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５６章 临安私访记（之）有惊无险
阿谌一行人昏倒的树林所在地为＂龙门山＂，而林中的耻笑声此起彼落，惊醒了他们。众人睁开双眼，有如惊弓之鸟般环顾周遭亮刀的山贼，他们动弹不得，挣扎亦不能作出武力反抗，即使是两位身怀绝艺的将军，亦无济于事，只因他们中了山贼释出的毒雾《十香软骨散》。 这一群山贼，首领方明，人称〝明主〞，为方腊之子（方腊于二十年前在浙江一带聚众起义，后于汴京被诛），聚众盘据龙门山，专劫商贾大户，救济贫苦。当地农民不称他们为山贼，而是龙门侠士。 方明个子不高，如没有配剑在身，看似是一位书生。他开口说：＂哈哈！汝等身上之财帛就借用来救济贫苦！＂ 刘尧仁盯着方明，破口大骂：＂如此喽啰！汝等可知吾等为何人呀？＂ 阿谌连忙以凌厉眼神，摇头示意刘尧仁住口。 杨再兴接着问：＂汝等为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胆大妄为……。＂ ＂在下龙门山方明！只要汝等修书家中，擕款而至可保平安！＂方明表明意图。 刘尧仁不屑所为的说：＂呸！＂ 钦差胡铨抢着说：＂刘兄，不宜妄动！赵公子安危要紧！＂ 杨再兴打圆场的说：＂众位侠士！救助贫苦，吾等乐意捐献，然如今执笔之力皆无，如何修书？不如侠士高抬贵手，先予解药……。＂ ＂此时此地施予解药，逃之夭夭，岂不是前功尽弃？龙门山有囚牢，押汝等上山，就插翅难飞！＂方明嘻笑回应。 受毒影响，他们动弹不得，被山贼抬上龙门山，囚禁于岩洞之中。服了解药后，四肢活动自如，山贼提供文房四宝，要求一个时辰内交出家书。 钦差胡铨正考量着应向哪里发出所谓的家书。他苦笑说：＂家书送往临安府尹，山贼定必宰杀吾等！＂ 阿谌淡定的笑了一笑，然后回应：＂胡爱卿大可放心！有纸笔墨在手，何愁无脱身之法？＂ ＂圣上！此话何解？＂胡铨轻声的问。 杨再兴亦轻声回应：＂胡大人刚返朝廷，并未知悉圣上有孔明呼风唤雨之法？＂ ＂此话当真？＂胡铨疑惑。 杨再兴嘻皮笑脸，道：＂胡大人，请拭目以待！＂ 刘尧仁向着阿谌跪了下来，愧疚的说：＂臣有罪！当日主理临安军务，并未有剿除此等草莽，以致圣上如今身陷险境。＂ ＂百姓被逼上山为贼，有罪者为朕，将军何罪之有呢？朕百思不得其解，已经将赋役减半，何以仍有劫富济贫之举？＂阿谌想也想不通，直到听到山贼间的谈话内容。 洞外两名守卫正在谈论山下农民被狗官压迫情况。 守卫甲：＂牛老伯经已上缴大半粮食予花石纲（运送巨型花石之运输交通名称）之用，何以连唯一儿子皆为此而苦役？＂ 守卫乙：＂听闻新皇亦好花石玩意，故重启花石纲，果真苦了百姓！＂ 阿谌听到洞外一番对话，无名火起，道：＂朕何时重启花石纲？连朕都被蒙在鼓里……。可恨！＂他又下令着：＂胡卿家！此事定必彻查到底，还朕一个清白！＂ ＂臣遵旨！＂胡铨拱手领命。 ＂再者，朕被蒙在鼓里之事并不稀奇！护龙镖局之事何人可向朕一个交待？＂阿谌怨怼道。 众人跪了下来，杨再兴开口辩解：＂禀圣上！护龙镖队为千名禁军所扮，用以保圣上路上周全，而其中一名镖师为吴力将军！＂ ＂吴力？朕并未察觉有一位白发苍苍之镖师……。＂阿谌好奇一问。 ＂吴将军白发染黑发，易容以免圣上识破！＂杨再兴再禀。 ＂朕不是有言在先，禁带过多兵马护卫，汝等可知罪？＂阿谌装作怒不可遏。 ＂臣罪该万死！＂众人异口同声。 ＂哈哈！朕乃戏言，众卿忠心护主，何罪之有？请起！＂阿谌嘻皮笑脸。 洞外兵器间的撞击声，喧闹不已。原来是吴力带兵上山迎救阿谌，他拔刀挥了两下，杀了洞外两名守卫，然后在守卫身上搜出钥匙，打开洞门走了进去。 吴力带领禁军在阿谌面前跪了下来，他拱手说：＂臣护驾不力，致圣上受惊，罪该万死！＂ 阿谌回应：＂有惊无险！吴将军来得及时，朕命汝活捉方明，切记滥杀无辜！＂ ＂臣谨遵教诲，定必活擒方明！＂吴力领命。 吴力依照吩咐，攻入山寨活捉方明。在山寨的大殿上，方明被綑绑着跪在中央，胡铨恭请阿谌上座，他在胡铨耳边却窃窃私语，推却说：＂汝为钦差，问案之事由爱卿去办，朕不宜出面！然切记可招降则招降，尽可查问民间疾苦！＂ ＂圣上如此仁厚，令臣汗颜！＂胡铨讚不绝口。 ＂出门在外，不必多礼，仍以赵公子相称为佳！＂阿谌皱眉说。 ＂恕臣一时忘形！＂胡铨陪礼道。 一会，胡铨坐上寨主座椅问案：＂座下何人报上名来？＂ ＂汝等只为区区护龙镖局，何以毁我山寨？＂方明怒目相向道。 ＂实不相瞒，本官乃圣上御派钦差，而护龙镖局镖队为禁军所扮！掳掠朝廷命官，汝可知罪？＂胡铨问罪。 ＂原来又来了一群欺压百姓狗官，吾父亦死于狗官之手！呸！＂方明听后更加义愤填膺。 ＂汝父何人？何以死于官家之手？＂胡铨又问。 ＂吾父乃方腊！当初朝廷有意招降，阉人童贯因大败于对辽燕京之役，急于求功补过，向狗皇帝（徽宗）议杀吾父……。＂方明咬牙切齿，道。 胡铨圆滑的说降：＂方腊确实犯上作乱，而童贯与蔡京狼狈为jian，蒙蔽先帝，败坏朝纲亦属事实！童贯最终为先皇钦宗赐死，亦可告慰汝父在天之灵！然本钦差念汝劫富济贫之举，乃为民请命，特予将功补过之机！＂ 方明感愕然，问道：＂草民该如何将功补过？若要寨中兄弟赔命，草民宁死不从！＂ ＂哈哈！方兄弟言重了！有见汝熟知临安疾苦，正好协助本钦差奉当今圣上之命整治严惩贪官……。而寨中兄弟，本钦差可请旨保其不死！＂胡铨作出承诺。 ＂既然钦差大人快人快语，草民只好从命！＂方明答允胡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