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期末考试
整整两周的时间，胡晓晓既没有出摊，也没有其他的幺蛾子，不是她转了性子，而是期末考试马上就来了。这是高一的最后一次考试，过了暑假，就该是高二了。而且，还涉及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文理分科。 就像那句歌词唱的，每一次等到考试前，才知道该念的书还没有念。胡晓晓就是这个样子，手忙脚乱地温习各科书籍，数理化就别提了，最起码语文、政治、英语可以临时抱抱佛脚，大背特背。 她个子高，坐在教室的后排，教室内的局势一目了然。一抬头，就看见涂钢和苏芸在对视。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偏偏今天感到特别不舒服，忍不住大声咳嗽了两句。 “胡晓晓，你有什么问题吗？” 教英语的老头向来对学习不好的学生不假辞色，此刻看到胡晓晓出头，立即揪住不放。 “没……没什么，我嗓子痒……” “咳嗽出去咳，别影响其他同学上课。”英语老师白了胡晓晓一眼，“学习不好，毛病不少。” “老师，您说这句话啥意思？”平常的时候，胡晓晓根本不理会这些冷嘲热讽，今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冷不丁来了一句。 顿时，本来有些小嘈杂的教室安静了。同学们饶有兴趣地看看老师，再看看胡晓晓。枯燥惯了的孩子，全是这种心态，恨不能节节课有戏看。 “我说的还不明白吗？自己不学习，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英语老师说话毫不客气，“如果你在顶撞老师，请出去。” “你有什么权力赶我出去？谁说我不学习了？” “学习了还考不好，就不是态度问题了，是这里有问题。”英语老师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英语不好，不见得别的不好。英语不就一门工具吗，牛什么牛。”胡晓晓不敢跟老师对掐，又不想这么灰溜溜坐下，低着头梗着脖子说话，声音虽低，但大家都听得到。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句话的意思，不是真得让你再说一遍，而是表示说话的人很愤怒，马上就要暴走。 胡晓晓没有这么傻，低着头不说话。 “差生就是没素质！你要是能进前二十名，我跟你姓！”犟老头挥挥手，仿佛要用内力把胡晓晓击成重伤。 “你说的！”胡晓晓涨红了脸，抬起头来大声说。 “就是我说的。这孩子，太没教养了，跟老师顶嘴！”最后一句话，英语老师是在扭头写板书的时候说的，根本没看胡晓晓，以表示对她的不屑一顾。 胡晓晓坐下，立即有旁边的同学竖起大拇指。李祥云也在最后一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胡晓晓，你真是条汉子！” 哗楞！胡晓晓把书扔了过去，引起一片sao动。等英语老师愤怒地转过身，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同学们个个身姿挺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随着天气一天天炎热，期末考试也如约而至。 相比期中，期末是大考，所有的课本都要放到桌斗里，然后把课桌反过来，学生们也要打乱了重新编排座位。胡晓晓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正好隔着一个座位在涂钢的右手边，不幸的是座位在第一排，老师的鼻子底下。 “说好了，做好了卷子就放你右边，我不咳嗽不准拿走！”胡晓晓反复对涂钢“耳提面命”。 第一场考试就是数学，监考的恰巧就是数学老师，一个有着标致性圆脸，身材发福，性格强悍的中年妇女。想当初，涂钢与同学在宿舍门前打架，被她一脚踹在屁股上，又被教训了整整一个下午，简直比班主任还班主任。 开始的时候，胡晓晓还有点忐忑，这个位置简直太糗了，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但随着考试进行，她马上发现形势正在起变化，而且是向有利于她的方向变化。 数学老师监考与别的老师风格不同。政治老师，也就是胡晓晓的班主任，老头子性格温和，喜欢在两条过道上走来走去，不像是监考，更像是散步，连学生把小纸条贴到他背后都不知道。语文老师喜欢搬把椅子坐到窗户边，望着外面的花坛神游物外，对考试过程根本不闻不问。地理老师长得高而且凶，监考时不坐也不走，抱着肩膀站在讲台上，眼睛饿狼一样盯着下面，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让大家战战兢兢、噤若寒蝉。而数学老师，一副别给我玩心眼、玩儿也玩不过的表情，与坐在后面、角落里的同学死磕，前两排反而成了灯下黑。 胡晓晓眼神好，涂钢又刻意把选择题ABCD写得很大，她只用余光就看得清清楚楚，抄起来自然轻松。但到大题时就有难度了，试卷留白少，解题步骤多，字越写越小。前几道没事，都简单，自己勉强能做下来；后面四道，其中三道根本一头雾水，就倒数第二道看着眼熟，猛然想起来，好像就在参考书上，而参考书，就在她的桌斗外侧！ 她迅速向后扫了眼，数学老师还盯着角落里一落后男生，根本没往这边瞅，便深吸一口气，把钢笔轻轻丢到地上，然后俯下身子去捡——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对自己的一侧拿出参考书，然后坐回座位，用膝盖把书紧紧顶在桌子下面。再回头看一眼，数学老师注意力仍然在后排，胡晓晓便侧过身子，迅速翻页，找到那道题，飞快抄了起来。 “把东西拿出来！”数学老师那尖利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胡晓晓顿觉眼前一黑，四肢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仿佛用了一个世纪的时间，才把头艰难的转过来。 不是我？ 等她看清身后情景，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胡晓晓有种爆炸似的感觉，本来悬空的心一下子落下，却跳动地更加剧烈，几乎要从口腔中钻出来。 “卷子给我，出去！” 数学老师抓住的是李九江，直接把他的小抄——密密麻麻的公式——劈手夺过来，用手指着外面，一张圆圆的颇有喜感的脸，此刻却阴沉的可以滴下水来。 “老师，我……” “滚出去，不要影响别人！”此时的数学老师，已化作周身光芒四射的神祇，充满了无可抵挡的威严，足以碾压一切魑魅魍魉。 李九江灰溜溜滚出教室，数学老师冷哼一声，高跟鞋踩着胜利的步伐，哒哒哒走上讲台，环视一周，颇有拔剑四顾的风范，使得向这边看过来的同学无不心虚地低下头去。胡晓晓哪里还敢抬头，膝盖死死盯着桌子下面的书，右手用力握着钢笔，手骨节发白。 “我跟别的老师不一样，谁耍小聪明、搞小动作，都逃不出我这双眼睛。是不是，胡晓晓？” 胡晓晓吓得几乎要跳起来，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愣了足足三秒钟，才忙不迭地点头。 “不要害怕，该答答你们的。” 胡晓晓做了一个笑的表情，不过也能估计到，恐怕比哭还要难看。 就这样，胡晓晓用膝盖顶着数学参考书半个小时，再也没有勇气偷看一眼，等考试结束，半个身子都麻了，让满玉搀扶着才走出教室。 涂刚看到一瘸一拐的胡晓晓哈哈大笑起来，直到她恼羞成怒拿起旁边的英语词典作势要投，才抱头鼠窜不再笑话她。 苏芸看了看回到座位的涂钢：“你不该帮她一块作弊，这样反而害了她。” “话是这么说。不帮她就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我看悬。”涂钢撇撇嘴。 “你和晓晓倒是挺熟的。” “当然，我们是邻居。”涂钢笑笑。 砰！ 两人正说着话，猛然间听到后面一声巨响，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李祥云发狠将自己的课桌推倒，课本撒了一地，搪瓷茶缸子在地上滴溜溜直转。 “李祥云，你干啥！把课桌都整坏了！”班长邓志刚大喊。 “你他妈管得着吗？老子没考好，不爽！”李祥云抄起茶缸就向邓志刚砸过去，邓志刚闪身一躲，茶缸子飞出两米多远，咣当一声落在涂钢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