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十二节 调动
“政委，你可不能吃独食啊，我这都好多天没抽过烟了。 你看，政委就是政委，水平高，我这小兵那懂这个啊，你这一开导，我知道讲什么了。” 柏卫国一边说一边伸手从马德华那里把烟拿了过来，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把剩下的烟随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就对了么，你那么机灵的，哎，兔崽子，我的烟你也敢顺？没烟抽了？改天我让人给你送条好烟来！哎，我说，你现在能抽烟吗？你可是伤到肺了啊。” 马德华手里的烟被拿走，正想开口骂柏卫国没大没小，听到柏卫国的话，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政委，我这不是差不多好了吗？你该不会是许诺完了后悔了吧？” 看到马德华很没政委形象的开口骂兔崽子，柏卫国也就大着胆子嬉皮笑脸的耍起了无赖。 “臭小子，行了，你好好准备，我走了。嗯，你也别说我后悔，我车上有条好烟，刚才在师政治部顺的，你跟我去拿，便宜你个臭小子了！” 马德华站起身来，点着柏卫国的脑门，笑骂着。 经过政委的开导，柏卫国终于弄明白了，为什么师里和集团军都那么重视他参加的这个英模报告团。说是英模报告团，要讲的事迹并不仅仅是英模本身的事迹，要讲的是这支英雄部队，这个英雄集体的事迹，麾下有一个英雄的集体，一支英雄的部队，那么作为这支部队的上级领导自然也就面子上有光。 既然明白了，柏卫国就开始列报告的提纲，他打定主意，不说自己，就说突击队，说连队，说田二娃和所有牺牲了的战友。 几天后，师政治部派来了一位宣传干事，对柏卫国做了一次采访。在这位宣传干事的建议下，柏卫国的演讲稿里又加上了集团军、师、团首长们对部队的各项关怀的内容，柏卫国甚至没有忘记，提一提营里在战前训练时对连队的支持，提一提侦察大队在战前训练时提供的情报帮助。 当柏卫国把写好的讲演稿交给团政委马德华，请他审阅时，连柏卫国自己都惊讶，竟然写了厚厚的一叠，看上去都够出版一本薄点的书了。翻看着柏卫国这篇面面俱到皆大欢喜的演讲稿，马德华连声说好，还主动提出要拿到师政治部去，让他们再提提意见。 看着政委兴高采烈的样子，柏卫国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有些兴意索然。 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点柏卫国很清楚，他通过写这篇演讲稿，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个二级战斗英雄名不副实。他觉得他剽窃了牺牲的战友们的功劳，拿走了许多没有评上功，却同样付出鲜血和汗水，在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友们应得的奖励。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里就再次对去做英模报告产生了抵触，如果有办法让他避开，不去出这个风头，柏卫国一定乐意至极。 一个人的到来，使事情发生了改变，柏卫国终于不用再去参加英模报告团了。这让柏卫国这段时间一直纠结的心情，轻松了下来。来的人是高远，那个在柏卫国眼里总是酷酷的，拽拽的家伙，还是在出击902高地时摆了柏卫国一道的家伙。 高远是前来参加柏卫国所在M9师举行的表彰大会的。这次表彰大会的主角就是他们这个突击队，作为队长的高远也获得了一个一等功，所以，尽管他不是M9师的人，也不是X集团军的人，但作为N集团军借调参战人员，突击队的队长，他也同样需要参加这次的表彰会。 “伤好得怎么样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说起来，我这次也沾了你的光，评了个一等功。哎，之前好几次战斗，功劳应该都比这次大，却连二等功也没捞着，都只得个三等功，反倒是这次，竟然得了一等功。” 高远一进来，嘴上就像机关枪，毫不见外的叨叨个不停。 “你变了？还是今天太兴奋？我怎么感觉不像你了？以前那个成天板着脸装酷的高远去那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我有些不习惯！” 柏卫国毫不客气的刺着高远，他还记着高远曾经摆了他一道。 突击队已经解散，他与高远已经没有了上下级关系，又不同属一支部队，柏卫国所以毫无顾忌。 “哈，你也是几天不见，胆上生毛了啊！” 高远不以为意的继续开着玩笑。 “切！现在咱们互不统属，我怕你什么？来看我这个伤员竟然空着手，你寒惨不寒惨啊？” 柏卫国继续反击着。 “嗯，说起这个事，咱不开玩笑了！想不想再在一起干？我可是向我们大队长推荐了你，你们团的团长和政委也答应放你了。理由么，第一个，你在步校时候，学的就是侦察专业吧，来侦察大队算是专业对口。 第二呢，我觉得你的心理素质很好，你应该是第一次参加实战，第一次在战场上杀人吧？看你在战场上的表现，我认为你天生就是个好战士。 第三么，是因为你的冷静小心，从发起进攻开始，直到剿灭敌人控制阵地，以及随后的阵地布防、伤员处理、敌情侦测，一切都做的有条不紊，毫不慌乱。在发现799高地敌人异动后，赶回来先消灭后患，是你的冷静。凡是出现在你面前的，只要是敌人，你都小心的补枪，不给敌人诈死偷袭的机会，是你的小心。很难想象你是第一次实战和指挥战斗，当时我都错以为你是个老兵了。 还有第四，热血，勇敢，重情义。面对敌人的枪口下，不顾危险舍命一击，是你的勇敢，发现战友中弹，你不顾自己成为敌人的靶子，奋勇冲过开阔地查看战友伤势，是你的热血和重情义。所以，我觉得你天生就是个干我们这行的好材料。” 高远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高远的这番话着实让柏卫国吃惊。 要知道，高远嘴里轻描淡写的邀请，在实际情况中绝对是很难办到的，这种调动不仅跨了集团军，还跨了军区。 S集团军隶属于西北军区，N集团军可是隶属于中央军区的。 尽管他们现在都在华南军区作战，暂时都服从前指的指挥，人员的隶属关系却还是涉及到原来他们各自的军区管辖的。虽然现在柏卫国调过去也属于借调，可这是跨军区的借调，没有牢靠的硬关系是很难办到的。 “我？你说的是我？天生的好战士？冷静小心？ 你唬我呢？还天生的好战士，你知不知道拿下965以后，看着满地的尸体，听着战友的呕吐，我心里是个什么情况？只不过我是指挥员，怕丢脸强忍着没让你看出来罢了！冷静小心，冷静小心我会住到这来？冷静小心我会让40火的尾焰烧到自己？” 柏卫国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他觉得这是高远在和他开玩笑呢。 “呵呵，你想不想知道我第一次杀人后的反应？我那时可是三天都没吃饭，将近半年时间，我看到豆腐就想吐，因为我总会联想到脑浆，你的反应比我强。况且，负伤住院也正常啊，我们侦察大队谁没负过伤住过院啊？你隔壁床的军子，不就是我们侦察大队的吗？嗯，被自己发射的40火的尾焰烧到自己，错误犯的很低级，可你那会儿有更好的发射位置么？” 高远的回答让柏卫国舒服不少，每每想到自己被40火尾焰灼伤时，他都因为自己竟然犯了个这么低级的错误而感到心里不舒服，骂自己是个笨蛋，自找苦吃。 现在听高远这么说，想想倒也是哈，在敌人坑道口的位置就那个样子，真要把40火尾部的排焰口抬高，那40火还怎么打进敌人的坑道里面去啊，直接打在自己跟前了。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还有这么多优点？况且，这是你的认为，你这些认为，换个说法也成立。补枪是因为怕死，在坑道口的表现是冒失，冒险冲过开阔地是冲动不冷静。这样解读应该也可以吧？”柏卫国继续抬杠。 “嗯，这不奇怪啊！你看，三国时候的刘备，先后投靠公孙瓒、投靠陶谦、吕布、曹cao、袁绍、刘表、刘璋等等无数个主子，但评价他的时候，他是英雄能屈能伸，因为什么？因为他是蜀国的皇帝。吕布投靠了丁原、董卓、袁绍，就成了三姓家奴不忠不义之辈，因为什么？因为他失败了他死了。 现在你真要这样自己贬低自己，我也没意见。再说了，说到怕死，谁不怕啊？我也怕死的很。可你虽然心里怕死，在行动时却敢不怕死的挺身而出，这才是真的勇敢。好了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明白说，愿不愿意过来？” 高远再次露出了笑脸。 “算你说的有理，那我去侦察大队有什么好处？你让我去你那里，你总得给我点好处吧？” 被高远这么一说，柏卫国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转而他又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