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靳如的计划
“哦！”涂钢急忙上前，把胡晓晓的一袋米一袋面，自己已经变成的一袋米半袋面，都搬到了桑塔纳空空如也的后备箱里。 “给！”胡晓晓把李祥云的钥匙抛给他，“你走吧，把面放在食堂门口就成！” 李祥云也不说话，闷头走过去就要钻进驾驶舱。 “李祥云！” 胡晓晓走过去，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有意见？” “我没意见，我哪敢有意见？晓晓，怪不得体育老师老让你做示范，挺厉害啊……”李祥云退后两步，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点儿笑容。 “说实话，开多长时间了？” “三年！”一说架势，李祥云顿时来了劲儿，“别的咱不敢吹，要说开车，锦中学生里，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那好吧！”胡晓晓微微一笑，“帮俺把自行车也放进去，咱一起走。” “啊？一起走？” “是啊，万一你把俺的米面仍半道上，俺可没地儿哭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李祥云嘴里说着，走过去把胡晓晓的自行车搬到后备厢里，瞪了涂钢一眼，“还愣着干啥？快搬啊！算你幸运！要不是晓晓，赖得管你们！” 涂钢暗暗撇撇嘴，没有说话。 有了车当然快，20分钟之后，汽车已经开到了食堂门口。李祥云扬长而去，剩下胡晓晓与涂钢一起，排队、交粮食、领粮票。领回的粮票，粗粮有一斤、半斤、二两、一两，主要是买小米粥；细粮有一斤、半斤、二两。一般来说，一顿晚餐，如果吃两个馒头、一碗粥的话，需要四两细粮、一两粗粮。如果再加一份素菜，需要花费5毛到一块钱。当然，也可以用半斤或一斤细粮粮票代替。一般情况下，食堂不爱收粗粮粮票。 看着自己缩水的细粮粮票，涂钢一肚子苦水。这些票子，吃馒头是没问题了，可菜怎么解决？来得时候，老爹只给了50块钱。50块啊！要不是自己强调要买件衬衣，估计30块钱就顶天了。没办法，谁让爸妈土里刨食，家里没这么钱呢！ “干啥呀，愁眉苦脸的，到时候没钱了吃俺的！”胡晓晓拍拍胸脯，“快走吧，大才子，收拾收拾东西，对了，还有作业，都是晓明那混小子，俺还没抄完，等俺抄完就给你！” 看着胡晓晓沿着甬道跑向女生宿舍，涂钢苦笑着摇摇头。 接连忙活了三天，胡炳臣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响没有说话。 他们住的地方，是团里的家属院，在云州市路西区清远镇旁边，几十栋平房，就像一个小村落。再往外走，就是大片大片的麦田了。 “啥事啊，这么着急，连家都不回！”靳如倒了一杯茶，轻轻放在茶几上。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胡炳臣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妻子一眼，又看看杯中根根悬浮、如旗似枪的茶叶，赞叹道：“靳如，你这泡茶的本事，越来越见涨了！不愧是咱们村的书香门第啊！” “我们国家的茶道博大精深，这算啥呀！”靳如一笑，走到他身后，为他轻轻揉捏肩膀，“咱们村哪里来什么书香门第了？都快转业了，不用这么卖力吧？” “在岗一分钟，干好60秒。咱不是经常教育别人么，轮到自己也是一样啊！”胡炳臣惬意地闭上眼睛，“连续三天的检查，既要组织安排，还要写材料，真是累坏了。” “喝了这杯茶，睡一觉再吃晚饭。”靳如说，“按照养生学的说法，下午六点钟睡眠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效果比午睡还好，醒了之后就像早晨，神清气爽呢！” “就你知道的多！”胡炳臣将茶喝完，转身进入卧室。靳如看了一眼丈夫的背影，继续到厨房里忙活。 “妈，我回来啦！”胡晓明冲进房门，却被老妈瞪了一眼，顿时变得蹑手蹑脚起来。 “我爸又加班了？这次是几个通宿？”胡晓明抓起一片香肠塞到嘴里。 “小点儿声！”靳如道，“两个通宿呢！帮我收拾收拾厨房。先写作业，作业写好了你爸就该醒了，到时一起吃饭。” “好嘞！”胡晓明答应一声，帮着老妈忙活起来。 “妈，我爸真要转业啊？不在部队干了？” “是啊……哎，儿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管这干啥？” “这么大的事，您都不跟我商量商量？”胡晓明顺手拿起一片香肠放到嘴里。 “这和你有啥关系？好好上你的学，给我考上云州一中。” “当然和我有关系啦！我也是咱家一分子啊！” “合着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你爸转业了？” “谁说我不同意了？”胡晓明看老妈愣了一下，嘿嘿一笑，“我太同意了！爸在部队有啥好？天天起早贪黑，没个礼拜六礼拜天，经常一加班一个通宿，就挣这么点儿工资！还有，咱在这镇上住，我上学得坐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要是爸转业到了市里，再分套房子，那该多爽！” “少做梦了！”靳如伸出指头戳了儿子一下，“你小孩子懂什么？在部队，当军人，就得给国家做贡献！再说了，谁说一分就到市里了？还给你一套房子？我算算啊，嗯，做好吃两年苦的心理准备吧！” “啊？”胡晓明的脸顿时塌了下来。 饭菜转眼摆好，胡炳臣也醒了，洗了把脸，神清气爽坐到餐桌前。 “呦嗬，挺丰盛的啊！”说着，夹了一片水煮鱼放到嘴里，“不错！好吃！” “还不是要慰劳慰劳你这大忙人！”靳如笑着说，“快吃，一边吃，一边跟你说事。” “说吧，我听着呢！”胡炳臣埋头苦吃。 “你慢点儿！”靳如嗔怪地白了丈夫一眼，又看了一眼儿子。 胡晓明急忙低头吃饭，一边说：“你们继续打情骂俏，我没看到！” 靳如噗嗤一笑：“现在这些孩子，真是……啥话都敢说！” 爷俩继续吃饭，谁都不说话。 “喂，哑巴了？” “妈，是你做的饭太好吃了！您不是说有事要说吗？” “哎呀，差点忘了！”靳如一拍脑袋，“我想好了，不在服务社干了，准备到市里开一个茶店。” “啥？”胡炳臣差点噎着，急忙喝了口稀饭。 “我说，我不在服务社干了！把我的茶艺光大！” “服务社有啥不好？”胡炳臣一瞪眼睛，“你是部队的正式职工，而且还不是售货员，是会计，一点儿不辛苦，一个月小一千块钱，也有空照顾儿子。” “如果你去了市里，我怎么办？天天坐公交跑？再说了，开茶店是我早就有的梦想……” “你这步子走的有点大了吧？”胡炳臣尽量把口气说的委婉些。 “这一步早晚得走，晚走不如早走。”靳如说。 “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 “胡炳臣！”靳如柳眉一竖，把筷子放到桌上，“我不是在给你商量，而是通知你！服务社那边，辞职报告我已经打了，估计明天就该批了。” “啥？”胡炳臣又被噎了一下。 “至于茶店那边，我已经看中了一个饭店门面，不过半年后合同才到期。我跟房东说好了，一到期我就租下来。” “这半年你干啥？” “我也找好了，到福铭茶馆做临时茶艺师，一个月二千块，比在服务社多一倍还多。” “这……这些事儿，你啥时候干的？”胡炳臣傻了眼，菜都吃光了，还一个劲儿拿筷子夹啊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