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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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答应留下是假的,可是谁说假的就一定是不好的,很多时候,假象也很迷人,以至于有些人连假象都不愿意给他。 也罢,至少这短短几天里,她对着他,没有冷冰冰的生人勿近样,还能不时地笑着和他聊天,现在为止,这就已经足够了,美人果然都是能惑人的,从小到大,他就是被美人这么欺骗的,却永远不知悔改。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终于确认了一件之前没能确认的事。 她连身边的一个护卫都舍不得抛弃,何况还是那个人呢? “凤枭,我们走。”轻轻叹了口气,公子宸随即淡淡一笑道。 夏侯彻,我和你之间的战争,还远没有完呢—— 临安城,太守府。 虞凰走到夏侯聿的身边,只见她眼中郁色已退去不少,那种锋锐的倨傲又回到了眉梢,这种举手投足间的利落,更为她添了几分轻狂。 她边静静地笑着,边摆手阻止了刀无瑕上前的动作,细心地为夏侯聿擦拭起额上的汗水,而她所等的消息,也就刚好在这时送到。 她并不避开刀无瑕,当即示意探子将消息报上来。 果然如同她怀疑的,眼下同在太守府中的右相实则由另一名身形面貌都颇为相似的人易容改扮而成,而真正的右相已经回到了金陵。 而此时,烜帝却正好就在大越皇宫之中,与百官商谈退位事宜。 想到这里,刀无瑕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胸口不禁一紧。 闻言,虞凰面色也是惨淡无比,然而眉目间却是倨傲更盛,拂袖回到书案前,一道道密令不断地发出去,而隐藏在暗中的人毫不迟疑,飞速地来,也同样飞速地离去,无论她的一道道命令听起来如何困难。 这群人虽一贯都是如此地面无表情,然而现在,至少在现在这一刻,无论是谁都能轻易觉察出他们心底那一丝极力压抑的紧张情绪。 待得已经不知是第几拨人来了又去,似乎现在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虞凰这才靠向椅背闭目,手压着额头轻轻喘了口气,愁眉紧锁。 刀无瑕为她斟了杯茶,她牵牵嘴角接过去,却握不住般,杯盏咣当一声摔落在地。 而她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此视若无睹,反而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但许是方才心神损耗太多,以至于方才举步便身形踉跄。 刀无瑕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不想虞凰却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臂,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吩咐道:“无瑕,你现在就去将武王请来。” “是。”刀无瑕扶她坐下,随即飞身掠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夏侯彻这才慢悠悠地踏进屋门,虞凰一见他便当即开口问道:“武王,你如今在京城可以调用的人手有多少?” 夏侯彻闻言只是抚了抚手上的扳指,但笑不语。 虞凰也是聪明人,便又继续道:“无论多少,请一并交给我。” 夏侯彻点头应承,接过刀无瑕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并未多问。 刀无瑕却不同他那般云淡风轻,在一旁听得心惊不已,虽然皇后现今可以调用的人不多,但他们个个都是举足轻重的重臣和亲卫—— 虞凰却并未有为他解惑的意思,边听着夏侯彻的话,边对这些人做出安排,如同高手亲手落下一颗颗精准的棋子般,绝不会放错地方。 直到一一部署完毕,传令完毕,夏侯彻始终一句也不多问。 虞凰一时也搞不懂他的心思,不禁哑声问道:“调兵遣将入城可不是什么琐碎小事,武王......难道就不想问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皇后娘娘一向沉稳,此番这般焦虑,定然情势紧急,也许...”夏侯彻顿了顿,又道:“已是危局,能助你便助你,多问何益?” 虞凰缓缓吐出一口气,面上浮起复杂的神情,她叹了口气,神色冷沉道:“我第一次希望是自己猜错,右相那个老狐狸,怕是要反了。” 夏侯彻虽一直隐约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听虞凰说出来还是一震,清明的目光直直地看向虞凰——朝堂上下谁人不知右相力主静妃一派,如今这老狐狸一反,那身为太子的夏侯聿,身份可谓极其微妙。 虞凰早就知道司礼监信息网络极其广阔,因此并不意外夏侯彻闻言还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倦极憔悴,她垂了垂眼睑,这才说道:“只希望这一切还来得及,至少,还不至于晚了那老狐狸一步......” “可是确切消息?”闻言刀无瑕动作一僵,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此事太过重大,一时间他实在是无法坦然接受。 虞凰淡淡苦笑了声,说道:“若真等到确切消息,怕就太晚了。” “从之前他竭力上表要让聿儿在战场上立功开始,我心里就一直觉得有什么不对,那时候我还没有想到这点,可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这老狐狸何等狡猾,这么多年来一直谨言慎行,那天,他为什么会当着一干重臣的面言及储位,甚至说出聿儿不配成为一朝天子这种犯忌的话,只是一时的冲动口快?不,绝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刀无瑕心下大惊,难以置信道:“娘娘的意思难道是......” 虞凰唇边一丝笑意讥诮,点头道:“原本我还觉得他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可如今连武王也被牵扯了进来,那就只剩这一种可能了。” 她说着,压不住咳嗽了一声,勉强缓了缓,又慢慢地说道:“那时候我也只是猜测,并不敢肯定,于是便索性顺着他的意思向陛下提议,让聿儿亲身上阵,凯旋而归,以实力服众,然后再登基为王。” “谁都知道那老狐狸力主静妃一派,我这话一说出来,他很顺理成章地大怒,可是后来我忽然意识到,右相那一刻,是在演戏——” “哦,演戏?”听到这里,夏侯彻似也来了有兴致,挑眉问道。 虞凰点点头,继续说道:“是的,演戏。的确,他似乎被我气得脸色发青,甚至说不出来一句话,但他有个习惯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右边额角据说是因在战场上受过伤而来,后来每逢动怒,右边额角的经脉都会扭曲跳动,我注意了他十数年,没有一次不是这样。” “可是那天他没有,所以你开始怀疑起他的用意?”夏侯彻一时听得入神,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转而抬眸望向虞凰问道。 虞凰闻言一愣,却并不开口否认,只点头道:“那天他的表情其实是平静的,只是装作被我激怒,或者说装作恼羞成怒的模样罢了。” “若是在平常,那些话明明是可以触怒他的,可显然没有,那他心中定是另有所想,表面上的恼怒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我这才意识到,他多年来的诚惶诚恐或许也只是伪装罢了,以他当年的赫赫战功和如今的位高权重,能让他十数年如一日隐忍潜伏的,还能是什么?”
刀无瑕听得心底生寒,道:“可这并不足以证明他的谋逆之心啊。” “凡雷霆将至之前,无论是谁,也总会有蛛丝马迹可察,于是我让人查了他的真实行踪,再联系到得报西岐那边很不安分,到现在我已经大致可以确定,这老狐狸不仅反了,而且还勾结西岐窃国。” 虞凰声音干涩,神色也渐渐苍茫,她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左相的死应该也是这老狐狸的手笔。通敌叛国,满门屠杀,他用这个罪名毁了对手的一生,自己此时却又成了卖国贼。” 刀无瑕思忖片刻,问道:“既然筹谋已久,为何不表现得更从容?” “越是苦心孤诣筹谋已久,越会不敢赌,既然已经开始有所行动,赌皇后和我手中的司礼监真的毫无察觉,那也需要颇多的勇气和魄力。而且,现在大越局势清平却并未真正安稳,也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夏侯彻银白色的眼瞳微眯,眸含讥诮:“大越的天下现今再也禁不起一场改朝换代的摧残,况且勾结西岐与虎谋皮,实在...愚蠢。” “那以现在的局势,他有几分胜算?”刀无瑕问。 其余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却都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夏侯彻望了一眼天色,不觉已是长夜将尽,天边微白,再看看虞凰的气色,站起身道:“事已至此,本王能帮的也帮了,先行告辞。” 虞凰微微点头。 等夏侯彻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刀无瑕才道:“以武王现在的身份,大可以坐山观虎斗,进退自如,怎么会主动趟这趟浑水?如果右相胜,他毕竟是举国轻重的战神王爷,右相再谋逆,四殿下要顺利登基也必须对他多加依仗。如果我们赢了,他趁势佣兵护主,再度立下平乱的大功,陛下只会更加倚重他,他依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虞凰笑了笑,又道:“功高震主,他在皇帝手下已是位极人臣,再建奇功只会使皇帝为难,你想,除了官位,皇帝还能封赏他什么?权者无信,只怕到时即便他一心求死,这一死,恐怕也难得善终。” 刀无瑕似没想到虞凰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禁略略诧异。 虞凰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幕,释然道:“我并非不懂,只是以往陛下对我信任亲近,我不需要琢磨君臣之道权谋之术,少在这些上花心思罢了。可今天谈起左相我才明白,我,也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而已。” 刀无瑕神色一僵,半晌才道:“于私我不懂武王为何会出手相助,但他方才说过,大越的天下现在已禁不起再一次的改朝换代,这么一想,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可心里......毕竟还是念着这个天下的。” 虞凰闻言一笑,笑得极淡。 清朗的微光一点点明亮,却只映照出她无比颓败的灰白脸色:“呵,也不全是为了这天下,武王睚眦必报,何尝有过那样的胸襟。” “那娘娘为何......” 虞凰叹了口气,打断他道:“假君子和真小人,我更愿信任后者。” 刀无瑕不再说话,虞凰站起身,稍稍理了理凌乱的衣裙,这才扬起一抹释然的笑意,淡道:“走吧,这会儿他们也应该把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