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忆
冯悉家位于台北东区的一处高档住宅，那附近有很多有名的夜店，未成年的冯悉从跟他那一票酒rou朋友从后门混进去过，一眼望去大多为妙龄女人，还有就是面容表情轻浮、举止更轻浮的男人。在同伴被那样一幕画面震慑住时，冯悉脸上反倒是漠然，心想，大人的世界啊！ “啪”的一声用力关上冰柜的声音引得店老板微微侧目，似乎不悦。 冯悉拿着三支奶油雪糕抱歉的说了句不好意思。 夏天窗户紧闭的室内开着冷气，蒋坤缇呆在冯悉的房间里做题做累了就直接往冯悉床上一躺，如同在自己房间无异。 那天十分不凑巧，冯蕊临时回家较早，每个周末蒋坤缇去到冯悉家里做题温书和冯蕊的时间都刚好错开，星期六的九点到一点，而冯蕊九点之前一定离家去补课，补完课程以后会和好友逛街放松或是唱k所以通常不到晚饭是不会回来的。 而冯蕊以为冯悉在房间，她敲了两下门就进到的冯悉的房间里，赫然发现蒋坤缇正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游戏。 “我弟呢？”冯蕊站在门口的位置，似乎因为蒋坤缇在这就不打算进来。 “冯悉去买雪糕了。”即便是这样，蒋坤缇也依然赖在床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冯蕊表面没表现出什么，可是内心早已经被蒋坤缇惹到了。 “冯悉从不爱吃甜的，所以......他这是特地去买给你的？”冯蕊心想，这蒋坤缇支使自己弟弟倒是顺手嘛。 这时候，冯悉已经走上了楼，看卧室门看着直接走进来一看是冯蕊回来了。 “没错，就是坤缇她非要说想吃，没办法所以只好跑一趟。” 蒋坤缇听着牛皮纸袋的声音终于肯从床上跳下来，立刻打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心满意足的对冯悉到了谢。 “姐，今天回来这么早啊。买了几支雪糕，你进来和我们俩一起吃吧。” 冯蕊抱着肩膀摇头说完全没兴趣。 “冯悉，要不你下楼给我倒杯果汁吧。” “......好。” “记得加冰块！” “知道啦！你们两个今天就是约好了要使唤我到底对吧......” 在确定冯悉已经下楼后，冯蕊将门关上后上了锁。 “坤缇最近晒黑了？”冯蕊打开书柜的玻璃门，挑了两本书。 “这么明显啊。”蒋坤缇抬起自己的胳膊瞧了瞧，有些懊恼的说：“每年夏天我是一定会晒黑一回的，今年去了两次海边所以晒得比往常黑，忘记擦防晒了。不过......”蒋坤缇一直觉得冯蕊长得极白，但今天细细打量之后再和自己一比就更加觉得冯蕊真的很白。 冯蕊是那种即便和冯悉去海边也一定要穿着防晒服，平时出门即便是在下午也一定要擦不能低于50倍的防晒霜，这一点在蒋坤缇看了真是夸张到不能再夸张。 当时蒋坤缇瞥了一眼站在暑假旁阅读的冯蕊，不禁感叹句：“冯蕊姐，你太白了！”这话在冯蕊听来是略带嫌弃之意。 “平时都看什么书呢。”冯蕊瞥了一眼打开着却扣在床上的一本少女漫画，冯蕊这辈子都没读过那种少女心爆棚的东西，只那么一眼冯蕊觉得那花哨的封面碍眼的很。 “漫画之类的，偶尔小说也读吧，但是我不爱读文学书。” “是吗，”冯蕊转身又把那两本书塞回到暑假里，轻轻地关上玻璃门，“你平常也是学习学累了直接往冯悉床上一躺？” 蒋坤缇还在想，这话题转的略快吧，还是说刚刚之前的话只是没话找话才说的，其实要说就是这个吧。 蒋坤缇点点头，倒也不打算否认，可是她找不到什么措辞来应对，因为她即便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冯蕊的“敌意”。 “我要帮他收拾一下床。” 蒋坤缇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她这会儿也觉得可能确实不太方便，但是先前她和冯悉一直就是这么相处的，似乎也没什么不自然。 “冯蕊姐是担心什么吗？” “担心？不，坤缇，对于冯悉我完全不担心。只是，我刚刚一进来，看见自己弟弟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子，如果你是他jiejie你会怎么想？” “......” “我觉得你们倒不如找个咖啡馆去温书，这样效率也更高，你觉得怎么样？” “你把冯悉支走就是想和我这个？”蒋坤缇死机的大脑又重启了。但冯蕊没有回答她，只是对她笑了笑走出门去。 后来蒋坤缇同冯悉每周六一起温书，就一直在安静的咖啡馆里。 不出蒋坤缇意料，前来街机的人是冯蕊。在见到冯蕊的那一刻蒋坤缇顿时回忆起中学时那么一件往事，原本她功课不太好对找家教又十分抵触，后来冯蒋两家订下婚约后，蒋岳也同意她每周六到找冯悉补一下课，累了就在霸占冯悉的床躺一会儿，当然是没可能会睡着的。和冯悉变熟以后，冯悉也对她偶尔看漫画开小差这件事睁一眼闭一眼的容忍着。后来也因此被冯蕊建议，两人复习温书最好去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其实这就是变相的警告，警告她不要在冯悉面前那么随便，这一点是蒋坤缇很久以后才揣摩出当时冯蕊确实有那个意思。 冯蕊同冯悉拥抱，也同她拥抱，冯蕊毛衣上的项链咯到了她胸口，但是她依然对冯蕊笑了笑道了句冯蕊姐好。 冯蕊开车载着冯悉离开前，蒋坤缇站在打开的车门旁，对冯蕊抱歉的说：“冯蕊姐，我自己做计程车回去就行了。” “上来吧，既然我来接机就没有让你做计程车回家的道理啊，上车吧，看你的样子肯定也累了，赶紧回家睡一觉才对。” “冯蕊，坤缇是要去买些东西之后再回家，不顺路，咱们先回吧。” 蒋坤缇心里很感激冯悉此时的解围，而冯蕊也没再坚持，嘱咐了句注意安全之后就驱车走了。 “冯悉，我怎么觉得你们从机场出来那一路气氛就不对啊，你们两个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冯悉在浏览社交软件上的更新讯息，没留意冯蕊问他的问题。 “我问你话呢，别玩手机了！” “我怎么记得姐你以前说司机开车时最好别和同车的人聊天讲电话什么的，容易出事故......” “少转移话题，好了现在红灯，我问你，你和坤缇吵架啦？” 冯悉像是不想回答，指尖一直在滑手机浏览讯息。冯蕊将冯悉的手机夺过来仍在后座，说道：“跟你说正经事少滑一会儿手机不会死。” “好，你说啊。” “虽然蒋叔说解除婚约，但是不代表你就不能娶她了对吧，说到底蒋叔他也不可能强制把你们俩分开，所以你们俩个也不用因此闹别扭。” “......你根本不了解情况。” “你既然喜欢那个丫头，把娶她了也没什么。我觉得你一直对我有误解，冯悉，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你们咱一起，更不抵触你们的婚事，只是我觉得男人不能总是想着情情爱爱的事对吧？再说，爸爸他......” “我跟坤缇之间的事情一定要牵扯到冯蒋两家吗？我跟坤缇从没有正式交往过，姐，你所想的事情大概不会发生。” “你难道不想娶她了？”冯蕊盯着冯悉的脸，否定了这个想法，旋即换了个语气又问：“所以......问题不在于你想不想娶她而是她不想嫁，我说的没错吧。”是个波澜不惊的陈述句。 “......不是。” “冯悉，你在说谎。” 冯悉看着窗外的夜景没有回答。 蒋家的老宅在夜色里变得灰暗，树影沙沙，气息阴森森。 蒋坤缇脚下的石板路被月光照的微微发亮，她站定看了自己的房间很久，是不是所有人都爱着自己的家庭？也许吧，但至少她并不是这样，因为实在做不到。 “人既然回来了，难道只打算站在院子里发呆不进屋？” “爸。”蒋坤缇说完了这个词之后嘴巴有些发木，然后她突然惊觉父亲真的比从前她小时候要苍老的多，也许还没有到真正意义上的衰老，但是她仍然被时间的力量所震撼。 “进屋吧。”蒋岳对她笑着，她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看过父亲对她笑了。 我把你一个人放在东京，很寂寞吗？蒋坤缇很肯定自己不会听到父亲这样的询问或关心，也许是她父亲蒋岳是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吧，不过她仍然偏执的认为是不想关心才会一句不问。 “东京那边安顿的如何了？”蒋岳抬眼时额头处有很深的抬头纹的纹路，倒也不是难看或是显得苍老，但蒋坤缇总觉得那些纹路像是跟加深了些。 “是的。”蒋坤缇说着模棱两可的话语试图应付，因为她一向觉得无论在哪里呆着都比在家里要好的多，如果这世界真有能令她感到寂寞的地方的话，不就是她自己的家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同蒋岳相处变成了这样。 “你与冯悉那孩子的婚事已经作罢。”毫无过度修葺直接将自己想要说的主题生硬的说出口，并且从知道不润色跟掩藏，这就是她的爸爸。 “这个啊，我知道的。而且我这回是和冯悉一个搭航班回来的，爸爸，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太在意这件事情，冯悉跟我都没有在意。”蒋坤缇直视她爸爸蒋岳的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