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遁入密道

    为了挽回名声，换得大家的同情，更为避嫌，魏凝香两日前便去京郊的万安寺上香，美名其曰要为皇甫云熙诚心祈福三日。收到顾家姐妹葬身火窟的消息，她正百无聊赖的在寺院闲逛，心情一下子好到极致，连夜从万安寺赶回府，迫不及待找人抒发心里的畅快，“火烧赤壁，果然是个妙招！爹，这次真是多亏了高人指点。”

    自赐婚的圣旨下来后，顾府的安全就由睿王府的府兵负责。百名府兵轮番巡逻，昼夜不停，任何人想要混进去都绝非易事。那位高人三言两语便切中要害，提出的破解的法子更是精妙绝伦，无论是对时局的把控、还是城府和机智全都令人惧怕。想到这儿，魏侯爷隐忧不断，委实笑不出来。

    “爹是疑心那高人的身份？”知父莫若女，魏凝香轻声问。

    相比女儿轻松愉快，魏侯爷就显得忧心忡忡，声音低沉的答道，“此人隐瞒身份，过于神秘。他是何居心，是敌是友，咱们一无所知。如今他还抓着咱们火烧顾府的把柄，爹怕日后有麻烦。”

    “女儿倒不这么认为。此人深谋远虑，考虑事情细致周全，或许想借此事投其所好，肆机做爹与麟王的幕僚。再说，我们只是花些银子让言府烧了自家院子，至于往顾府屋顶上的抛洒火油也是言府小孩子调皮打弹弓打上去的。言府也已全部葬身火海，即便日后有人追查，与我们何干？”魏凝香不以为意，喜不自持，丝毫未把几十条无辜丧生的性命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事爹还得去跟麟王详谈一下。”

    魏凝香不置可否，“杯弓蛇影而已，爹就是喜欢杞人忧天。”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好的。”魏侯爷神情肃穆。

    大火被扑灭已好几个时辰了，事已惊动皇上，派了大批的御林军前来，正紧锣密鼓的清理现场。只是不管如何侦查、清理，所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火是从言府烧起来，夜里挂起了偏西风，火势蔓延到顾府的东厢房，很快，东西厢房连成一片火海，烧尽了一切。

    罪魁祸首确实是言府，只是言府也已被烧毁，言府家眷葬生火海，已无从追究。至于顾府不幸被灭门，众人直道是顾府福薄，乐极生悲，哀叹两声作罢。

    唯独皇甫云熙迟迟不愿离去，待在一片废墟的顾府，不厌其烦的翻查，盘问侥幸逃出生天的崔厨娘和门童虎子。

    “算上奴仆，顾府总共有多少人？”皇甫云熙神色复杂的问。

    “三位夫人，四位小姐，每位夫人房中的两位丫鬟，管事孙叔、几个年老的长工、门童虎子以及粗使丫头等，也就二十五人。”崔厨娘认真的计算。

    “一共二十五人，幸存两个，尸体十九具，少了四个人，我就知道她没死！”皇甫云熙细细斟酌，忽然，悲怆的心雀跃了起来。

    “也不一定，两日前，我还听孙叔唠叨说，二夫人房里的梦玉jiejie的娘亲病了，打算回乡侍疾，也不知走了没有；也不知昨夜是否还有别人外出未归，所以府中的人数并不能确定。”虎子眼里闪着微微泪光，弱弱的反驳。小姐和夫人待他那么好，他当然也希望能有奇迹出现，可也知道希望多么渺茫。

    “于冬。”皇甫云熙心里刚刚升腾的希望便被他无情的浇灭了些许，冷冷的叫来睿王府的一名侍卫。

    “王爷有何吩咐？”于冬恭敬的问。

    “去给他们做一份详细的口供，一一查明顾府所有人的这几日的行踪，不得有半分差池。”皇甫云熙感叹一声，怅然的说。纵然只有一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寻找。

    夜晚，阴郁的天空居然飘起鹅毛般的雪花，洋洋洒洒落下，覆盖在黑黢黢的地面上，很快便淹没了大火的痕迹。

    浑浑噩噩中，顾宛辰梦到了娘亲，她还是那般的美丽与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向她招手。每当她想握住时，那缥缈的人影就会越飘越远。梦境变幻，她忽又回到娘亲离世的那天，娘亲毫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任凭她如何呼喊，再得不到她一丝回应，她又禁不住哭起来。只是，那哭声哽在喉咙，如何都发不出声响，她才知晓是在做梦。试图睁眼，冰冷的身体却不愿意苏醒，她拼尽全力也无法走出梦魔。

    “大姐、宛洛、宛言，你们快醒醒吧，我好怕！”

    梦里仿佛听到一个凄厉的声音呜咽哭泣，悲伤至极，顾宛辰循着声音终于冲破梦魇，忽觉几滴温热的水渍打在脸上，猛然睁开眼，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脑中一片茫然。

    “大姐，你终于醒了。”见她醒来，顾宛羽抓住她的手臂，委屈的大哭。

    顾宛辰只觉得五脏剧痛，深吸气便能尝到口中的血腥味来，竭力发声，干涸的喉咙才强溢出一句话，“我们这是在哪里？”

    “我们在顾府的密道中，东厢房失火，娘她们全被烧死了。”顾宛羽悲怆的回答，紧紧地抓住她，仿若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被她一扯，顾宛辰几乎肝胆俱裂，疼痛感席卷全身，嘴唇颤了几颤，问，“死了？”

    “是，除了我们四个，全都死了。我娘打开密道时被倒下来的房梁砸中，四姨娘替宛言挡了掉落的屋瓦，三姨娘她…”顾宛羽泣不成声。

    “三姨娘怎么了？”顾宛辰紧张的问。

    想到姨娘们的惨死，再难忍住汹涌的泪水，顾宛羽凄然道，“火势太大，三姨娘怕拖累我们，将自己锁在房中，没出来。东厢房的丫鬟们都来不及跑出去，一个个被大火吞噬，烧死了。大姐，咱们家没有了！”

    感觉到手脚稍稍可以动弹，顾宛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胸腔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坐直，斜靠在冰冷的墙壁，有气无力的问，“宛洛和宛言怎么样了？”

    密道黑漆漆的，顾宛羽只能摸索着检查她的伤势，十分担忧的道，“跟你一样，被火熏晕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大姐，你千万别乱动，你的肋骨在掉下密道时摔断了一根。”

    “不管怎样，咱们一定要设法活下去，这大火来的太过蹊跷，不查个水落石出便对不起咱们死去的亲人。若让我查明谁是凶手，一定会将他/她碎尸万段。”顾宛辰咬紧嘴唇，恨恨的说，继而想到现在的处境，担忧的问，“密道有没有出口？

    顾宛羽也停止了哭泣，“咱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大概有七八米，密道入口处有大石板封着，原路返回估计没戏。我有武功功底，掉下来时受伤最轻，所以醒的最早。我已将这里的地形查探清楚，这个密道极长，只是废弃太久，有些地方有些坍塌，不易通行，若要出去，只能沿着密道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