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打架（1）
一中的大cao场，在学校的最北端，食堂的后身，要穿过一个铁栅栏门。中间是一个简易的足球场，野草野花随意生长，隔一段时间，学校会清理一次，倒也不影响踢球。跑道是经过硬化的土路，四个角上有四个篮球场，水泥板铺就，只是篮筐上已经没有篮网。在cao场的西端，还有一个高大的阅兵台。 这个大cao场不是封闭的，再往北走，是绵延几公里的土岗。有人说，这条土岗是古吉县遗留的城墙，下面那窄窄浅浅的河流，就是护城河，但从没有人做过考证。 一到傍晚，橘红色夕阳映照丛丛芦苇，远处锦湖水面如同绸缎，景色迷人，吸引不少学生在这儿散步、跑步。 涂钢最喜欢的一个镜头，就是周六的下午，只要不回家，苏芸就会带着一本书到土岗上。每到这时，他就停下脚步，站在下面看，一直到夕阳下山，染在她长发上的金黄消失。 每周三下午后两节是体育课。正好体育老师回家结婚去了，由体育委员组织大家打篮球、踢足球。这可是男孩子的最爱，第二节课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取球，拿着球撒着欢往cao场跑。上体育课的可不是高一三班一家，去晚了就没地儿了。 可惜，已经没地儿了。高二两个班、高三一个班把三个篮球场占了，仅剩下一个。幸好足球场不标准，地盘快赶上普通一个半场地了，可以踢小场或溜猴。 “涂钢，玩会儿篮球吧！玩篮球长得高！”与涂钢打伙吃饭的牛济民招呼他。 “不玩了，踢会儿球得了！”涂钢摇摇头。他一直爱静不爱动，如果体育课自由活动，一般就和同桌李栋梁踢踢球，不怎么玩篮球。 “玩儿会吧！规则上课都学了！到大学里不会篮球吃不开！”牛济民继续做工作。 这句话把涂钢打动了。咱也得为上大学做准备不是？ “好！打就打！打全场我可干不了，脱累你们。” “场地少人又多，谁能打全场？玩玩半场就得了！来，我和你一拨！”牛济民手一抖，球如离弦之箭飞向涂钢。 啊？涂钢吓了一跳，急忙深吸口气，按照老师教的方法，腕子一沉，将篮球扣在手中。 “行啊，不赖！” 涂钢也兴奋起来，一边运球一边冲向球篮。 “快拦住他！”对方的同学大喊。 涂钢的感觉不错，快步绕过一个试图断球的同学，身体高高跳起，准备投篮。 “小心！李祥云你他妈……” 旁边传来牛济民的大吼。随即，涂钢便感觉身体被人从侧后方推了一把，再也掌握不住平衡，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疼的直吸凉气。爬起来聊开裤腿一看，膝盖一片血rou模糊。 “李祥云，你干啥？”牛济民瞪着一双铜陵似的眼睛。他生得人高马大，才十六岁就有一米八零的个头，拳头像个小皮锤。 “哎呦，真是对不住！我跑得快，刹不住车了！”李祥云胳膊下夹着一只篮球，脸扬着，长长的头发盖住前额，一直耷拉到鼻子上面，不屑的目光从头发缝隙里射出来，满不在乎地望着牛济民。他身后，是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同学，多数是县城里的浪荡公子哥儿。比如工业局副局长的儿子李九江、三里铺村支书的儿子董晓强，还有郭栋，家里在县城有好几家药店，和社会上的一些混混关系不赖，在学校也是横着走的人物。 “把场子让开，别影响我们打球！牛济民，你小子打得不错，留下来跟我们打全场。涂钢，你又不会打球，滚一边去！” “李祥云，你不要欺负人！现在就一个场子了，你怎么能打全场？顶多打半场！还有，你把涂钢弄伤了，还不快带他去门诊部！” “擦破点儿皮，算什么伤？”李祥云斜着眼睛看看涂钢，“你行不行？行就赶快滚一边儿去！” “李祥云，我跟你拼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涂钢虽然文弱内向了一点儿，但毕竟是少年人的脾气，一听李祥云还在那阴阳怪气，自己腿上的伤也不管了，一头向李祥云撞了过来。 李祥云猝不及防，被涂钢撞了一个趔趄，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蹲到地上。 在哥们儿面前丢了面子，李祥云也勃然大怒：“cao，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小子，也敢泡妞打架了，伙计们，给我上，揍他！” 他身后的几个人，董晓强、李九江、郭栋，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听李祥云招呼，立即一拥而上，向涂钢头上招呼。 牛济民反应过来，一把将冲得最快的郭栋抱住。但另外三个人已经把涂钢围了起来。 “******，臭土包子，以后离苏芸远点儿，知道不？”李祥云一拳向涂钢鼻子上砸去。 涂钢凭着一时之勇，将李祥云推了个屁股墩儿。等几个人扑上来，顿时有种乌云压顶的感觉，心里害怕起来，正准备认命抱头挨捶，突然听到“苏芸”两字，脑海里涌现一张宜喜宜嗔的脸，立即让他平添了几分勇气。 “你管老子！”涂钢不会打架，没躲开李祥云的一拳，但他依葫芦画瓢挥出的一拳，也打在李祥云的眼眶上。紧接着，他就感觉鼻子一麻，黏糊糊的液体顺着嘴唇滴答下来，眼睛酸得直掉泪。 李祥云也不好受，涂钢一拳力量不大，但还是让他变成了乌眼青，同样眼泪汪汪。 “cao，敢打我！哥们儿，给我使劲揍！” 涂钢肩膀上、肚子上接连挨了几拳几脚。肩膀上的还好说，肚子却受不了，感觉肠子都快断了，整个人像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班长邓志刚跑过来：“住手，都别打了，别打了！” “cao，邓志刚，你敢管，回头我找人揍死你！” 这里面最数郭栋难缠，他被牛济民抱住，嘴却不停地骂骂咧咧。大家都知道这小子跟社会上的混混来往，而且真找人揍过几个同学，所以遇事都选择避让。一听他撂狠话，邓志刚虽然不怕，但气势上还是弱了几分。 “牛济民，你松开我，别以为你是三里铺的就牛了，我让董晓强平了你家地！赶快给我滚开！” “你给我闭嘴！” 郭栋的话音未落，便感觉眼前一黑，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劈面而来，与他的鼻子迎面相撞，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同样两股热呼呼的鼻血淌了下来。 胡晓晓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手里拿着盛篮球的筐子，筐子里还有三只破篮球。她先是一篮球把郭栋的嘴封住，接着一脚踹在董晓强的屁股上，把他踹了个屁股墩，然后连篮球带筐子，一股脑砸在李九江的脑袋上，一把拽住李祥云就向后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