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还你的包和钱（1）
“谁教你这些？”胡炳臣脸一沉，停筷不吃，眼睛望着胡晓明。 “我同学说的呗。他家就是政府机关的，经常说这些。”胡晓明满不在乎，“您是副团，相当于副处。上面还有正处、副厅、正厅。到了厅级，就算是高官了。其他的都不值一提。” “这也是你同学说的？” “是啊……” “扯淡！”胡晓晓看胡炳臣脸色不对，急忙出来救场，训斥胡晓明道，“那除了当官的，别人都该死了？那他们给谁当官去？做生意的多了，我看过的比官好。” “最后他们还是靠官。”胡晓明撇撇嘴。 “闭嘴！”胡炳臣一拍桌子，“你以为是官就好吗？官也分好多种。王宝sen为什么自杀？如果一味的追求官官官，说不定就会落到他这个地步。” “那追求啥？”胡晓晓和胡晓明都在上学，政治课上听老师说过这个人贪污腐败的事情。即使再不爱听课的学生，也喜欢听故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想是没错的。农民总想地里收更多的庄稼，商人总想赚到更多的钱财，学生总想考出更好的成绩。” 听到最后一句话，晓晓脸有点红。 “但总要讲一点原则，叫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当官不能肆无忌惮的贪污，就像我们收谷子不能收别人家的，考试不能抄别人的一样。” 晓晓脸更红了，干脆埋头吃饭。 “晓晓，你咋了？” “我没事……”晓晓闷闷地说，“二叔，您继续。” “做什么事都要努力做到最好。因为站在顶端的人，都是成功者，都凤毛麟角。比如在军队，干到将军算不算厉害？没几个人；在政府，干到地委书记厉害不厉害？没几个人。就算是五星级的厨师、考上清华北大的学生，也都是凤毛麟角。我们选准了行业，就把它做好，而不是把行业分出一个高低贵贱来。就像有的人，一辈子科员、科长，如果真做了一些有价值的事，也比畏罪自杀、锒铛入狱的那些贪官强。” 说完，胡炳臣舒了口气，夹起一大块rou合着米饭放到嘴里。该说的反正他说了，孩子们听得懂听不懂，在他们。 胡炳臣的房子很小，统共三间房，一间做客厅，两间做卧室，厨房和卫生间在阳台上。因为家在农村，来云州上学、看病、买东西的老家人很多，他专门在胡晓明的房间放了高低床，客厅的沙发也可以打开当床，预备着临时来人用。 胡晓晓虽然是大姑娘了，但农村向来没太多忌讳，就暂时住在胡晓明的上铺。 看jiejie一吃完午饭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胡晓明忍不住道：“不会真被我爸说傻了吧？” “别吵！正想事儿呢！” 胡晓明在房间里转圈，猛然间扫到上铺床头上的Prada包，闭着眼睛晃晃脑袋，再睁开看，没错，就是这标志。 “姐，你这包哪来的？” “别动……” 说时迟那时快，胡晓明抢在晓晓之前把包拽到手里，用手摸商标LOGO。 “不像假的啊……姐，这包你哪来的？” “地摊上买的！” “不可能！听我同学说，国内还没有这种包的高仿货……哎，这包是啥牌子你知道吧？” “啥牌子？不知道，快还给我！”晓晓从床上跳下来去抓胡晓明。 “姐，不对，这里面准有事！”胡晓明指着晓晓，“你要不告诉我，我就告诉我妈去！” “嘘，别吵吵！”晓晓急忙把门关上，“千万别告诉你妈。就二婶那聪明劲儿，肯定把我老底儿都刨出来。” “那你说。” “我正想跟你说呢。昨天下午，有个人开车蹭了我一下，一点儿都不厉害，你看——”她把自己肘部的淤青给胡晓明看。 “这还得了？”胡晓明大怒，“我找人揍他去！” “别，这不他赔了嘛，就是这个包，说一万多块呢。”她没提钱的事，“下午陪我出去一趟，叫上那辆北京吉普车。” “干啥？”胡晓明一下子兴奋了。 “去还他的包。” “为啥呀？凭啥呀？”胡晓明不满道，“这包可不一般。碰到识货的，说不定能卖更高的价钱。” “小屁孩儿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说去就去！”胡晓晓给了胡晓明后脑勺一巴掌。 北京吉普悄悄停在云中观澜小区的必经之路上。龙泉山附近驻军不少，军牌车并不显眼。 下午大约三点钟，谭重的红色牧马人出现了，接着便是一辆黑色冷酷的凯迪拉克，西南方向的太阳，正好映照出司机的脸，不就是那个人么？只是多了幅墨镜。板着脸，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 “跟上他们！”胡晓晓指挥着，“别太近了。那辆红色的车多烧包，跟不丢。” 汽车下了山，一路东行，很快进入市区，最后在一座辉煌的玻璃幕墙大厦前停了下来。 牧马人驶过去一点，让凯迪拉克在门廊正中停下，立即有保安殷勤地跑过去，拉开车门，并遮挡住车门上侧。另外三个保安向萧笑非鞠躬致意：“萧总好！” 萧笑非微微点头，腰杆挺得笔直，嘴唇紧紧抿住，左手插在深蓝色西裤兜里，脚步稳健而快速，让跟在后面的胖子谭重一通小跑。 “禹园地产。”胡晓晓抬眼望了望龙飞凤舞的草书大字，吩咐胡晓明，“我只知道谭重，不知道他的名字，看样子，肯定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什么的，不然保安不会这么尊敬。一会儿我混上去。万一不行，你负责引开他们。” “这……怎么引？”胡晓明愁眉苦脸道。 “自己想办法！” 晓晓下车、关门，先用拇指和食指夹住黑框眼镜的边，其余三指呈花朵状，往上抬了抬。据说，这个姿势最知性。 为了重新见到萧笑非，晓晓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毕竟，他住的是超豪华别墅区，门口保安习惯了看人下菜，若是碰到认卡不认人的更没办法，要想混进去，必须认真装一装。 所以，她穿了一件银灰色雪纺绸连衣裙，扎一条黑色腰带，脖更显纤腰盈盈一握，脖颈间是高水种的翡翠项链，七厘米天蓝色高跟鞋，左手挎着名闻遐迩的Prada，典型一位高贵丽人。 当然，这身衣服都是胡晓明找他的同学借的。 开始穿的时候，晓晓又窘又局促，连路都不会走了。两人躲在屋里，拉上窗帘，练习了整整一个晚上，这才变得自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