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杀，破，狼

    三月初五晚，秦军连攻四天，折兵四万，攻下巴蜀的北方门户汜水关。

    巴蜀的大门已经敞开，随后攻打汜水关的秦军近八万人，进驻汜水关。当夜秦军后续部队十万由秦将白起领兵，于汜水关和王离交接印绶，由白起任主将，率十万生力军当先，八万残兵在后整备，过汜水关直入天水郡，马不停蹄，直攻恪城，咅水二城。

    攻打恪城、咅水的路上，正好遇到了集结起来支援汜水关的巴蜀援军共三万余，双方在剖川河畔交战，此战横尸塞流，水波鲜红。

    而攻打咅水、恪城，一如攻打汜水关，因为巴蜀的城池大多依地势而建，难以智取，唯有硬攻，便由白起率兵猛攻，连续攻打三天，昼夜不停，拿下二城。

    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不知为什么，在这场战争里，巴蜀军队的速度慢的出奇，无论是支援还是机动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汜水关被攻打四天，巴蜀的支援部队竟然都还没到。但是各个城池的防御却是出奇的坚硬，死守之下让秦军很是苦恼。

    但是就像印瞳之前估计的那样，在数量和质量上，秦军都是压倒性的优势，所以地利天险虽然使其吃了大苦头，却依然难以弥补两方的差距。

    咅水、恪城被攻下后，秦军最后的八万人终于也赶到了，和汜水关的八万人会合，加上攻取二城的十万大军还剩下七万余，共计二十三万大军，分布三成，成掎角之势，其势已成。

    巴蜀的反击，将会越来越艰难。

    而天平，开始向秦军倾斜了。

    王离、牧定和白起三将也会合，白起为主将，王离和牧定为副将，由王离率军守卫汜水关，为秦军留下一条后路，白起则是和牧定一起攻打天水郡城新郑。

    天水为巴蜀北方边境，新郑是北方最大的城池，驻军有三万。

    三万的守军，听起来其实并不多。

    但是事实上，这应该是北方城池军队最多的数量了。

    巴蜀本就兵少，而且秦军的战略意图暴露的实在太晚，巴蜀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若非这段时间正好野战部队有一部分军队在北部边境练兵，剑阁早就在第一天就沦陷了。

    但是秦军势大，虽然剑阁易守难攻，但是八千名巴蜀野战部队却依然还是要驻守在剑阁寸步不离，否则秦军一旦再次进攻，即便有天险但是人手不足，依然难以防守。

    巴蜀的燃眉之急，便是兵马太少，人手不足。

    而汜水关、咅水和恪城的陷落，让秦军在巴蜀境内的布置已经铺展开，有了一方立足之地。秦军的大部队可以以此三城作为大本营，进可攻，一马平川，纵横攻伐；退可守，三城联合，机动紧密。而王离作为一名智勇双全的大将，可以镇守三城，为秦军留下安全的大后方。

    王离主守，白起便是主攻了。

    白起，乃是秦国的传奇人物，秦军之典范，士兵之偶像，军人之楷模。

    秦国尚武，有很多将门世家。牧定便是牧家一族年轻一代最有出息的少壮派，牧氏当年有牧原、牧琛，乃是秦国历史上知名的将领，灭齐国，败燕国，打下了莫大的疆土。而王离的家族王家同样是一个功勋卓著的将门，先祖王翦当年率秦军六十万，远征楚国，将秦国最大的敌人毁灭，另有大将王贲，当年一直身为御林军大统领镇守咸阳，极受秦皇信任。

    牧定和王离，堪称是将门虎子，贵族世家。

    而白起，却是一个平民。

    牧定和王离如今地位显赫，虽然都是极有才干，但多少有些依靠祖上的荫封才有如今的身份。白起却是一代传奇，十四岁从军，征战蛮族，一直作为后勤部队为秦军前线运粮，慢慢在三十二岁，做到督造运粮使。

    而后在一次督粮中，半途遭遇蛮族袭击，三千人的秦军粮队被两万蛮族骑兵围困。绝境之中，白起以一杆方天画戟率军迎战，焚烧粮草，以火攻阵型主动出击，一人独杀蛮族铁骑千人，完成了千人斩！

    当时战至最后，三千秦军只剩数十骑，而蛮族还有千余人。

    但是蛮族的残兵们逃了。逃得惊慌失措，连滚带爬。

    白起凭此一战，受秦皇嘉奖，封武威将军，转调黑龙重甲骑兵第三军团，率军与蛮族作战，屡战屡胜。以作风凶狠，战斗身先士卒，狠辣悍勇出名。特别是在一次决定性的大战中，白起率百骑冲入蛮族阵中，九进九出，全歼敌军，最后剩下蛮族主将面对浑身是血、手持画戟的白起，竟然尿了裤子，被生擒活捉，而后秦皇为羞辱蛮族将之送回草原。

    但是这位蛮族将军对于白起的一句形容，却是流传于世，响彻蛮族和秦国。

    那位蛮族将军称白起为索卡拉达，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杀神。

    白起十四岁从军，三十二岁一战成名，转调黑龙重甲骑兵军团，杀的蛮族闻其名便腿软肝颤；品级一升再升，短短三年后便成为了一品龙魂大将军，杀神之名响彻天下。

    更有民间传闻白起是一名孤儿，因为他乃是天上的凶星贪狼星转世，凡人承载不了他的煞气。

    不管白起是不是真的凶杀天星转世，但是其战功却是有目共睹，而且其中细节上，每一场战斗都打的极为凶残，几乎没有一名当代将领可以与其媲美。

    甚至有人将其与牧原、王翦、李信、蒙恬等这些秦国当年功盖寰宇的古之名将相比。

    这样的一名凶悍大将，率虎狼之师攻打巴蜀，手段暴烈，横冲直撞，此时打到新郑，这场战斗的结果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新郑之战，乃是秦军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一战。这座巴蜀北面的最大的城池，一旦陷落，那么天水郡的其他还未陷落的城池被攻占就只是时间问题，整个天水郡都会落入秦军手中。

    届时，巴蜀门户大开，秦军可以选择数条路线进攻各个紧要城池。

    而这种极有战略意义的要地的重要性，两方皆知，因此，战斗也是出奇的惨烈。

    白起的战斗作风便是以悍不畏死的态度正面将敌人从精神到身体的彻底摧毁。在其指挥下，秦军的战斗力又上了一个档次。加上牧定带来的剑阁残兵和随大军赶来的黑龙骑兵，重甲黑龙军团的数量也有四万之众，作为精锐部队在旁辅助，同时施行围点打援策略，在新郑南边的风迎坡一带设置伏兵，果然和支援新郑的援兵交上手了。

    相对而言，风迎坡的战斗应该比新郑要容易一些，毕竟这里地势虽然有所起伏，但是相对而言平坦许多，适合骑兵作战，而且主战部队乃是黑龙重甲。但是来援的巴蜀军队也是清一色的野战部队，而且急于援救新郑，非常拼命，竟和黑龙重甲打的极为胶着，双方在半天里就互相进行了共十三次阵地冲锋，在风迎坡上打成了拉锯战。

    而新郑之围，巴蜀守军居高临下，据城坚守，秦军却是攻势猛烈，如同攻打汜水关、咅水和恪城那般不计后果不惜人命的不断冲锋。而巴蜀守军迫于这种几乎使人窒息的压力下，也拼死反抗。

    但是杀神白起就是杀神白起，其狠辣决绝骇人听闻。这个家伙一身白袍银甲，俊秀挺拔，看起来极为帅气，却是个歇斯底里，不把别人的命当命，连自己的命也不顾的疯子。

    白起在最后亲自带兵冲锋，浑身浴血，径自冲上了数丈高的城墙，孤身一人杀进了蜀军中大肆屠戮。

    此战之惨烈，甚至连新郑的城墙都塌了。

    秦军最后进城走的根本不是城门，是从城墙倒塌后，堆积起来的砖块瓦砾中爬过去的。

    白起杀神，传言贪狼星转世，杀戮人间，破城灭国，便如其是。

    最重要的是，白起领军攻杀，巴蜀的士气和信心，渐渐被打压了下去。

    就像蛮族的悍勇骑兵，听到索卡拉达，杀神之名，便会腿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