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开房
两个人没有把老板娘的警告当回事，一碗一碗干着心目中的“饮料”。 确实很好喝，带着淡淡的甜味，却又有酒的醇厚悠长。酒精的作用，把两个人埋藏在心里深处的感慨与忧伤都引了出来。晓晓只会睁着朦胧的眼，看着他明朗的眼、优美的唇，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昨天他还在课堂上训斥自己，刚才还在打击自己，其实两人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 这就是酒的奇妙之处。总是把人心底的压力消散，把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消弭，就在这觥筹交错之间，在不知不觉的时候。 萧笑非的酒量并不高。当初在云中观澜，就因为心情不好而喝多过，因此造成了他自己认为的与晓晓的荒唐事。 这次，却纯粹是误打误撞。谁知道一坛米酒会有这么大的劲儿呢？而且，喝酒喝到一定程度，自己是控制不住的。 所以，两个人要了第二坛。 “我妈特辛苦，你知道吗，我放暑假，她从来不让我到地里去。那正是农忙的时候啊，她让我在家里看书！我不懂事，只是看电视，玩儿。她回来，累得连话都不愿说，却要给我做饭。在西边厢房里，用炉子。夏天啊，热得全身都是汗。我吃得很香，她要缓两个小时才能吃得下。我特别自责，想要好好学习。可是，下了一番决心，第二天还是看电视，玩儿……” “我想，每个家的父母都是一样吧，总是穷尽一切方式，让孩子得到他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萧笑非从来没有像今天说话这么多——他自己当然意识不到——把一块块牛排、鱼rou堆在晓晓的碗里。晓晓便眨着迷离的眼，对着他笑。 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在外人看来，这是一道美好的风景。而他们，也忘了今夕何夕。 晓晓感觉天在旋地在转，却总有股想要倾诉的冲动，拉起萧笑非的手，不让他有别的动作。 萧笑非却感到眼前的女孩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就像在记忆中，也是在梦中重复过无数次的场景：秦紫就是这样依恋着他，这样看着她。 “你们不要再喝了……”老板娘的话遥远的就像在天边。萧笑非竭力睁开惺忪的眼。他不想结束。他很想和这个女孩喝到天荒地老——因为她离开他太久了啊。 晓晓也不想结束。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把自己心里的话全都倾泻出来。她背负着太多希望，自己却在偷偷地挥霍这种希望，她觉得对不起mama，可是这些话怎么说呢？不如现在把该说的都说了吧，反正已经不知东西南北。 “你们不要再喝了……” “该结账了，一共一百七十八块……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好吧……” “你们不能这样走，不行，不行……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个老板娘，真是讨厌，一个劲儿在耳旁聒噪。晓晓迷迷糊糊地想。 老板娘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有种落寞。这个很有味道的男子与这个少女真喝多了，少女眼神朦胧、脚步虚浮，斜斜靠在男子身上。男子竭力保持着风度，但他游移的眼神和缓慢的语速出卖了他。他也喝多了。 男人在喝多之后，胆子总是要大一些，特别是对女人。 老板娘总想着自己与他会有一些暧昧的眼神接触，或者更深入的一些交流，结果非常失望，只是在萧笑非掏出一叠人民币之后，惊得连连摇手，把多的退还给他。 “你们喝太多了，会出事的……”老板娘不无担心地道，“对面有家新开的宾馆，可以先去那里休息一下……喝太多了！” 萧笑非茫然地点点头。他的头脑此刻也是一片混沌，更别提依偎在他身边的晓晓。 “一定去对面开房休息一下！” 喝醉酒的人都是一根筋的。萧笑非表面上保持着淡定，但老板娘的话深深印在脑海里，搂着摇摇晃晃的晓晓出了饭馆。 已经过午，初秋的风带着暖意，吹到脸上身上，反而加重了那分酒意。 对面确实有一家新开的旅店，绿色的涂装透着一股活力。萧笑非没有多想，与晓晓相互搀扶着走了过去。 他的身子轻飘飘的，所有沉重的想法消失一空，只有眼前绿绿的树，轻轻的风，还有熟悉的女孩子。 是啊，她的容颜，还有那股淡淡的馨香，让他有一股将她抱在怀里狠狠疼爱的冲动。 没有人查验身份证，前台小姐带着羡慕嫉妒地眼光，目送萧笑非与晓晓消失在走廊深处。 然后，就是一个失魂落魄的胖子。 谭重。 他消耗了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跟着他们来到湘菜馆，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只是等。 他一向无rou不欢，此刻却没有吃饭的胃口，只有封闭起来的，不知道是忧伤还是惆怅的心情。 非哥是知道她在这里才来的吗？不可能只是偶遇吧？如果他知道，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这是他的私事，不告诉也在情理之中吧…… 他反复地想着，看远方，发呆，笑，或愁眉苦脸，看见的人都远远避开，以为碰到了神经病。 1点31分29秒，他们终于出现了。相互依偎着、搀扶着，亲亲秘密不知说着什么。 不用伪装了吗？不用老师和学生的身份掩饰了吗？你们在玩儿角色扮演吗？ 谭重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愤懑，却又无处发泄。 自己有什么理由生气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最先遇到她的是非哥，与她产生纠葛的是非哥，来到这儿给她当老师的也是非哥。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的人罢了。 他这么想着，却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跟着萧笑非和晓晓走。一直走，一直到他们两个人进了房间。在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分明看到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萧笑非的嘴，直接覆上了晓晓的唇。 谭重喘息着，无力地靠着墙，然后慢慢软倒，坐在地上。 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正在自己最铁的兄弟的怀抱里，做着最亲密的事情，自己却无能为力。 “啊——”他大叫一声，狠狠一拳向墙上砸去。 手收回时，已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