬼不敢攻击，却厉在四周凄厉鸣叫，所发出的叫声着实慑人。 此时四周风声徐徐，我能感受到一道道强烈气息涌来，但看到密密麻麻的厉鬼亦不免各自惊恐不敢不愿踏出大阵，此时轩辕明然带着柳寒霜等人已经成功退回大阵之内，一时间竟然陷入短暂的寂静，遗失古树角落却不断传来厉鬼的凄厉鸣叫。 只这时却感觉父亲母亲行色匆匆赶来，我嘴角不由微微上翘，他们终归还是放不下我啊。 轩辕叔叔也赶来，借着风声隐隐约约能听到他问：“明然，你们没事吧？” “没，没事！” 轩辕明然咽了咽口水，看到我父亲之时眼神微微缩了缩，而此时父亲却不断的观看着四周，试图寻找到我的身影。 “明然世侄可曾看到天衡？” “不，不曾看到！”轩辕明然眼神闪烁，避开了母亲的眼光，看来他还着实不是撒谎的料。 “我们看到一个和天衡弟身高相差不大的人在山顶，只是不知是与否。” “什么？我们要去救他。”母亲看了一眼父亲，坚定的目光却不为厉鬼所震动，这时刻我回头，微微叹息。村里人是不会允许母亲前去送死的。 “你们，都是可怜人呐，我又如何在忍心大开杀戒？” 我站立起来，不，是飞了起来，我刚站立便感觉自己是飞在空中，似乎是纯属自然般的浮空而起。 半山腰之上黑压压的云层将一切都遮蔽的一干二净，但在这无穷的黑暗之中却有我这白色的光芒在山内若隐若现。 我的话语缓缓的飘荡在空中，落入大阵之内的人的耳畔。 “好温馨的话语！” “好善良的人哪，之前我看他被重重围困，却只是将厉鬼赶走，却并未杀死，之后为了救我们，他不忍心杀死厉鬼，却不得不杀之时亦是以布蒙住双眼。最后相助我等人成功退回。” “他真是个高尚的高人哪！” 听到这些话语，心底没来由的一阵温馨，手中微微转动，以灵气化作了琴，以灵揉成丝为弦，我便于空中坐下。 “嗡！” 琴曲微微奏响，乃是得自夫子的安魂曲。 安魂曲缓缓的奏响，凄凉婉转的哀伤在四周弥漫，一道道琴音被灵气传播开去，远远的回荡在山谷，回响起无数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