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魂香
怪老头离去已有小一会儿，平宁西将扫帚一扔，凑到漠飞扬耳边，“他说的那个什么屋子，一定有古怪！” 漠飞扬明白她的用意，“我说大小姐，咱们别节外生枝成不？赶紧扫完了，赶紧回家！” 平宁西嗔道：“想不到你这么胆小！你不去，我去！” 平宁西向来任性，想到什么便是什么，从来没人敢违拗她，漠飞扬当然也劝不住。 平宁西撒腿跑到后院。果然有间屋子，檐下挂着一对灯笼，虽是旧的，但还干净。门口也难得的整齐。 漠飞扬跟过来，没来得及叫住她，她就已经推开了门。 门后边有什么？藏了许多尸体？关了可怕的妖怪？想到这儿，平宁西浑身一哆嗦。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中间一张几案，案上摆着一只香炉，炉内升腾起一圈绿烟；几案前面一个蒲团，很干净，事实上，整个屋子都似一尘不染。 漠飞扬见反正已经坏了规矩，便不再坚持，也跟着进了屋子。看到这副景象，他也感到奇怪。不就是一个普通的静室吗？那老头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平宁西端起那只香炉，晃了晃，笑道：“这香炉还算个古董，那老头该不会怕我们偷了它吧？我平宁家什么没有，它再值钱我能看上眼？” 随手将香炉扔回去，不料用力过猛，扔出了界，那香炉轱辘一转，从几案的边沿上掉下来，洒了一地的香灰。绿烟也熄灭了。 漠飞扬说声“不好”，忙将香炉摆回去，还尽力把灰撮回炉内，但地上终究还是留了痕迹。平宁西却满不在乎。 “快走！”漠飞扬拉了平宁西，就要逃离这屋子，不料门口压过一道暗影，那怪老头竟已站在门外，阴沉着脸。 怪老头将二人堵回屋子，先去检视那香炉，知道已被打翻，眼珠中竟似喷出了熊熊怒火！ “是谁，是谁打翻了香炉？”怪老头的喉咙中竟似发出野兽般可怕的吼声。 平宁西这时也感到了深深的惧意，不由得往后退去。怪老头凌厉的目光射到她身上，几乎要将她射穿！ 漠飞扬忙挡到平宁西身前，朗声道：“是我打翻的！” 平宁西惊呆了，刚才还笑他胆小呢，没想到出了事，他竟然毫不犹豫就站了出来。 这个男人……三番两次维护自己，这个男人…… 平宁西内心激荡，又是温暖又是愧疚，她突然从漠飞扬身后站出来，喊道：“不，是我打翻的！” “住嘴！”漠飞扬一声断喝，将她拉了回来。 “到底是谁？”怪老头厉声道。 “是我！你看，我手上还有灰呢！”漠飞扬张开双手。 “我刚才怎么交代的！”怪老头盛怒之下，黄树境的威势陡然高涨，一股磅礴无匹的力量，潮水般扑向漠飞扬！ 漠飞扬使出全身的灵气，想将这股威势挡住！无奈力量对比实在悬殊，没能坚持三秒，他便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被弹飞，狠狠地砸在墙上，砸出了一个大坑。也是怪老头尚未下重手，不然他早没命了！ 平宁西忙跑过去，漠飞扬靠着墙，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这次我来替你挡！”平宁西道。 “多事！”漠飞扬将她推开，摇晃着站起，又独自面对那老头。 平宁西哭了，颤声道：“飞扬，是我的错，你干嘛……” “少啰嗦！”漠飞扬粗暴地打断她。 平宁西对那老头哭道：“不就是一个香炉吗，你干嘛发那么大火？” “不就一个香炉？”那老头冷笑道，“你可知这是什么香炉？” “还能是什么香炉？” “无知小儿！”怪老头哼道，“这香炉里烧的，乃是天魂香！用来修炼，可以将凡人的地之魂提升至天之魂！但是光有天魂香还不够，还需要相应的炼魂阵法！当年我遇到一个红树境的前辈，整整求了他三年，他才帮我布置了一个！这阵法极为敏感脆弱，稍有冲撞，就会失去任何功效！现在你们打翻了香炉，你说，你们怎么赔我？” 平宁西师从玄隐宫道师，平时耳濡目染，自然清楚炼魂对于修炼有何意义。她终于知道，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 “如果能够修复这个阵法呢？”漠飞扬突然说道。 “修复阵法？除非再找到那位前辈！不过，那位前辈向来行踪飘忽，不说很难找到，就算找到了，他也绝无可能答应修复。”怪老头道。 “未必一定要找他吧？”漠飞扬道。 “那至少也得拥有天魂及以上的高手！在这漆雕城是不用想了，最近的也就是玄隐宫的几个道祖有此能力！” “也许，我可以试试！”漠飞扬说道。 那怪老头怒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懂得什么？你这不是消遣老夫么？” 平宁西也好奇地看着漠飞扬，心想这是不是缓兵之计。 漠飞扬跌跌撞撞地走过去，端起香炉仔细查看了起来。 果然，香炉中覆盖着一层小小的结界，这个结界不如野狗山的那个庞大，质地也很脆弱，但结构之精巧繁复，则有过之而无不及。野狗山那个是地级，这个至少是天级。 漠飞扬发现，这结界的阵脚，是香炉底部一块灵石，估计应该是天灵石。在阵脚以上，有三处破洞，使得整个阵法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如果这个阵法的破损面太广，以他目前的能力，他是根本无法修复的。虽然他的灵魂力很强大，但修行毕竟还没跟上来。 不过好在这次只是局部受损，如果有人指导，漠飞扬自问或可一试！ “有三个法咒断裂了，逃窜到其他地方，使得整个阵法都乱了。”漠飞扬说道，“如果将这三个法咒找回来，按照原先的方式，重新将那破洞补上，或许就可以了。” 怪老头吃了一惊，这小子说得竟然挺内行，难道他真的识破了这个阵法？这可是天级下品的结界！ “哼，我也知道重新补上就好。但没有天魂级的灵魂力，想捕获那几个法咒，谈何容易！”怪老头道。 漠飞扬道：“晚辈愿意一试！只是不知道这个阵法的具体构成，一时难以入手。不知前辈是否熟悉？” 怪老头道：“那位前辈曾留下一本卷轴，上面有详细记载。” “可否借晚辈一看？” “这本卷轴常人根本看不得！” 漠飞扬忽然想到一事，脱口而出道：“是否一片空白？” “你……你怎知？”怪老头这下真的被惊到了，这臭小子，明明修为很低，为何知道那么多？ 怪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伸出左手，掌心闪现一圈橙光，有一样东西，仿佛正从他掌心钻出来；橙光散尽，他手上已多了一本卷轴。 平宁西惊问道：“你手里的可是储物符纸？” 怪老头道：“小丫头还有点见识嘛。” 这储物符纸是一种法器，内里有很大的空间，但表面上就是一张符纸，贴在掌心会消失不见，完全不影响拿别的东西。修炼之人通常都会随身携带，十分方便。她平宁家也有这类法器，但数量有限，算是比较珍稀的。 漠飞扬接过卷轴，摊开了看，果然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但凝神盯视之下，那卷轴上便慢慢浮现出了图形和文字。 漠飞扬刚看一眼，就完全震住了！他知道这阵法很精巧，但没想到竟复杂到这个程度！ 就像站在一个庞大的宫殿面前，每一块石头，每一根梁柱，甚至每一个榫卯，都有细致而恰到的安置！ 一切都完美无缺，一切都无懈可击！ 卷轴上详细交代了这个阵法的组织构成，如何布置，如何勾连，如何呼应，细细的文字密密麻麻，像一大片蠕动的蚂蚁！ 漠飞扬眼睛都看花了！从阵脚开始，还比较清楚；走不到五分之一，就模模糊糊看不下去了。 道祖布置的结界，显然不是道师道宗能比的！ 不过仅仅是这五分之一，已让漠飞扬受益良多。他对结界的认识，又加深了许多。 “怎么样？”怪老头见他脸色忽喜忽忧，不禁皱起了眉头。 漠飞扬放下卷轴，又看了看那香炉。 “看不到一半的一半，看不下去了！”漠飞扬道。 怪老头脸上尽显失望之色，其实他已经很佩服漠飞扬了，自己可连十分之一都看不到！ “不过幸运的是，那三个法咒并没有逃远，还在阵脚附近游走！”漠飞扬忽又笑道，“这部分我还算看得比较清楚。” 漠飞扬一手端起香炉，另一手张开罩住炉口，一股灵力缓缓施放出来。 他极力控制灵力，使它流到那三个法咒边上，想趁机黏住它们。 不过那三个法咒也像有灵性似的，感受到了外来灵力的侵袭，一个个都吓得四处乱窜。 它们的速度很快，rou眼完全看不见，只能靠灵力去感知。 漠飞扬耐着性子，又试一次。 无奈这些法咒太敏感了，只要稍微有些波动，它们就远远地逃开，而且方向还各不相同。 有两个往阵脚跑，还有一个往前面跑。 漠飞扬突然一惊，糟糕！要是它跑进自己还没掌握的区域，那就真的没有任何法子了。 好在那法咒刚进入模糊地带，又折返回来了。 漠飞扬松了口气。 他马上吸取教训，先在前面布置一道灵力墙，防止它们逃过界！然后撒开一张网，上上下下全覆盖，再慢慢收缩，最终将它们完全包围住。 黏住了法咒，接下去就好办了。漠飞扬将它们牵引到阵法破漏之处，按照原先的结构，将它们一一填回去。 漏洞重新补上，那阵法猛然一振，刚才已经熄灭了的天魂香，又燃起了绿烟，袅袅升腾到半空！ “成了！飞扬，你真的成功了！”平宁西欢呼道。 怪老头看看重新完好的天魂香，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又不露声色，道：“你叫漠飞扬？” “是！” “很好！你随我来！” 怪老头放下天魂香，转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