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万人怒吼
莹霞公主怔怔的望着刘榛，这个飞虎令微笑着说话，却越来越杀气腾腾，又回到了原先那副令人胆战心惊的模样。 刘榛忍不住又开始微笑了：“本令说到杀人就开始兴奋了。莹霞，你切莫担心。商鞅进了秦公府，那就是性命无忧了。秦公府内，可不是人人都无视秦律的。哪怕本令不到，嬴驷诛杀商鞅的公令也出不了政事堂。做不到这点，本令哪里还会放心商鞅进秦公府。莹霞，只是本令深知商鞅与嬴驷的脾性，此事之后，商鞅再也不能待在秦国了。本令在楚国有一处园子，你与商鞅就在那里颐养天年吧，如何？” 莹霞公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努力起身，朝着刘榛执礼道：“莹霞无以回报。” 刘榛笑了：“那你先去，本令盘算着，商鞅在半个月内便会来与你会合。” 莹霞公主大喜之下问道：“飞虎令这是去哪里？” 刘榛脸上突显杀气，他转头冲着外边冷笑了一声。就在莹霞公主自责不该多问时，刘榛缓缓回答了：“嬴虔居然领着大军朝着梅郡去了，本令这就去让他长长记性。”莹霞公主心惊之余，哪里敢劝。刘榛回头看见莹霞公主脸上的急切之色，笑道：“秦国还用得上嬴虔，本令不会取他性命。但若是他依旧不明事理，孝公的遗令，本令不介意继续执行。” 咸阳将军是在傍晚带回商鞅的。莹霞公主是在天色初黑到秦公府门外大闹的。商郡守樗里疾在深夜带着全郡五县的五名县令和七十八名里正终于匆匆赶到了咸阳。八十余人将秦公府大门围的严严实实，樗里疾一声令下，众人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灯笼，红色的灯光将秦公府门口照的一片血亮。众人站定了，跟随着樗里疾声嘶力竭的齐声大吼“商君冤枉”。这穿破云天的怒吼惊醒了刚刚才入睡的嬴驷，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咸阳城。 嬴驷急急唤来内侍，问清了门外众人的身份后，跌坐回床案。他不甘心的追问：“此时城门已经紧闭，他们是如何进城的？” 内侍低头道：“不知。” 嬴驷继续追问：“侍卫不是已经将秦公府周围封锁了么，这些人是怎么到门外的？” 内侍依旧道：“不知。” 嬴驷狐疑的看着内侍，内心已是一片寒意。这是说城军已经不可靠了么？就连新换防的侍卫也不可靠了么？ 嬴驷下令：“将商郡守革职，驱逐余人出城。” 内侍犹豫了片刻道：“封地郡守的任免，按律由封地主下令。秦公若真要如此，应先下令废除封地。” 嬴驷大怒：“本公连这点主也做不得了么？” 内侍执礼轻声道：“孝公曾言，立律难，毁律易。秦公，请三思。” 这名内侍原先一直是跟随秦孝公的，嬴驷自小便习惯追逐着他戏耍，继位后，见他凡事沉稳，因故便依旧留他在身边。看着内侍的白发苍苍，嬴驷仿若看见了公父，不禁脱口而出：“是我错了么？” 内侍闻言也愣了愣，然后躬身答：“孝公曾言，不怕错，就怕不认错。” 嬴驷心头燃起熊熊怒火，他紧盯着内侍，内心在狂喊，我就是不想听你们说孝公言，我就是想听你们说听令。他冷冷道：“你去歇息吧。” 内侍一离开，嬴驷就霍然起身，朝着政事堂而去。坐在政事堂高位之上，看着四周护卫的侍卫，嬴驷暗念：来吧，本公陪着你们，看你们究竟如何折腾。 樗里疾等人等待了片刻，听秦公府内没有任何动静，樗里疾挥手，众人再次高声怒喊：“秦公，商君冤枉。” 秦公府内依旧一片寂静，但这声在夜深寂静的咸阳城内传的极远，民居区的屋子开始纷纷亮灯，秦人们走出屋子，仔细聆听着这么多人的呐喊到底是在喊着什么？ 樗里疾见秦公府内依旧没有动静，大声道：“开始背诵金制孝公令罢。” 众人听令，齐齐下跪，朝着秦公府大门，随着樗里疾一起一字一顿大声念道：“变法强国，收复河西，卫鞅与飞虎令功高盖世。本公应当年招贤令誓诺，赐卫鞅商县周围五县二百里封地，封号商君。赐商君，所有秦律刑法永不加身。赐飞虎令梅县周围二百里封地，封号梅君。镇国秦剑，永驻飞虎令府。” 众人停顿了一下又大声念道：“此令收于嬴氏宗庙。嬴氏子孙，若敢擅改违令，即为无道，举国诛之。” 众人再次提声大喝：“秦公，商君冤枉。” 嬴驷在政事堂内清清楚楚的听着樗里疾带人背诵的金制秦公令，不禁怒上心头，但又哑口无言。只听得外面又开始重述金制秦公令，声音越发显得洪亮，急派身边侍卫去看个究竟。侍卫慌忙回报，秦公府门外何止商郡守樗里疾等人，此刻已经围满了数不尽的咸阳城老百姓。他们都听从樗里疾的口令，一起大声诵念。 越来越多的咸阳城百姓被樗里疾等人的齐声大喊给惊醒。他们隐隐听见了商君两字，于是慢慢靠拢到秦公府前，问个究竟。听到这群人来自商郡，是因商君大人被秦公拘拿，哪里还需樗里疾多说，都自发的加入了樗里疾的行列中来。有的人随即跑回，大呼小叫的唤来了更多的人。 咸阳城内的秦人大多是随着秦孝公从栎阳迁来的。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开府理事的商君如何从举步维艰的开端一步步走来才有了如今的盛世，而为秦人cao碎心力的商君才年过不惑已花白了头发就似一个迟暮老人一般。秦人们都心疼商君，听闻此事，哪里还忍耐的住，不顾夜深，都自发的聚拢到秦公府门前。 樗里疾大声道：“众位，我乃商君封地的郡守樗里疾。都且安静下来。听我口令。” “秦公，商君冤枉。” 这是万人齐声的怒吼，就像一道雷电一般劈中了政事堂上端坐的嬴驷，把嬴驷劈的一下跳了起来，急躁的在政事堂上来回走动。嬴驷急躁的是，咸阳离河西大营、梅郡两地都不远。同时出发的咸阳将军何军远至商郡都已将商鞅带回，而伯父嬴虔却一直没有消息。梅郡到底发生了什么？ 外边震天动地响彻云霄的呐喊又开始第三遍金制秦公令，这连续不断的声音阻扰了嬴驷思索身在梅郡的伯父嬴虔到底遇到了什么。他怒气冲冲的一掌拍在立柱上：“樗里疾，你这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