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残念
第二日，寒冰石室内。 鬼王宗内，自鬼王以下，青龙、幽姬皆在此处，而夏初、小白、鬼厉三人则站在一旁。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站在碧瑶寒冰石台旁边的大巫师身上，紧张的气氛在石室中蔓延。 众人之中，要说心中最复杂的，也只有鬼王和鬼厉二人了，一个是十年前失去了女儿，一个则是失去了挚爱之人，锥心之痛弥漫了整整十年。 十年来，鬼厉走遍神州，只为找寻复活碧瑶的办法，而今终于有了希望。 此时，鬼厉望着大巫师衰老的身影和白气轻烟中碧瑶的容颜，早已心志如钢的他竟然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 大巫师的身体轻轻摇晃了一下，身后众人一阵动容，鬼厉忍不住向上踏了一步，就连一向沉稳之极的鬼王，眼角竟也抽搐了一下。 大巫师转过头来，对着众人笑了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经过昨晚一夜的休息，今天见到的大巫师，气色却似乎并没有比昨天好多少，反似有更加衰败的趋势。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深深刻了进去，就像是榨取着他仅存的生命。 夏初轻轻皱眉，走上前去，抬手一道真元打入大巫师体内。一旁的鬼王见状，脸色微变，不过还是忍住了没有动作，因为他知道夏初不会如此不智。 果然，随着夏初的真元入体，大巫师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也让鬼王眼中露出喜色，只是夏初却暗自摇了摇头。 他那一道真元与之前的不同，旨在激发人体潜力，固然能恢复一时，但即使是正常人，过了这一段时间后也会元气大亏，若是身体虚弱之人更是可能一病不起。 夏初也是看在大巫师本就寿命无多的情况下，才会出此险招，成或不成就看天意。 大巫师仿佛也感觉到什么，对夏初笑了笑，然后对鬼厉道：“年轻人，莫要忘了当初在七里峒中，你答应我的事啊！” 鬼厉一怔，点头道：“必不会忘！” 听到鬼厉的保证，大巫师长出一口气，转过身子，颤巍巍的伸出手，所指方向，正是碧瑶身边的那只‘合欢铃’。 金色的铃铛在白哲的手间竖立着，闪烁着柔和的光线，铃身之上，慢慢倒影出那只越来越接近的苍老的手。 下一刻，枯槁的手接触到了合欢铃，寒冰石室中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从大巫师的手指尖处，缓缓亮起幽蓝光芒，渐渐闪亮。仿佛像听到了什么呼唤一般，突然，沉默了十年的合欢铃竟然迸发出一声清脆铃声，轻轻回荡开来。 随即，合欢铃铃身上缓缓泛起了一层金色光亮，虽然并不明亮，但几平就在这层金光泛起的同时，大巫师的脸上突然现出吃力神色，片刻之间，这间寒冰石室中突然寒气大盛。 但见寒气扩张之际，合欢铃上原本柔和的金色光芒转眼变做炽烈，几乎如有形之火，“轰”的一声在石室中向四周迅速无比地蔓延开去。 在场的几人都是脸色一变，只是这合欢铃爆发的太快，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饶是鬼王身形有如鬼魅，还是来不及来到首当其冲的大巫师的身边。 几乎只有瞬间的功夫，合欢铃爆发的力量就要蔓延开来，就连大巫师自己都做好了硬接下来的准备。而就在下一瞬，大巫师身体上白光一闪，一道白色光点出现在他身前。 只瞬间，那白色光点四散而开，在合欢铃上空形成了一个‘镇’字。 然后，合欢铃上的那股力量，居然尽数被那一个‘镇’字挡下。 这些都是发生在顷刻间的事，等合欢铃的力量被挡住后，众人才反应过来，皆看向大巫师，似是没想到大巫师还有这等能力。 只可惜大巫师也是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夏初。 夏初迎着大巫师的目光，点了点头。刚才那个‘镇’字的确是他做的手脚，一切的玄机都在之前他打入大巫师体内的那道真元上，不仅会激发出大巫师潜在的生机，夏初还在那道真元里藏了数道符文，有备无患。 现在看来，果然是用上了，若没有那个‘镇’字，只怕大巫师刚才免不了遭受一击。 就在这时，夏初突然抬起头，脸上多了一丝莫名的神情。 “天地触动？看来我刚才做的事，真的在逆转天机？” 就在刚才，夏初心里一悸，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他知道，那是触怒了此间天道。 就算被岁千秋重创陷入沉睡，但既定的天机是无可逆的，而夏初刚才的动作，却是逐渐将天机逆转了过来。 若无其事的垂下眼眸，夏初心中暗想，不知道做的多了，会不会受到天罚？不过现在头顶上只有一个沉睡的天道，掌握的世界权柄并不完整，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这边夏初心中在盘算着什么，另一边，合欢铃的威能被镇压后，那颤抖不已的铃铛也平静下来，金色光芒消失，石室内又恢复了原样。 大巫师深深呼吸，道：“这位小姐残存的一只魂魄，的确就在这合欢铃中……只是这合欢铃乃是异宝，本身所蕴灵力，等如自成一坚固法阵，虽然如此才能保护小姐魂魄，但外人想要取出，也非要破去这合欢铃不可。 “如今之计，要破去合欢铃灵力，又不能损害小姐魂魄，我只有布下南疆巫术中的”招魂引“法阵，看看能不能将小姐魂魄从铃身中引出。”说到这里，大巫师看向鬼王，心中思忖了一下，然后道：“招魂引乃鬼魅之术，在场生人不宜太多，就请鬼厉公子、夏初公子和宗主留下帮忙，其他诸位暂且出去罢。” 鬼厉与鬼王同时点头，其他人也准备退出去，只是这时候夏初突然道：“我留在这里也无什么作用，不如也出去罢。” 大巫师微怔，他是知道夏初的能耐的，毕竟刚才那个‘镇’字明显不同凡响，所以才想留下夏初，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结果夏初却拒绝了。 叹了口气，大巫师道：“既然如此，夏初公子也出去罢。” 夏初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临走前，他想了想，拔出了青缳剑，在剑中打入一道真元，然后将青缳交与鬼厉。 然后道：“既然是招魂之术，这把剑可能会用得上，等会若四周出现阴灵鬼魅，可将青缳倒插在地上，可震慑任何阴灵。” 说罢，不待鬼厉有什么反应，夏初转身走了出去。 在这之后，夏初也没有再管石室内发生了什么，而是径直走出了狐岐山。 抬头看天，只见狐岐山上空不知何时已有乌云凝聚。 夏初却是一脸仿佛意料之中的表情，轻笑道：“果然吗，逆反了天意，所以天道才会震怒？” “只可惜，天道意志如今还在沉睡，仅凭这些设定好的残念，可是奈何不了我！” 下一刻，夏初冲天而起，直接飞入了云层内。 乌云内，阵阵雷霆正在凝聚，浩瀚如海，声势惊人。只是夏初却不以为意，论修为他算不上顶尖，还阻挡不了这些雷霆之威，但是…… “散！”夏初口中轻叱，也没见他有何动作，只见这云海中的无尽雷霆居然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就是天道权柄吗。”夏初轻叹，“仅凭命修第一境巅峰，若是天道尚在我还要畏惧三分，如果只是残念的话，却是我的权限更高了。” 夏初的命道修为是第一境巅峰，拥有cao控天道权柄的能力，这种能力，在上古时期被世人称作‘神灵’。 当然，夏初的这点权柄在真正的天道眼中自然是不够看的，不过如今他也无需直面天道，仅仅只是天道一丝残念而已，连完整的念头都算不上。 “找到了！”夏初凌空站在云层中，突然眼中一亮，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想跑？给我收！” 只见夏初五指虚握，下一刻，似有无形之物被他抓在手中。 “这就是天道残念？若将之吸收，我的命道修为有望突破第一境。”夏初眼神一定，看着虚空中的那道无形残念，嘴角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而且，这丝残念里面含有对世界的理解，也有助于我领悟世界八剑！” 虚虚一握，那缕残念顿时消散，随之而来的是庞大的信息涌入夏初的脑海。 良久，消化完这些信息后，夏初眼睛蓦的一睁：“有趣，没想到天道的前身就是一万年前横行世间的‘天帝’！” 小白之前对他讲过有关天帝的事迹，后来说了天帝突然消失不见，疑似飞升……而夏初从这缕残念中得到的信息来看，天帝却不是飞升了，而是化身成为此间天道。 至于原因，似乎是这片天地有些特殊，竟不能‘飞升’！ 就连惊才绝艳如天帝，著有超脱之法‘天书五卷’，掌管长生之秘，昔年间修为达至极限，却因为这方世界的禁锢，无法飞升。所以只能化道，成为世界的监管者，也就是所谓的‘天道’了。 “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秘密？”夏初心中暗想，此时他就连狐岐山内的事都不太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