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蛾精
“砰！”老刘家的门，被云天翔一把推开，他把老刘挡在身后，双眼精光闪烁，向里面望去：“妖气怎么突然没了？” “怎么样...”老刘在他身后小声问道。 “先进来吧！”云天翔进到小院中，抬头看着二楼问道：“你那屋里锁的是什么？” “哦？”老刘一愣，随即笑道：“哈哈，那我是的个人收藏室！你要不要看看？” “收藏？”云天翔双眼放光：“是不是苍老师...” “咳咳...”老刘干咳一声：“我没那种口味，来，我带你上去看看。” 云天翔环视了一下一楼的屋子，点头道：“好的！” “请看！”老刘打开屋门，顿时，里面弥漫出浓郁的香气，云天翔吸吸鼻子，急不可待的向内张望，惊呼道：“喔哦，好多蝴蝶标本。” 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中，墙上桌面，陈列着形形色色，姿态大小不一的蝴蝶框架，每一个框架中，都镶着一到五只不等的蝴蝶。 “看吧！”老刘得意的一一介绍：“这里是弄蝶科的品种！这里是凤蝶科的，那边是灰蝶科、蛱蝶科！” 云天翔一一欣赏着，这些美丽的颜色，让他心醉。浓郁的香气，让他流连。听老刘在介绍灰蝶科时，他不禁插嘴道：“我听说，灰蝶科的蝶类，一般都是热带美洲的，没想到你这里也有啊！花的价钱不少啊！” “这不算什么！”老刘自豪的说道，他拉着云天翔走到东边角落的桌子前：“看，这是马德拉大白蝴蝶！世界上已经绝种！我这一只是独一无二的！” “哇...那能值多少钱啊！”云天翔感慨：“买过来，也花了一大笔钱吧？” “哎...就是买这些太多了，所以家里经济才会一直不景气呢！最近就收了一只过来！”老刘叹气道。 云天翔已经看完，听着老刘的抱怨，他笑道：“个人爱好嘛！为了爱好有时砸锅卖铁，也只有自己能享受其中乐趣！” “你说得对！内人很理解我，所以一直在默默支持我！”老刘和云天翔走向门口，忽然，云天翔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怎么啦？”老刘走在他身后，差点撞上他。 “...奇怪！”云天翔背着手，回头道：“我刚才似乎看漏了什么！”他又急忙在屋中来回奔走，眼光不时的来回扫动。 “有了！就是这个！”云天翔在东边墙角的一副框架前站定：“我就说，凭我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会看花眼！”他招呼老刘过来，指着框架问道：“这一只蝴蝶，怎么回事...” 老刘奇怪的走过来，看着云天翔所指，正在马德拉大白蝴蝶上方的标本框中，镶嵌着一只色彩鲜丽的昆虫，只是那却不是蝴蝶。 “蛾子？”老刘愕然：“这个好像是斑蛾科的蛾子啊...怎么会在我这里？” “...”云天翔若有所思的看着这只蛾子标本：“你说最后两只收的，是哪个？” “那是内人帮我收的...收来的当天下午，内人就病倒了，我也没来得及看！”老刘恍悟：“对了，内人并不是很懂得蝴蝶种类，一定是卖家把这种颜色鲜丽的蛾子捉了之后，竖起翅膀卖给了内人！内人说那天她买了两只大蝴蝶，这应该是和大白蝴蝶一起买来的！” “蛾子和蝴蝶，差异不是很大吗？”云天翔咦道。 “是很大！但是如果是这种蛾子竖起翅膀，定在标本框中，外行人却也难以分辨！”老刘惊疑道：“可是，内人看差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也对蝴蝶有研究吗？” 云天翔急忙摇头：“没，我就一学生，研究不起这个，若是这只蛾子摆在别的地方，倒也不显眼！可是和你说的这种大白蝴蝶放在一起，因为视觉效果差异就太明显！就会引人多看几眼，这算是人们的视觉惯性吧！就像漫天雪花中突然出现了一树梅花，是很夺眼球。所以，我刚才才觉得奇怪！身躯差异太大了！” “那会不会...就是这只蛾子...”老刘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说到这个，我却忘了给你说，我在家中见到的蛾精不是一只，而是两只！一只肥硕深灰，一只修长艳丽！但修长的那只不常出现，所以我就忘了说！” “原来如此！那不是不常出现，是因为你几乎没有发现它！”云天翔沉吟道：“深灰色，我记得那种蛾子，我们多是在晚上看到，所以向中发假扮的蛾精，才会在晚上出来吓唬你！” “对！是有这么个说法！”老刘一拍脑袋：“这种斑蛾科的蛾子，是白天出现，晚上就休眠的！” “嗯！”云天翔点头：“所以向中发和这只蛾精，一白一黑的出现，就不会碰在一起。” “可他为何扮蛾子？”老刘不解。 “我想...”云天翔思索了一会，道：“他一定是发现这只蛾子在你家出没，所以才想到把一切罪嫁祸到这只蛾子身上！但他不了解两种蛾子的习性，之前因为只在晚上来吓唬你，所以并没有真的碰到那只蛾精，刚才来的时候，却好巧不巧撞上！于是被杀！” “什么...”老刘脸色又变的灰白：“那那只蛾精在哪里！” “我也奇怪啊！”云天翔抬头环视着四周：“刚才明明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突然进来后就没了！妖气是妖物的象征，没有什么妖物能掩盖掉自己的妖气！除非使用了什么法宝，或者说，它死了...”他神色一动，转头急语：“刘叔，快后退！” “啊！”老刘不及反应，云天翔一拳已经砸向墙上的相框。 “嗤——”相框中突然喷薄出一蓬粉色烟雾。 云天翔脸色一变，拉着老刘向后弹出屋外。 “小子，眼力不错！”烟雾散去，那嵌着蛾子的框架已经碎落一地，一个挺拔修长，衣着艳丽的青年男子，抱臂看着云天翔。 “就就就，就是他！我之前看到的那个艳丽的，就是他！”老刘看清蛾精，失声叫道。 “假死啊，你还真能想出来！”云天翔处变不惊，笑道：“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哼！”蛾精阴冷的面孔，闪过一丝杀机：“你想多管闲事吗！” 云天翔却是不答，转而问道：“你和那只大白蝴蝶，是什么关系！” “恋人！”蛾精脸上闪过一丝凄然：“本来和她是生活在马德拉的丛林深处，因为捕杀和环境问题，她是仅存下来的白蝶！却也体弱多病！我一直为她东奔西走，寻找治病药方！那天我好容易打听到一丝眉目，欣喜的要回去告诉她，但是...我却亲眼目睹她倒在那些狞笑着的捕蝶人枪下！她变回了原形...我怒不可遏！杀光了所有捕蝶人，但那其中竟有一个修真之人，也在垂死之际重伤于我！” “...”老刘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天翔。 云天翔向老刘轻轻点头，转而看向蛾精，问道：“于是你也变回了原形，守在她身边？最后被人假装成蝴蝶，卖给了刘叔的妻子？” “哼！”蛾精眼中浮现汹涌怒色：“错了！我当时身受重伤，不得已也变回原形，助自己疗伤！但是因为伤势太重，我和那修真之人拼杀又耗去太多灵力！竟而昏了过去！等我醒来，发现我竟然已被当成标本，躺在这破屋中！” “不...不可能！”老刘颤抖道：“标本...身体都是被风干的，你不可能...不可能还有现在的躯体！” 听到风干二字，蛾精忽的嘶吼：“是啊！风干！她的躯体就是被风干！而我...而我因为多年前修炼时，误服一颗世间罕见的绛珠草，竟然捡回一条命，慢慢的，rou体就这样复原了！”他的手，缓缓的在放着大白蝶的标本框上轻轻摩挲：“可是她呢...我只能这样静静看着，除了看着...还能做什么！” “我我我...”老刘忙道：“你把那只白蝴蝶拿走吧，我不要了，我不要了！” “不要！？”蛾精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凄厉道：“你们把我们分放在两个盒子里！我每天只能看着！生怕碰一下，她就会灰飞烟灭！你们把我们买来，不正是贪图她的美丽！我要你们，为亵渎她的美殉葬！” 云天翔一愣，旋即道：“刘叔的妻子生病，也是你干的好事吧！” “不错！”蛾精恨笑着：“我要他们倾家荡产，然后在活活饿死街头！” “仅因为一人致死，要害一家人？”云天翔沉声道。 “在我眼里，她足以让世界上所有人陪葬！”忽的，蛾精嗤笑一声：“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妄想假扮我，把所有恶劣的责任，都推到我们妖类头上！人心更恶，你们杀不得，我却杀得” “向中发...”云天翔和老刘对望一眼，老刘躲在云天翔身后，喏喏道：“可是现在，你想怎样，我家已经成这种样子了，你到底想怎样...” 蛾精修长的手指环过四周：“这里放着多少蝴蝶标本，他们捕杀蝴蝶时，那些蝴蝶的亲人却不也是啜泣无奈！一任你们宰割赚钱！我们的命，是你们手里的赚钱工具吗！蝶精柔弱，敢怒不敢言！但是我和她们不一样！”他指着老刘，森然道：“你们这些收藏者，无一不是亵渎她们的美丽！而我的爱人，竟然就在你这个亵渎者的眼前静静躺着！本来我打算慢慢把你们折磨死！现在，既然有除妖者到来，那我只好加快你们死亡的脚步！” “小心！”云天翔心头警兆突起，抢身一掌拍出，正和蛾精的一拳击实。 “轰——”两股灵力相碰，红色气浪散去，“喀拉拉”，四周墙上的标本框掉落碎裂，老刘脸色惨白，急忙躲到一边。 “好强的力道！”云天翔暗暗道。 “这小子灵力不弱！”蛾精亦是不敢轻视。他脸上阴风习习，忽的低吟一声，扑向云天翔。 云天翔左掌在面前一摆，右拳从肋下飞出，架开蛾精这一扑。一矮身，左掌穿向蛾精腹部。蛾精卷起亮丽的衣袖，左右卷拂，拆开这招。衣袖空中翻转，绕开云天翔手臂，直射他面庞。云天翔凝神接战。但觉蛾精出手虽然不快，却挟有极大劲风，拆得二十多招，二人俱是拳掌发烫。云天翔向后跃开一步，嘿了一声，拳风一紧，一团火焰包罩右臂，又划过去。蛾精寒目闪光，手掌瞬间布满彩色细丝，熠熠生辉，随他五指微吐射向云天翔。云天翔右手撤回，左掌劈出，隐约间火浪翻腾。蛾精射出的细丝被云天翔这一照面，尽数化为飞烟，不禁勃然大怒，手中招式更猛，力道渐渐增强。整个屋子嗡嗡颤抖，似要倾塌。 云天翔展开大步弥天，手下步虚掌，虚虚实实的与蛾精游斗，却也担心被那些细丝缠住。蓦地，蛾精一招攻紧，被云天翔绕开，他肋下破绽乍现。云天翔眼神犀利，影随身动，右掌攥拳，一泻千里落去。 “砰！”蛾精口中喷，血，向后跌去，呼啦一声撞碎身后桌子。他眼中闪过惊恐，急忙转身看去，顿时竭斯底里的吼道：“不——”原来他撞碎的，竟是放着大白蝶的桌子，而此时一地碎屑中，已看不到大白蝶的身躯，只有几片微小晶亮的残翼，奄奄一息的散发着光芒。 “啊！”云天翔大惊：“不好！大白蝴蝶没了，我得赔多少钱啊！”念头未落，蛾精已经发作起来。 “呼！”蛾精愤然转身，周身红光涌动，他拧在一起的五官，“砰”的背后弹出两对毛茸茸、散发着诡异扭曲香气的翅膀。 “叮！”一柄流动着幽蓝色光芒的短刀，已被他架在手中，他双目喷出地狱一般的火焰，死死锁着云天翔，仿佛要把他焚烧殆尽：“我杀了你！” “走！”云天翔忽然转身抱住老刘，一个残影向楼下跃去。他们背后，罡风激荡的火舌喷射而出，冲向远方。 “有胆跟来！”云天翔放下老刘，疾速在腿上黏住腾云符，纵到半空，叫了一声，眼见蛾精急速飞来，他急忙转身向村后更远的地方飞去。 蛾精怒火中烧，双翅扇动，速度也是惊人，只是几扇，已经赶上云天翔。 云天翔惊觉感到背后妖气鼓荡，已来不及回身，猛地收住灵力，径自向地面坠落。 蛾精短刀击空，也没料到云天翔竟会如此躲避。他翅膀一斜，俯冲而来。 云天翔也缓过劲来，横在空中，扭身打出一道符咒，符咒随即变成一簇火球，逆风而上。 蛾精一刀落下，势如破竹，轻而易举的劈开火球，正一句“雕虫小...”话音未落，眼前顿觉一花。直觉一道沛然莫御的火灵逆空而上，他及忙仰身翻退，一溜火焰如流星般擦着他的翅膀射向高空，在空中翻转一圈，落回云天翔手中。 “呼”云天翔化险为夷，轻舒右臂，接过飞回的火焰，火焰散去，一柄灵剑已然在握。 那似乎就是一柄剑吧，但是怎么看都感觉怪怪的，似铁非铁，似玉非玉，通体浅灰，护手处是一个半球形，侧看近似朔月。这倒也罢，但是剑身也不像平时看到的剑一样有四面六面，而只有双刃，反倒像一根直径两厘米上下的六棱冰锥，似乎任何一面都是利刃。 他左拳在六棱状的剑体上划过，暗自道：“老姐说不到要命关头，不得使用问情剑，刚才我要是就那样摔下去，绝对要命！”他扫了蛾精一眼，见他惊愕不定，便扬声道：“你要是就此离去，还来得及！我不为难你！” 蛾精听他轻蔑自己，虽知他手中奇形怪状的灵剑不是凡品，但也不惧。哼道：“就凭你这黄口小儿，也敢跟我扯这种大话！现在就是你想走，我也不会放了你！” “...”云天翔凝视他一会，忽的一个剑气留形，毫无征兆的挺剑直取蛾精。蛾精见他灵剑在手，气势与之完全迥异，当下鼓荡双翅，带起千层雾蒙蒙的光鲜，呼啸陨落。 云天翔剑气凌云，一流火焰随着剑影灿若云霞，将四方白昼沁染。他招招抢攻，转瞬已和蛾精交手五十余招。蛾精双翅飞敛，形如鬼魅，刀锋淬着幽幽蓝光，似鲛人泪珠，频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洒入。一人一妖越打越快，激撞的光芒在空中翻滚，似是天外银河。二者都是银河中的一个明星，翻滚驰骋。又是百招过去，云天翔的剑势变得沉重，东一剑，西两剑，南三剑，北四剑，如开凿山道般，沉闷有声的砸落。蛾精起初接的几招，十招过后，手臂已经渐感酸麻，刀上幽光每和问情剑上的火灵触碰一次，便会黯淡一分。渐渐的幽光转冷，泛起蓬蓬红光。蛾精脸色一变，妖力自体内催动，迫退红光。刀上幽光再起，他轻喝一声，刀锋弹射层层叠叠的凌厉弧光，激流勇进。面前红云一层层剥落，却又一层层地补上。云天翔脸上不见波澜，每一剑依旧如是斩出，招招落实，并无虚晃。弧光在他身前丈外逐个弹散，前进不得半分。红光瞬间又占据上风。蛾精脸色凝重，催动十成妖力，霎时弧光暴涨，幕天席地压下。空气嘶嘶作响，遗失了颜色。云天翔身前红云支离破碎，光澜飞散间，他一振灵剑，剑芒嗡嗡直响，合身螺旋迎向左下方弧光最密集的战区，“逐鬼驱魔令！”蓦地，他轻喝一声，手心射出三道灵气逼人的符咒，向着周身飞旋冲去。“轰”的一声巨响。深蓝色的灵焰，印染十里天空。 “可恶！”蛾精不料云天翔云天翔的符咒如此了得，竟逼得自己险些现出元神。他挥刀斩开眼前光雾，脱出战圈，向着云天翔的身影双翅震荡一记，顿时毒粉漫天肆虐而去。 云天翔远远看见，亦惊讶他仅仅是挥动一下翅膀，便有如此范围的攻击，但见他双翅连连扇动，毒粉四面八方如潮涌来，吃了一惊，手忙脚乱的舞剑挥符，抵挡着毒粉的侵蚀，登时处于下风。 “哈哈！”蛾精狰狞而笑：“慢慢享受最后一丝光明吧！” 云天翔不一刻已经汗流浃背，灵剑被层层暗紫色毒粉包裹，渐渐黯淡下去，他一次一次的催动灵力，荡去毒粉，却是杯水车薪。“切，符咒用完了！”最后一张火灵符甩出，终于将面前漫天毒粉轰出一个缺口，他精神一振，就要冲出。但蛾精那里许他如愿，眼见缺口，挥刀向其中斩入狂涛巨浪。将云天翔又逼了回去。 “可恶！”云天翔激起体内全部火灵，在周身形成一层防护罩，却也只是一时片刻之效，不多时，防护罩已经开始龟裂，变形。他情急之间，左手双指点在六棱灵剑的一棱上，清声道：“剑啸...”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防护罩依然破裂，他顷刻立于风口浪尖。 “嗤——”千钧一发，斜刺里，突然一到让人心旷神怡的蓝匹射来，无声无息，穿破毒粉的牢笼，在云天翔面前转了个圈，竟而将毒粉尽数挥散。云天翔耳旁风声鹤唳，因着毒粉侵袭，有些朦胧，依稀听着蛾精一声惨叫。他急忙抱元守一，荡去灵台浑浊。看着蓝光落入地上的花丛中，面前那蛾精呆呆的立着，双目圆睁，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忽的连人带刀，化作一缕青烟，没了痕迹。 “什么情况？”云天翔自言自语的俯瞰而去，忽然形神巨震：“好强的剑气！” “唔——上面乒乒乓乓的，把我的醉梦都惊醒了！”地面上，花丛中、传来一声慵懒清雅的感慨：“且趁朝花夜月，翠尊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