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班师回朝

    内侍带回了商鞅的消息。整顿完河西的军务与政务后，才能回师，估约一个月时间。秦孝公听内侍说起当时的情形，立即明白了刘榛不喜梅君的称呼，依旧坚持称为飞虎令的原因。他立即动笔签发了几道秦公令，然后唤来了完成粮草押送先期回都的栎阳令李楚林，令他加急去办。秦孝公要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为商鞅和飞虎令举办一个史无前例的盛典，他要使商鞅与飞虎令万古流芳，名垂青史。他要用赋予商鞅与飞虎令最至高无上的荣耀来羞辱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太师甘龙和他的追随者，要让他们在万千秦人面前知道，百万秦人支持的是什么，反对的是什么。

    太师甘龙得知，大良造卫鞅与飞虎令因收复河西被封了秦国最高的爵位，封号商君与梅君时，怒火中烧。但他能做的仅仅是在太师府的湖心亭密室，与次子甘晨一起咒骂商鞅与飞虎令。栎阳城的欢天喜地已经慢慢延伸到了这片王公贵族聚集的城北大道。周围各家府邸都在张灯结彩，他们没有一点忌讳的在太师府门口就大声说笑相互道喜。府外的热闹非凡与府内因长子甘晓的死而一直萎靡不振死气沉沉的模样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使太师甘龙在怒火中烧之余开始气急败坏。

    而就在此时送到的秦公令是越发的火上浇油。秦孝公在甘龙任太师后，第二次正式下令请太师甘龙主持庆典。第一次是卫鞅就任左庶长，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教人难堪，是令太师甘龙主持举国欢迎商君与飞虎令班师的盛典。这真是毫不顾忌的直接抽脸，太师甘龙接到这道秦公令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当时就愣在了当场。但甘龙立即用微笑弥补了这个失态，口里称着遵令，双手恭敬的接过了秦公令。

    内侍本已做好了太师甘龙当场发飙，愤然而去的准备。他全神贯注的盯着太师的举动，只怕一不小心就被太师的怒气牵连到，平白无故倒霉。当他看见太师只是楞了一下，居然心平气和的接令，不由得吃了一惊，急忙告辞。

    太师甘龙看到内侍吃惊的转身就走，不由得冷冷一笑。

    次子甘晨好不容易等到内侍出府，这才着急的喊道：“父亲怎么不把这道令朝那内侍的脸上丢回去。”

    甘龙道：“这是为何？主持大典，正是太师的职责。”

    甘晨道：“那父亲也该推病不去啊，为这班仇人庆典，兄长都会托梦来怪。”

    甘龙道：“本来为父也想托病的，但为父转念却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甘晨道：“这是何故？”

    甘龙道：“为父早已年过花甲，现已近古稀。若是没有卫鞅变法，为父或许早就称病隐退了。为父一直坚持着就是想亲眼看到卫鞅的下场。这次的庆典，是前所未有的盛典，这样的盛典，太师还是托病不去的话，只怕秦公就会趁势强逼身为太师的为父告老还乡了。把甘家赶出栎阳，以后就再休提复法了。因故，无论再屈辱，为父都要坚持下来。来，唤人给为父换装，为父要去秦公府听令办事了。”

    收复了河西，商鞅更忙了。

    商鞅把河西划为三个县，选了三个县令，还选了三套人马助新任县令推广秦律。河西的良田在魏国手中荒废了二十余年，如今要鼓励重新开荒。不出几年，这里便将称为秦国最大的粮仓。因为兼着上将军，商鞅还将河西防务重新规划了一番。商鞅在函谷关留了三万守军，还将河西大营扩军到三万。就此，河西大营承担防御山东六国的调度职责。对着从北至南的赵魏韩楚边关都能朝发夕至。做完这一切，正花时一月。商鞅与刘榛在秦公的催促中带着飞虎营铁骑，班师回朝。

    离栎阳二十里，秦公府内侍带来了秦公令：“天色已晚，请商君与飞虎令就地驻扎，天亮后回都。”

    商鞅明白秦孝公定是准备了盛典，他对刘榛道：“飞虎令，秦国还没富到可以如此浪费的程度，我们今夜就回都。”

    刘榛笑了：“商君啊，本令突然发现，你是真正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这糊涂一时皆是本令身边。是不是依赖本令惯了，看见本令就懒得多思了。”

    商鞅一愣，来不及认错，先自行反省。飞虎令不在的日子，自己要下一个决断总是千思万虑，不断假想推断才敢认定。但凡飞虎令在身边时，自己的言行的确是没那么严谨了，真的是存着错了也无妨，反正飞虎令也在的心思。主因正是对这师叔存了依赖之心。再看飞虎令此时的笑容，商鞅知道飞虎令马上就该变脸怒斥了。

    商鞅执礼认错：“飞虎令教训的好。”

    刘榛道：“秦公令里，秦公依旧称呼着本令为飞虎令，那是已经明白本令不愿被称梅君的苦心。你也要明白秦公举办盛典的苦心，秦公正是以此威慑太师等人，也是避免秦国内争才下的决断。”

    商鞅听刘榛徐徐道来，居然没有怒斥，觉得甚是惊奇。只听刘榛继续缓缓道：“商君，本令入秦，转眼已是数年。十年之约已过了一半，该做的，本令都做了。本令应诺离秦之前只剩两事要做。之后，你要多费心了。”

    商鞅没想到在此时，师叔提起了离秦。再听师叔说起，还有两事未做。仔细盘算，千头万绪的，还没做的事何止千万，哪里猜得到师叔没做的两事是什么，便沉默不语了。

    刘榛道：“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决断太子之位。本令知晓，事到如今，你与秦公都偏向嬴驷。这是你们与太师唯一的共同点。举国上下，除了那些适龄的嬴氏族人，只怕都在偏向嬴驷。太师等人是想借着嬴驷的仇恨来扳倒变法，其余众人连你在内都是因为秦公德高望重，觉得秦公为护变法呕心沥血，亏欠了秦公的缘故。但在这三名备选的嬴氏族人之中，其实本令最看好的是那。正是那被本令杀的第一名嬴氏族人嬴剡之子。”

    商鞅没想到刘榛在此时提及的是如此重大的事宜，商鞅端端正正坐好，收敛了笑容，认真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