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善事
“唔？”云天翔搔搔头，喃喃道：“泛清波摘遍？” “哈哈！空中那位兄弟，原来你也识得小山词啊！下来说话方便吗？”花丛一阵摇动，一个神清气朗，瞳凝秋水的儒雅少年，揉着脖子站起，他一身宝石蓝，黄昏的凉风拂过，额前刘海随之翩跹，他随手抓着蓬松的头发，刘海从指间滑落。 “哦——”云天翔收了灵剑，落至地面，和少年保存着一丈距离，赏析仔细打量着他。 “噗——”云天翔没有开口，少年却是先笑了：“哈哈，原来世上还有如此萌的正太，绝世小受啊！” 云天翔头上浮现三道黑线，干笑道：“你说什么！” “抱歉！”少年忙收住笑容，但眼角依旧挂着一缕笑意：“你也喜欢小山词吗？” 云天翔愕然，但觉他身上花香酒气掺杂一起，令他精神微振，答道：“曾经读过一些！” “那么你觉得哪首最好？”少年眼睛放光，又问。 云天翔被这无厘头的问话，弄得有些迷茫，不禁反问：“请问你是哪位？刚才是你...” 少年忙道：“对不住，我酒还没醒，倒是失了礼貌。我叫慕容飞鸿！刚才啊，我睡的正香，却被吵醒了！眼见那蛾精嚣张得很，就顺手给了他一剑！” “慕容...”云天翔心头暗惊，又疑道：“顺手？” 慕容飞鸿微微一笑：“不说这个，你是...除妖者？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年轻的除妖者呢！你叫什么名字？” “云天翔！”云天翔有些不悦：“你的意思是...非得是大叔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当除妖者？” “不是！”慕容飞鸿笑如春风：“云天翔，好名字啊！万里长风度云翔啊！” “没事我要走了！”云天翔暗自纳闷怎么会有少年几句话不离诗词，转身就要离开。 “等下！”慕容飞鸿喊住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最喜欢小山词哪一首呢！” 云天翔有点抓狂，但毕竟人家救了他性命，便回头淡淡道：“泛清波摘遍！就你刚才说的那两句词的出处！” 慕容飞鸿笑得阳光明媚：“谢啦！” “莫名其妙！”云天翔转头刚要走，忽的背后飚起一股剑气，他吃了一惊，急忙回头，但见慕容飞鸿脚踩一柄天蓝色长剑，剑气竟是人如沐春风。他一甩窄袖凌空而去，云天翔顿时呆立当场：“御...御剑飞行！” 云天翔趁着腾云符还有些功效，急急飞回老刘家中，他和蛾精一战，不觉间却到了黄昏时刻。此时村中灯火稀微，若不仔细看去，竟如一方缩小的死城。耳畔阴风流过，他心头隐隐发寒：“这地方能住人吗？” “刘叔！”云天翔遥遥看见老刘在门口张望，急忙挥手叫道。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刘叔欣喜的迎上，向他身后看看，小声道：“那蛾精...” 云天翔僵硬的一笑：“已经被我灭了，连个渣都没剩下！你放心！” “啊！太好了！”老刘喜形于色：“快进屋吧，家里还有些牛rou和火腿，我做给你吃！儿子今晚留校，家里也没人！你尽情吃啊！”他热情的拉着云天翔进到到客厅。 云天翔有些不自然的坐下，老刘已经转身去张罗，不一会，香气四溢的饭菜已摆在桌上。 “你喝酒吗？”老刘笑道：“家里有几瓶茅台和剑南春...” “不不不...”云天翔急忙摆手：“要是让老姐知道我喝酒了，还不回去抽死我！” “嗯！那吃菜，多吃点！”老刘夹了一筷子火腿放入云天翔的碗中，笑道：“你帮我家化解了灾难，这个大恩我你即使要我倾家荡产回报，我也心甘情愿！” 云天翔也夹了块牛rou放进老刘碗中，歉声道：“哪里话，你多年收藏的蝴蝶标本，还有那只大白蝴蝶...我都弄毁了...” “呵呵！”老刘憨笑道：“其实...或也是我这个爱好惹起的，算是破财免灾吧！那蛾精说的也不错，可能我真的亵渎了蝴蝶的美，它们本应该在花间林中自由飞翔，结果却被我们这样无情的剥夺了生命和自由，我在想，过些天，就把这些标本卖给真正懂得欣赏她们的人！而且过些日子，内人出院，我也要搬走的！这些东西，搬家时一定也会损坏，不如在这之前给它们找到更合适的主人！” “这样啊...”云天翔眼下一块火腿，想了想道：“其实，只要是个人爱好，又有什么真的懂还是不懂的？如果了解太深了，那可能就成了学术研究，不是自己真正的爱好吧！” “哈哈，这话也不错！”老刘点头：“快吃快吃，一会就凉了！” “嗯！刘叔，你也多吃点！”云天翔也开怀的笑起来：“哈哈，我的除妖史，终于*了” 二人畅谈至半夜，最后不觉间沉睡过去，第二日临别时，云天翔送给老刘一道观音符，供其妻子化除体内妖气等，此间不提。 “呕...”云天翔昏昏沉沉的从长途车上走下，刚走几步，就弯下腰，向着地面一阵宣泄，稀里哗啦，色香味俱全的液体喷了一地。 “额...”他揉着太阳xue直起身子，苦着脸道：“昨晚牛rou吃太多了...”眼见方圆五米没人靠近，五米之外各色各样鄙夷惊愕的眼神嗖嗖的在他脸上刮着，他吐吐舌头，绕开呕吐物径直向路对面银行走去：“先把钱取出来，感觉一下腰包充实的滋味”他也不看车，几步窜到了马路对面，身后三辆轿车撞得惊天动地，车轮配件如烟花散落。 “切！”他回头看了一眼，嘟囔道：“现在开车的都是一群半吊子，驾照注水比猪rou注水都厉害！这么宽的马路还能撞一起？”他看着三个司机从这种连滚带爬的从车里出来，彼此破口大骂，但骂了半天，显然也说不出为何会撞车，都只是一道白光似有若无横穿过来，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撞在一起了。 “难道大白天有女鬼？”云天翔听到围观群众有人议论：“要不然怎么会一道白光？” “是啊！现在冤假错案那么多，冤死之人不甘心，大白天都出来撒泼了！” “这段路还是避避邪，最近不要在通车了！” “女鬼你妹！”云天翔暗暗骂道：“那是小爷我的大步弥天！就你们这群连驾照都注水的家伙，能看得到我才怪！” 他不再理会这场车祸，转身走进了商业银行，不一刻又大摇大摆，抬头挺胸的走了出来，手中捏着一个鼓鼓的黑钱包，眼见对面一个人走来，他手一松，钱包“啪”的掉在了那人脚前，那路人吓了一跳，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云天翔已经赔着笑脸道：“不好意思，我的三千块钱掉了！碍着您走路了！”说着忙捡了起来，拍掉钱包上的灰尘，眨巴着眼地走了开去。 “嘿嘿”他回头看着呆立在原地的路人，暗笑道：“吓傻了吧没见过这么鼓的钱包吧我现在是有钱人了！”他伸长脖子张望着四周：“唔...我记得这里有个小吃街，在回家之前，先把刚才吐出来都补回来再说”他确定好方向，双手插在脖子后面用力用力扳了扳身子，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我去，人这么多...”云天翔捏着钱包，在小吃街的车水马龙中挤来挤去，忽然脚下一滑，却是踩到一条从烤鱼摊上滚出的鲶鱼，他啊的叫了一声，双腿一空“噔”的一头撞在了小吃街一旁的墙上，顿时眼冒金星，忽然怀里一阵冰滑，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条自己踩着的鲶鱼，居然搓到了自己怀里。 “这个...我的...”忽然，他耳畔有个弱弱的声音问道。 他抓起鲶鱼，转头道：“啊！你的啊...”话音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只见面前一个衣衫褴褛身段瘦小，面有菜色的乞丐少女，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惊喜感激的看着他，隐隐竟有泪珠闪动。但他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这少女手中的黑钱包，他下意识抓了抓空着的左手，顿时呆若木鸡：“刚才摔那一下...我似乎是把什么扔出去了...” “谢谢，谢谢！”少女连声向他道谢，抽抽鼻子，起身向人群中挤去。 “喂喂...”云天翔抓着鲶鱼凌空挥舞：“我以为你说这条鲶鱼，钱包，我的钱包！” 他也不理会周围人惊异的眼光，一手抓着鲶鱼，一手拨开人群，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抹娇小的身影。身后烤鱼店的老板咬牙切齿：“站住，偷鱼的贼！” 他不知找了多久，从小吃街进出了几回，肚子早已咕咕叫的厉害。只有懊恼的蹲在小吃街外的人行道上，把鲶鱼扔在一边，几乎哭了出来：“我的钱啊，我这样回去怎么给老姐交差...老天你是不是羡慕我有钱摆谱啊，不带你这样的啊！整人你也得打个招呼，换个让人接受的花样啊！”他大脑一片混乱的胡思乱想，忽然，眼前伸过一根鸡退，一个甚为清亮的语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十分惊喜：“你在这里啊善人，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善人？”云天翔迷茫的抬头，忽的眼前一亮，哪有什么乞丐少女，只见她一双眼睛黑如点漆，朗似秋水，脸上薄施粉底，清秀之中微增娇艳，唇角含笑，如春花初绽，也许是修长合身的蓝色风衣衬托，并无之前那么肌肤黄瘦，黯无光彩，唇边隐隐有两个梨窝浮现，有一股妩媚风致，颇觉俏丽。 “啊...”云天翔呆了片刻，讷讷的接过鸡腿，一手拎着鲶鱼站了起，看着眼前少女，问道：“你这是...” “我刚才太高兴了！竟然忘了报答你的恩情！你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却只顾着自己去买衣服吃饭和洗澡了”她纤腰一束，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宛似弱不禁风。唇角有一丝油腻光亮，显然是刚开了一顿荤腥大饱口福。她见云天翔接过鸡退，笑道：“你一定也还没吃东西吧，钱都给我了，现在赶紧吃吧” 云天翔咬了一口鸡rou，尴尬道：“善人什么的当不起，你吃饱了吗？不够的话就再去吃点！”他说完这虚伪的话，就像扇自己一嘴巴。 “啊？怎么会！３000块怎么可能吃不饱啊？”少女有点不好意思：“我是饿了好久，可我又不是猪。” “饱了就好，嗯...”云天翔点点头，又咬了一块鸡rou，猛地又吐了出来，指着张菲杨道：“你说你吃了多少？３000？你吃的什么啊？” 少女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我没有乱花钱的，我吃的都是这里最实惠的，黄河鲤鱼，鲍鱼，鲨鱼翅，老鳖汤，烤全羊，红烧大肘子，海参汤，又去德克士...你怎么了？” 云天翔的脸色随着她报一个菜名，就青上一分，终于他本来萌萌的脸庞变得狰狞，强忍着怒火笑道：“那么你现在想干什么呢？” 少女忙道：“我想了想，不能白吃你的东西，我去你家当保姆！” “虾米！”云天翔张大了口：“你刚才说啥？” 少女理所当然地笑道：“我去你家给你当保姆啊善人，报答你的恩情，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你给我这么多钱，都够买多少滴水了”她修长的手指拽着云天翔的袖子，可怜兮兮道：“你不会拒绝吧，要不然我心里很不安的，虽说我是一个乞丐，但是粗活脏活累活，我都不怕的。” 云天翔大脑飞速转着：“眼前钱是肯定要不回来了，空着手回去，老姐非把我拆了不可！唔...也好，把她带回去，而且还有雪见那个死丫头，和我一样都不喜欢洗衣服，现在来个苦力也不错，要是老姐不要，我也有理由把她轰走，钱没了也不能全赖我头上！”他想通这几点，横眼看着少女，见她正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那双眼睛倒映着自己的眼神，没由来一慌，干咳一声：“那你现在，跟我走吧！说好了，我可没强迫你...” “怎么会强迫我，你是善人，好人有好报！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少女笑得更灿烂。 “我去，我又不叫善人，我有名字的，我叫云天翔！”云天翔拍了一下额头，抓着鲶鱼，向前走去。 “哎，云善人等等我...”少女忙跟上去，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袖子：“我叫张菲杨” “别这样...”云天翔甩开她的手，哼唧两声：“你叫我天翔就行了，不要什么善人善人的，善事要低调，高调的善事是作秀的，早晚会遭雷劈！” 他一路加快脚步，没了钱只好步行回家。张菲杨始终跟在他身后十厘米的位置，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云天翔低头看着二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心里有些郁闷：“走了这么远，我脚都有点疼了，她居然不觉得累？” 张菲杨在身后道：“我行乞好几年了，都是靠着走路讨饭的，这点路程还不是什么问题呢。”她竟然看透了云天翔的心思。 云天翔不说话，转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小区门口。云天翔停下脚步，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这会天刚过下午三点，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小区中显得空荡荡的。他吁了一口气，回头对张菲杨道：“走吧，这里是...” “这里是定和小区！占地一千二百平方米，房价划算，适合中低收入的人落户。十五年前建的！绿化过五次。”张菲杨抢过话道。 “额...”云天翔愣愣的看着她。 “我以前来过”张菲杨笑道。 “好吧，走吧！我家在最后面...”云天翔干干的点头。 “最后面的房子是比较老式的别墅，上下楼层各１00平米左右，建于十年前，相对于前排的房子，价格是最低的。”张菲杨点头道。 “...”云天翔不语，埋头向前走着，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带了一幅地图，或者小区编年史回家。” “其实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啊”张菲杨在身后小声道。 云天翔愕然抬起头：“你不要告诉我你有读心术...” 张菲杨莫名看着他：“读心术？那是什么？” “算了！”云天翔摇摇头，这会已经走到了家门口，忽然他脸色一变：“雪见！”忙推门进去，门竟然没锁，他低头一看，却是门锁已坏，分明是被外力强硬冲开所致。 他站在客厅，迷茫的环视着卧室和厨房，只见锅碗瓢盆，沙发电视，躺的躺，倒的倒，碎的碎，真是一片狼藉，显然是一副发生过激烈拼斗的场景。 “怎么回事？”张菲杨也吓了一跳，躲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雪见...”云天翔恍若未闻，把鲶鱼随地一扔，跑进左侧卧室。卧室中凌乱不堪，一张单人床斜靠在墙上，四周散落着一堆东西，还有几件蕾丝内衣内裤。他拨开这些凌乱的东西，将床推在地上。蓦地，从床遮盖着的墙角，残破的床单下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呻吟。 “雪见！”他一把扯开床单，一个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微黑，姿形秀丽照人的少女，她双眼失神，正捂着胸口缩成一团，唇角一抹殷红的血痕。 “雪见，怎么回事？”云天翔见她伤势不重，心头一松，将她扶了起来。 “天...天翔！”雪见似乎终于回过神，扭头看到云天翔正按着自己的削肩，心头一松，脸色瞬间转为焦急：“瑶姐，瑶姐被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