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看不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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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最是适合夜袭。 裴冲作为司礼监明面上的监主,主掌此次大会事宜,难免事多繁忙,待处理完鬼谷卫之事,已值掌灯之际,因今夜于太守府设宴款待西岐国来使,只得空回府邸换了衣服,便要坐轿急急往太守府赶去。 此时须臾入夜,正是良机。 绾婳夜探太守府,却不加乔装,仍是那身显眼的白衣,凭着脑中地形图,轻巧地避开了诸多守卫,顺利潜入,循道至蒋南所居的厢房。 的确,这蒋南明面上是临安城兢兢业业的太守,可背地里指不定在打着什么坏主意呢,别的她不敢轻易断言,但这蒋南绝不简单! 穿朱阁,过台榭,她接连探了好几间厢房,不想竟是黢黑无人。 绾婳蹙了蹙眉,心中暗暗奇怪,为何这太守府今夜竟这样冷清? 不说没有家眷,在这里她甚至连个下人都看不到,然而又想大家可能都准备宴席去了,也便敛下怀疑,避开守卫耳目,悄然入了书房。 书房壁上挂着两盏灯,灯火黯淡,却隐约可见柱上正挂着蒋南的宝剑,绾婳瞧了一会儿,并未发现其他异样,便索性移开了目光。 她几步来到书桌前,迅速翻看起桌上文案书卷,却仍旧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又四下查看墙壁书柜,希望能在这里找出暗室的蛛丝马迹。 正东翻西找,门外突然有人声传来。 她心下一惊,连忙闪步贴身到门前,微微开了一条门缝向外察看,却见卫玠正领着一人穿过不远处的回廊,急急地向西厢的方向而去。 绾婳心内一突,卫玠在这里,那夏侯彻—— 夜凉如水,暗藏杀机。 多得聂云的地图,绾婳轻易地避开了守卫,施展轻功到了西厢。 然而她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只见四处灯火通明,亭台楼阁,古台芳榭,无一不精美,无一不华贵,这场面,全把方才那东厢比得堪作茅棚草屋,她不由暗骂蒋南此人喜奢好华,不知得贪了多少民脂民膏。 旁的不说,朝廷的官级俸禄她还是清楚的,若蒋南当真如表面上那般是一个为国为民、两袖清风的好官,又如何能有这般好的府邸?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念叨念叨,这本就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脚步不停,她迅速穿过了石廊走道,面前出现了一处水榭,纱帐漫漫,里面隐隐飘出熏香,琉璃华灯染帐幔,流光溢彩漫玉阶,灯火映出屋中人影,一人跪于地,一人手托盒,还有一人,慵懒斜靠榻上。 还未见人,单是影子都端得无比风流—— 绾婳掌中银针一旋,险就要往那影子所在处投去,然而就在这时,却从里面传来了人细细说话的声音,她急急收住,旋即屏息上前探听。 屋中有人正在说话,听声音应该是卫玠。 这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她顿时被弄得满头雾水。 卫玠满口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可偏偏都是些她听不懂的番话,这时另外一人开了口,也是番话一堆,绾婳皱眉,翻身上了屋脊,倒挂金钩,探头往里窥视,只见卫玠把手中锦盒递交给地上跪着的人。 等等—— 地上那人,那人不就是两年前害她坠崖的罪魁祸首么?! 夏侯彻斜卧塌上,单手支颐垂着眸,正自沉闷无趣,忽觉有异,长眉一舒,眸中渗入一丝笑意,这才慢悠悠开口道:“这盒中之物重要无比,你们可得留神些,别叫那些不请自来的盗儿给抢了去……” 卫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绾婳听他这话已知自己露了马脚,当下迅猛翻身而入,手扣银针直取那地上跪坐之人,惊得两人皆为之一震。 夏侯彻好整以暇,指掌一旋一拍,内力竟如涟漪般荡开,掀纱动帐,绾婳针下一空,那接了锦盒的人,已被掌风推到了屋外假山中。 她一招未得,自然不会轻易罢手,也便飞身而出,想趁机将那锦盒给抢过来,不料眼前突然黑影一罩,却是迅如鬼魅般的夏侯彻挡了去路,三刃剑旋,震开她射出的银针,侧眸下令道:“带他走。” 卫玠得令,提步一跃,抓了那人便迅速离开了原地。 她抬步欲追,夏侯彻自然不让,倾身逼来,勾掌直取她咽喉。 绾婳显然没料到他居然来真的,连忙飞针格挡,无奈这种小伎俩根本奈何不了他,最后她只得堪堪避开掌风,飞身后退,立于台阶之上,才觉这一来一往间,那卫玠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不由暗恼。 风静蛩吟,浓云遮月。 夏侯彻长指微动,俊朗的面容笼着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多事之夜,你倒有兴致来找我,撇下那两个不济事的,不怕出了乱子?” 因方才一事,绾婳却没了理他的心思,皱眉,暗生警惕,又想他是在故弄玄虚,也只冷笑道:“要动手就动手,何必说那么多废话?” 夏侯彻倒是很从容,只淡淡说道:“现下要动手的是你,不是我。” “少装蒜!你跟那人到底什么关系?”扣紧了银针,狠盯着他,不发一语,而呼吸越缓越轻,双眸越沉越冷——那是要发火的前兆。 夏侯彻长眉一挑,见她银针骤然袭来,挥掌一挡,然而正准备迎战,却见她猛然回转过身,跃上屋顶,竟身姿灵敏地飞檐踏壁而去。 真真意料之外—— 可又心知她来此必有要事,何况以她的性子,他方才出手阻挠,她就更不可能甘愿落荒而逃了,此举必有用意,更觉其中必有蹊跷。 思及此,他连忙尾随其后,转眼便入了东厢。 见她利落地便打晕了守卫,纵身入了蒋南的书房,他正想要紧随而入,耳边却突然传来宝剑出鞘的鸣声,霎时一道寒光直扑而来—— 他抬掌一挡,以内力顶住剑尖,又觉剑气震破门板,直逼而来,竟生生将他逼退到几步开外,抬眸只见绾婳正手执蒋南那柄通体雪白的长剑,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自己,唇边含着一丝淡到极致的微笑。 正思索间,绾婳却陡然间一转长剑,剑尖便直往他脖间削来。 夏侯彻蹙眉,自不会让她得逞,仰避同时转腕翻剑撞开,二者相撞相击,内力相碰,震出刺耳嗡鸣,荡出肃杀余劲,使人一阵悚然。 眼不能眨,手不能歇。 没错,绾婳已然用了全力,毫不留情! 绾婳剑法迅疾逼来,全不留喘息的余地,夏侯彻掌法亦快如闪电,招招格挡,顿时只觉这庭院狭窄,斗起来难以施展,心念一动,挡下一记追刺的同时,轻捷飞身上了屋顶,自不必说,绾婳旋即追击而上。
夜空中浓云不知何时散了去,清冷的月色轻轻巧巧地落在二人身上,星斗漫天,光华倾泻,锦衣玉掌如妖邪,白衣吟雪若惊鸿。 绾婳使的就是白居岐所教的九天剑法,招式奇绝,追击时若流云飘逸,抢攻时便如狂风暴雨,前者叫人难测下招,后者让人猝不能防。 夏侯彻不愿真的出手伤她,因而自是压不过她这炉火纯青的剑法攻击,只能飞踏屋脊,捷身后退,一路被她逼着直往西厢退去,可被她如此逼迫,神情却不见半丝狼狈,反而生出一抹棋逢敌手的快意。 绾婳却不理他是否手下留情,白衣旋动,眸底却沉淀着丝丝火焰。 夏侯彻瞧出她心思,眉宇一凝,宛若叹息:“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她何止发火? 她对他简直积怒在心,恨不能出这口气! 此时便是发泄一般,绾婳挥剑猛攻,招招凌厉,直取他心口。 夏侯彻一时猝不及防,只得连忙挥掌一挡,见她如此,便也收了声,由着她泄愤,只专心应对,恣意享受着眼前这难得的斗武之趣。 转眼又过几百招,还是难分胜负,可怜周遭事物俱已惨遭剑气横扫,碎的碎,毁的毁,满目疮痍,战火直蔓延到西厢栽满奇花的庭院。 青瓦墙上踏足飞,凌空画壁剑光闪。 夏侯彻挡下一招破空刺,蓦地觉出她杀意锐减,剑招使出已不如先才那般迅猛,显然后劲不足,知时机已到,当下挥袖震剑飞掌而出。 绾婳险避飞刃,下一刻却突然手一麻,只觉长剑被对方劈落,身一旋,又被人从背后拦腰抱住,当下凝力,侧肩一掌往他胸口拍去。 谁知夏侯彻竟不躲不闪,挨了这一掌,搂着她腰身往墙下一摔,落入百花丛中,滚了几滚,压折了无数粉花白朵,染了一身馥郁芬芳。 这两人滚停下后,不再动弹,甚至没人开腔。 若非夜空有流云飘过,真会以为先前的搏命厮杀只是一场梦境。 天地万物好像都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夏侯彻方才生生地挨了绾婳全力的一掌,内息一度紊乱,仰面朝天,暗暗调息片刻,直待恢复,视线从漫天星斗,转向以背相对的她。 只见她的身形因喘息微微起伏,领口微松,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香汗淋漓,他的手臂仍横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下,她却没有急着抽身。 她对他,从来没有这么乖顺过,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没有。 夏侯彻眸色深深,探过身去,将她翻过来,却见她眉头紧皱,懊恼抬手,挡住了眼睛,声沉如水,挫败不已:“夏侯彻,我看不透你。” 是的,她看不透。 她看不透这男人明明步步紧逼,偏又种种退让的矛盾行为,更甚于,她看不透他野心勃勃、狡猾善变的阴谋诡计,不为其他,只因后者只会让她生出提防,可前者,却会让她乱了心绪、烦躁不安—— 无法捕捉,太过危险,如同踏步云端,稍有差池,就得粉身碎骨。 她无法适应这种失控的感觉。 夏侯彻闻言俯身过来看着她,眸光微亮道:“你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