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兰登大叔
除了早上的惊险时刻，整个一天下来威尔只是在那里努力的组装着配件，看着他脸上那兴奋的表情可以知道在他的心中正在完成着一个愿望。以他现在的组装速度，完全可以在罗丽莎毕业前攒够足够的钱来替这个宝贝侄女安排好工作。自从只有哥哥和侄女这两个唯一的亲人以后，威尔格外地珍惜与他们的感情。 至于我自己，在整个的一天中其实也没有找到很好的解决办法让自己回到过去。整个过程中的不定因素实在是太多了，我套用了所有知道的知识和方法都没有一丝头绪来解决自己的问题。可以说，让我穿越到这一千年以后的世界已经是一件暂时科学无法解决的事情，而要复制这一过**是太难了。没有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说不定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威尔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每个人就像机器一样不停地重复重复再重复着，重复了过后还是重复。如果说唯一的乐趣那应该是每天能够听到门卫那传来的叫喊声。“混蛋，看我下次不把你扒了皮！”每天在上午十点左右可以听到门卫处的老头传来的声音，一定又是那条狗在偷他的报纸了。 “这是怎么回事？”第一次听到老头的骂声确实有些心惊rou跳的感觉，仿佛小时候被老师叫到讲台上那般。 “没事，就是我家楼下的大金毛来偷老头的报纸了，我们都叫这条狗大师。”威尔的手迅速地动着，倒也能回答我的问题。 “每天都这样么？” “恩！不过这也算是我们工作中的节目了吧，呵呵。”威尔苦笑着说道。 “他们不抓它么？” “旁边的人都看笑话呢，看老头每天生气也是蛮好玩的一件事，一份报纸确实没什么，在这里报纸都是免费送的。” “恩。” “其实说是报纸，还不如说是广告和选举告示，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威尔似乎对报纸十分不屑。 从我这里可以看到老头的表情，似乎在谩骂以后他的嘴角有一丝的上扬，仿佛打胜仗的将军一样，手里提着扫把在空气中挥舞着。可能这条狗能给他带来被人意想不到的满足感吧，毕竟我在这里第二天已经觉得无聊的不行了。毕竟我也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实验员，实验室有多无聊每个人都知道，也是每天重复着重复着做着实验。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被这的气氛压抑的几乎都快无法喘气了，这里的人究竟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威尔下班，我也从瞌睡中醒了过来，似乎把我这几年没有睡的懒觉都补了回来，头都有些昏沉沉的。这变成了能量体以后身体还和以前一样，这不科学啊。怎么说也让我有个超能力什么的，能远程控制什么勺子飞天啊，水分两半什么的，那多好啊。现在弄的跟个残废一样，可以看到好胳膊好腿在那放着，就是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然姨，你知道么，我今天完成的数量是以前的两倍。”等到最后清点完数量后，威尔激动地跟我说着。“你知道么，当我看到马西斯那惊讶的眼神的时候真是太爽了。”挥着拳头兴奋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就好好回家休息休息，这样才有精力去干更多的工作。”这也是我对待下属的要求，在我们实验室中如果谁熬夜完成实验任务是绝对不允许的，没有良好的精神状态是不可能保证有好的实验结果的。难道我这次的事故正是因为某个实验员熬夜调试的结果？在我的心中不免出现了几个问号和感叹号。 “恩，我听然姨的。今天我可以买根火腿肠慰劳慰劳自己了，因为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然姨我也请你吃！”难怪今天威尔一整天的状态都不一样，原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已经好久好几没有人跟我一起过生日了。”说道这里威尔的声音不免显得有些低落，他一定是想念自己的父母和哥哥了。 “你这孩子也不早点告诉我一声，不过即使早点告诉我然姨也没办法帮你准备什么，只能祝你生日快乐！健康成长！”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生日这个词是十分敏感的，我正是从女儿的生日晚宴上提前出来。而如果放到以前，繁重的工作和高节奏的生活让我已经对生日这个词失去了那份感觉。 “不不不！然姨你是我最最重要的客人，而且你今天送给我的礼物我非常喜欢，也非常珍贵。”威尔郑重地跟我说道。 “礼物？”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送他礼物了，而且现在的我也没有能力送他东西呀。 “就是然姨教给我的技术！这是我这么多年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谢谢然姨。” 在小卖铺中威尔小心地拿起了一根火腿肠，看到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自己，这眼神只有在看到设备线圈的时候我才会表露出来。怀揣着这根比小拇指粗不了多少的火腿肠威尔兴奋地往楼梯爬去。 “吵死了！兰登！把你的狗管住了。”刚爬了没几步，就能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大狗的犬吠声和邻居们的叫骂声。 “这是今天早上的狗么？” “恩，那是兰登大叔的狗。大师一般不会这样叫啊，是条听话的狗，一定出什么事情了。”威尔小声地说道，不禁加快了往上爬的速度。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来到大叔家的窗户前，威尔用力地用袖子擦了擦窗户玻璃往里看去，只见大师感觉到有人在往里看，连忙冲到窗户这用力地用爪子拍打着窗户，似乎在告诉我们什么。 “不好！” 说着我顺着威尔的目光往里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躺在地上，手吃力地在空中挥动着，似乎在求救。 威尔用力拉了拉窗户，幸好大叔没有把窗户锁上，迅速地钻了进去蹲到了大叔的身边，只见兰登大叔不能说话，只能用眼神交流着！哼哼着，看起来十分痛苦！ “然姨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威尔焦急地问道。 “别急！”我环顾了四周，这里正好是他洗碗的地方，脚底下的拖鞋和地上的划痕可以看出是因为摔倒造成的。 “这里有医疗救助电话么？比如救护车，120，911什么的。” “有，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赶紧打电话让他们来人。可能摔到脊柱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不敢轻易动他，要让专业的人来。快去吧……”看了这情况，赶忙让威尔联系救护车去了。 “可是……” “怎么还犹豫啊，赶紧去……不然就麻烦了。”这小子这个时候怎么这么犹豫啊。 似乎这里的cao作程序和一千年以前没有什么区别，电话是911，说出了地址和情况以后对方说会有人来的。不过明显的差别是最初的时候接线员貌似态度十分敷衍，语气没有什么精神似乎是躺在床上接电话一样。但是当听到兰登大叔的症状以后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 “大叔，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威尔来到大叔的身边说道。 “他会好起来的。”大师趴在大叔的身边，舔着大叔的手，威尔摸了摸大师的头说道。 兰登大叔一个人生活，没有家人，也没有结过婚。在这个楼里也就和几户人家比较熟悉，威尔就是其中之一。其余只有大师和兰登大叔最亲了，可以说是相依为命。想到这位大胡子高高的个头，平时总是一脸笑容的大叔此时却这般躺在地上，威尔显得十分难过。 楼下响起了救护车的警笛声。 “这么快？”威尔皱了皱眉。 怎么还有人嫌救护车来的快的，这可是救命的。 两名医师急匆匆走进了大叔的房子，医生检查了兰登大叔的情况，但没有马上开展救助，而是将威尔拉到了一旁。 “是你报的警？你是他什么人？”医生问道。 威尔点了点头“我是他的邻居。医生，大叔的情况严重么？” “听着，他已经不能说话了，说明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像住你们这垃圾房的人一定没办法支付这医疗费的。”医生侧着脸说道，尖尖的鹰钩鼻让人看了很不舒服。“现在那边急着需要一个‘磁盘’，这个人刚好符合要求，你就在这里签个字，我们可以赶紧回去交差，也让他有个好的解脱跟归宿。” 说道“磁盘”，威尔的表情不由地僵硬了。我的心中不免咯噔一下，看来眼前这两个家伙并不是好人，难道让威尔打这电话反而让大叔提前送命了？ “但是大叔还活着，他还有意识，你们不能这么做。”威尔辩解道，有些着急！明明还活着的大叔，在医师的检查下被判了死刑。 “对，你说他摔坏了脊椎，就算做‘磁盘’对方肯定也不要的。”我急忙说着。 威尔连忙重复着我的理由，并且一手拽住那人的手臂，表露出乞求的样子。 “谁说他还有意识，他已经不行了，不就是脊椎受伤么，那边有的是设备让他生龙活虎的，放开我你这下等人。”医生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把推开了威尔，并在本应由威尔签字的地方随意写下了一个鬼画符。 “听着，放聪明点。他有更好的去处，别人想去还没办法，天堂之城有个贵族出了意外，急需一个‘磁盘’，知道么！那可是天堂之城的贵族！”医生瞪着威尔接着说道，“这财产授权书你拿着，希望不会做傻事的。”说着塞了一张纸到威尔的口袋，用力地拍了拍威尔的肩膀，转身到了兰登大叔那。 大师见状突然狂吠了起来，冲着医生就过去了，谁知道却被那人一脚踢开了。 “拉开这该死的狗，不然送他去见上帝。”医生朝着威尔吼道。 威尔只能紧紧地抱着大师，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把兰登大叔抬走，可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无法直视大叔，他无法忘记大叔那乞求活下去的眼神！深深地印刻在了威尔的脑海中。他知道，此时去阻止他们，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没错，当报警台和急救中心联系了以后，他们就知道这家伙可以作为理想的“磁盘”。因为对方对于“磁盘”的强烈需要，一定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少说也能有个五万。 “再也见不到大叔了！”看着他们强行把兰登大叔抬上了救护车，威尔不禁哭着说道。 威尔知道，大叔永远回不来了。他们会直接删除兰登大叔的人格和记忆或者说灵魂，再把这具空有心跳的躯壳送到天堂之城去传承记忆和人格，而兰登大叔就会随着电流的冲击消失在这个世界中。 留下威尔和大师，屋里显得格外冷清。大师不停地呜咽着，似乎还知道大叔已经离开了他，等着大叔能够好起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这个世界就是这般残酷，罪恶之地的平民随时都会有被灭杀的危险。这救命的报警电话却成了兰登大叔的催命符，这是威尔最无法接受的，或者说是我无法接受的，是我催促威尔打了这个电话。仿佛自己让威尔拿起电话听筒的那一瞬间，像是拿起了砍刀向着兰登大叔砍去。自己是杀死大叔的凶手！恐惧，愧疚，害怕！ “对不起威尔，我并不知道这里的社会居然是这样子的。”看着威尔失落的样子，我心中有的只是万般愧疚，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大师。 “然姨，这就是命，也许大叔能在那边更好的或者，不是么。”威尔抱着大师，静静地说道，仿佛一个看破生死的僧人一样，眼神中纯净无畏。 “可是……” “然姨，我有个要求。”忽然威尔认真地说道。 “恩，你说，只要然姨能够做的。” “我想带大师回家。” 如果我能抚摸这孩子，我一定会把他搂在怀里，他的善良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