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蓝都计时赶回露了个面，相貌堂堂地来到御花园面见皇帝。 两人见面时第一件事就是相互打量，他只是随意瞟了瞟心想天*朝的皇帝将近不惑之年却相当年轻英俊，眼下又是繁华盛世可见气数正盛。 而轩辕璿想的就比较多了。蓝都先进来时他第一眼是注意到他外族高大ting拔的身量，等他近前，他才打量起迦若可汗的容貌暗叹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这次若是联姻……与戎狄修好看来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这年轻可汗会看上哪一个。 二人客套了许久，轩辕璿邀他信步边走边聊，蓝都随机答应，一路上几个除了他和蓝都外，朝中大臣和藩臣紧随其后时不时搭腔。加上公主郡主们一下子御花园好不热闹。 蓝都的出现自然是无意外地又收拢了一概女子的倾慕目光，其中不乏之前抱着不想远嫁念头的千金们。 但他四下寻觅却没有找到沙勒叶的身影，那小子莫非又偷溜了？“陛下，请问有人见到过舍弟吗？” “刚才还在的，应该是逛到别处园景了吧，需要我遣人去寻找吗？”轩辕璿笑得别有深意。 蓝都从他的笑意中露出了一丝窘迫：“多谢，不必了，我亲自去就好，失陪了。”说罢转身离开。 顺着几个郡主的指点，蓝都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往适才的园林中走去——迎面却是一瘸一拐还带着一身尘土几处破洞衣服的沙勒叶向他走来。那意料之外的狼狈模样让蓝都怔在原地而忘了上前扶他。 沙勒叶还沉浸在适才被所谓“轩辕沁”打得落花流水的挫败之中，兄弟俩一时都沉默了。等他回过神时就见他大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甚至微张着嘴而忘了合上。虽然大哥的模样难得一见的滑稽，但一想到是什么让他做出这德行的他的羞耻感就即将把自己淹没了，忍住嚎啕大哭的冲动：“哥！我要回府！”蓝都这才遣来亲信先行送沙勒叶回他们所住的地方包扎伤口。 看到二王子被人匆匆送回府，轩辕璿这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蓝都在目送亲信送沙勒叶的身影离开后这才回头解释：“舍弟顽劣，适才玩闹从假山上跌下，受了点轻伤现在回去包扎。” “可严重？”轩辕璿面上担忧心中却是莫名讶异。 “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陛下不必担心。”蓝都忽然顿了顿，从怀中取出那支从轩辕沁发间“顺”来的簪子递给他。“这是我适才从这儿附近捡到的，不知是哪位贵国皇亲掉落的，看其贵重非常这会儿恐怕心急如焚了。” 轩辕璿愣了下，随即了然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簪子，这样么——甚好。 “这是去年我赐给沁儿的，我儿七公主轩辕沁。我命人将簪子送回骓蘅殿”招来一人将簪子用丝缎包起来送走了。 蓝都还沉思他适才那句话，七公主轩辕沁、沁儿！一定没错的，强自按捺心中的狂喜，蓝都依旧一脸淡然温文一笑：“劳烦了。”然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藏在宽袖下的手因激动而轻颤…… 应酬几番蓝都一身倦意辞别皇帝，提早携人往府邸回赶，心中还惦记沙勒叶的事。 不料离皇城大门不远处，一个伶仃身影像是早先在这里等候他们了，在寂寥官道上的只身之人尽管在夜色朦胧中也格外突兀。 周围随从都做出戒备之势，而蓝都先是疑惑后定睛一看——“都放心，自己人。” 其他人皆面面相觊，写着疑惑。蓝都明白，这次带的亲信都是他自己的人，这些同龄人到自己身边时来人早已失踪多年——不认识耶和胡撒也是自然。 他对其他人道了句：“在原地等我。”便驾马到耶和胡撒跟前才下马。 耶和胡撒看了他一眼，本来无表情的神色出现了丝苦笑。“小蓝都长大了，也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了？”蓝都尴尬地笑了笑：“叔叔，这么多年了——再者我只是出于习惯——” 叔侄数年未见，彼此间都带着淡淡疏离。有些时光，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耶和胡撒有些感慨：“这么多年你长这么大了，沙勒叶也是。”蓝都只是点了点头，开门见山就问：“想必叔叔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耶和胡撒只是看了看在不远处的那些人，那些人站的位置巧妙，蓝都和他说话他们是听不见的，但是要是他一对蓝都不利他们也可以及时反应。他大哥把儿子教得很好。 “在这里，有些话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我今夜到你府中再和你详谈吧，你放心，叔叔不会害你的——你和沙勒叶都是我最后的亲人了。” 他说完抽身离去，蓝都皱着眉琢磨他的话便也不开口阻止，转身便上马：“回府！” 等蓝都回到府中，首先就是去探看那个倒霉模样的弟*弟，正逢大夫从他房间出来，见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可汗，令弟只是皮外伤，在chuang上修养几日便可。” 蓝都淡淡点点头：“来人，拿诊金送大夫回去。”那斯文的白须老先生就随人下去了。 他进屋后句看见自家亲弟趴在枕头上，臀上覆盖着一层软锦。而沙勒叶似乎没注意他的存在仍旧在愤愤地啃着枕头，口中模糊不清地似乎在嘀咕某个人的名字，待他凑近听了几次擦听出他说的是：轩辕沁。 而在他看来偏偏最不能理解沙勒叶为何对素未谋面的沁儿一副深仇大恨模样。 “沙勒叶。”蓝都叩了叩chuang边的木栏杆：“我想你最好和我解释下我到宫里见到你之前发生了什么。”语调森冷低沉，沙勒叶脑海一度闪过自己可能会伤上加伤的可能性。 不过一想到发生的事，沙勒叶忿忿委屈地朝他粗声粗气抱怨道：“我、我这两天在国宴上看一公主ting有意思，本想趁去御花园和她说说话，没想到——我什么都还没说她就二话不说拿鞭子抽了我一顿！还说她叫轩辕沁！哥！这种泼妇一样的女子你绝不会看上她的对吧？心如蛇蝎！下手狠戾！这样的女子好比以前汉人说的‘河东狮’啊！恐怕她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哼！——” 蓝都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停地抱怨他所知的“轩辕沁”的恶言恶行，和他所知的“沁儿”截然不同，而且按时间来算，沁儿不可能在他之前回宫。难道他之前的猜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