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初见端倪（六）
宴会结束的时候，蒋坤缇才看到冯悉发给她的短信息。冯悉说有急事回台北，蒋坤缇想冯悉现在估计已经到机场了，应该是冯家有什么事情。蒋家与冯家祖父那一辈交好，原因自然因为两家的掌门人是朋友。辗转到蒋坤缇和冯悉这一辈，也许是时代科技飞速的发展两家的感情已经不似从前。 宫川旬来到蒋坤缇身边，略作苦恼的语气说道：“冯悉说有事情回了台北，不过他有叫我送你回家。可是我刚刚喝了不少酒，这样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怎么样？” “我也是刚刚看到短信息的，不用麻烦，搭地铁很方便。”蒋坤缇这么站着只觉得脚酸，蒋坤缇想赶紧结束话题回公寓洗个热水澡。 “有些晚了吧，你一个人可以？”宫川旬看着手表说道，“那我送你到地铁站，看你上了地铁我再走。不然出了什么事情没法和冯交代。毕竟......冯把你看得那么重要。” “你到底从哪里看出来我对他重要？宫川，我觉得你太多管闲事。”蒋坤缇一向直接的个性，而且她现在面对的这个男人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蒋坤缇无论如何都不想和宫川周旋。 “这个嘛......有时候男人看男人比女人看女人还要准。对于我来说，你跟冯的事情不算闲事。” “那也与你无关，宫川。”蒋坤缇心里抱怨着今天真不该穿这么高跟的鞋子，应该穿平底的。“我跟冯之间不是那么简单的，是蒋家跟冯家的事情。于公于私，嫁给冯悉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再说，即便要结婚那也是毕业后的事情。” “哦？那我先诚挚的祝福你们。”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先祝福，听起来有些别扭。” “‘八字没一撇’是什么意思？”宫川旬一脸困惑的看着蒋坤缇。 “就是......大概就是还没到那步的意思。”蒋坤缇几乎都快忘了宫川旬是个日本人。 宫川点点头。 “明天周末，决定去哪里玩了吗？”宫川旬问。 “没，不过一直想去六本木的酒吧。虽然冯悉约好这周末带我去看看，其实我的一个朋友也说想去。不过冯悉现在人在台北，这次去不成了。”蒋坤缇想着如果柳辛知道后她失望的脸，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啊，我带你们去。我知道很多好喝的调酒。” 蒋坤缇原本想说算了，但是对上宫川旬充满笑意的眸子话到嘴边却成了：“那好吧。” 宫川旬脸上的笑容舒展开。 “不得不说，宫川，你中文进步的很吓人！”蒋坤缇想起一年前的宫川旬说个词语都会走音，与现在蒋坤缇身边侃侃而谈的宫川简直判若两人。上天真是不公平，给了一个人完美的外貌跟家世，又能让他拥有语言的天赋。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吗，蒋坤缇想。 “是吗，其实还有很多汉字我根本不会写，虽然日语中也总是夹杂着汉字。可我第一回看到中文的时候，还是惊讶的想，竟然全部都是汉字啊。基本上我很多会说的词语却写不出来。” “已经很厉害了。” 宫川旬看着走在自己身侧的蒋坤缇，夏夜里的风徐徐的吹过来，蒋坤缇的卷发轻轻跟着扬起来。宫川旬只要稍微低下头看着蒋坤缇就能看到她裸露着的胸口，宫川旬想，蒋坤缇真是不该穿抹胸佯装。 地铁的那一道门关上时，蒋坤缇与宫川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宫川旬此时觉得自己的心出奇的寂静。地铁开了。蒋坤缇看着宫川旬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松了一口气。面对宫川旬拷问，那个蒋坤缇要逃避的事情，宫川旬的问题令蒋坤缇不得不去正视它。 “你喜欢冯悉吗？”“你不喜欢。”那两句话，宫川旬的声音长期的萦绕在蒋坤缇脑海里，不经意之间心头就会冒出这两句话语。这是两句魔咒。 蒋坤缇乘坐的是女士专用车厢，此时快要九点。车厢里有一两个上班族OL穿着职业套装，耳朵里塞着耳机。有三两个画着夸张眼妆的女高中生，校服的裙子改过，短到大腿根处，一阵风就能将裙子吹起的样子。蒋坤缇想，这就是所谓的都市生活。蒋坤缇在内心里仍然怀念兵库乡下的时光，一去不复返的。 台北，冯家。 “关于和宫川家合作的餐饮项目怎么样了？”冯端问道。 “老实说不怎么样，宫川家内部有些麻烦。我还是不太想冯家跟宫川家合作，毕竟宫川家未必真的已经和歌舞伎町脱离关系了。” 冯端拉下脸来，说道：“那你想如何？” “即便宫川家真的和表面看上去一样洗白的干净彻底，但没把握的事情冯家不能冒险。毕竟宫川武......”冯悉脑海里仍然在想着关于徐赫和那个更了名字的徐恒一，他觉得事情没看上去那么简单。冯悉实在不想连冯家也趟到这淌浑水里。 “就因为宫川武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以我才让你结识宫川旬，他可是那个宫川雄一郎最宝贝的儿子。你以为我让你去东京读书只是为了让你和那个姓蒋的丫头亲亲我我？” “老爸，”冯蕊走进来，说道：“冯悉他啊做事情就是谨慎，谨慎点没什么不好的。老爸，冯悉连夜赶回来肯定累了，冯悉你吃过饭了吗？”冯蕊转过脸了问冯悉。 “爸，我觉得冯家即便要和宫川家合作也不急于一时，等到宫川旬把宫川武的事情解决掉以后再说，这样咱们也高枕无忧。” “是啊，老爸。等台湾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再谈跟宫川家的合作也不迟。”冯蕊说道 “就像你姐说的那样，你累了冯悉。洗个澡，把思路理清以后明天再谈。” 冯悉跟冯蕊走出书房。 “东京那边还好吧，十月份东京那边就要刮台风了，这点倒是和台北这边挺像的。冯悉你是不是瘦了？”冯蕊细细打量着冯悉的侧脸。 “冯蕊，如果我有事情想问你，你会和我说实话吗？”冯悉眼神里有些严肃的东西。 “当然，我是你姐嘛。” “那我问你，冯蕊，台北这边出了事情对吗？”其实之前冯蕊突然回到台北，冯悉就隐隐觉得台北这边一定是出了事情。是跟蒋家有关的事情吗，还是说父亲原本很早以前就和宫川雄一郎就认识。 冯蕊的脸僵硬了一下，虽然下一秒就随之缓和。“谁和你说的？蒋坤缇吗？” “果然和蒋家有关，蒋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蒋岳把公司买给了一个新加坡人。就是上个月的事情，你知道的冯悉，原本老爸的意思就是让你和蒋坤缇结婚，是为了拓展日本市场。蒋岳答应了婚事，可是他这样把公司买给新加坡人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冯蕊看着冯悉一瞬间变得焦灼的神情，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冯悉脸上原本焦灼的神情变得可怕起来，是一种跟愤怒有关的东西，但这种愤怒伴随着深深的失望。蒋坤缇的父亲把公司卖给了一个不知名的新加坡人，言下之意就是冯蒋两家的婚事就可以不用再提了。这点，冯悉不是傻瓜，冯端亦不可能是。 “娶不了蒋坤缇，你好像很失望？”冯蕊笑着问起来。 “老爸以后还要让我娶谁呢？哦，让我想想咱们冯家还和谁有业务往来，是程家吗？不对，老爸恐怕看不上程家的那点资产，还是说......” “这种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但不能在老爸面前说一句，再说了，我冯蕊早晚要嫁人。我毕竟是女儿，所以最终掌握公司的人不会是我。只能是你，冯悉。” “我有得选吗？”冯悉嘲笑着自己，问道。 “你以为，我就有得选吗？冯悉，你是聪明人。”冯蕊已经放弃了要安慰冯悉的打算，毕竟她可以安慰冯悉，但是谁来安慰她自己呢。 “所以，冯家已经打算放弃蒋家这条‘人脉’了对吗？” “不，冯悉，是早就放弃了。”冯蕊看着一时间说不出话的冯悉，心里似乎有些后悔把这件事情告知冯悉。 冯悉难以置信的看着冯蕊，而冯蕊似乎对蒋家的这件事情一直处于漠然的态度。冯悉的父亲不在乎，冯蕊不在乎，在乎的只有冯悉自己。冯悉打开房门的时候，冯蕊跟了过来。冯蕊在冯悉身侧很近的位置停下来。 “我警告你冯悉，老爸让你和宫川旬结实并不是为了让你当宫川旬推心置腹的好友，就像老爸先前安排好的你和蒋坤缇婚事一样。冯悉你可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迷上了她。”冯蕊的表情变得可怕起来，从她嘴里说出的全部都是鲜血淋淋的事实。冯悉早就知道这点，只是冯悉不想接受。 冯悉清晰的听见自己心里某些上了发条的东西逐渐崩坏，像是某一个齿轮不再运转导致的机器骤然停止运转。冯悉沉默的走进了房间。冯蕊看冯悉关上的房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