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终点上的战争（5）

    灵魂本身实是无形无质的，并没有任何物质形迹。虽然在这形而上的世界里能够具现形迹，但却不会出现轮廓形态之说。因为灵魂本身，其实是由沙砾般的灵子构成的，就像由微观原子构成的宏观物质一样。每一颗自由灵子，就代表一个独立的基础生命。在没有融魂聚魄，净空识海，也就是没有同化统一物质身体内所有的微意识前，灵魂是不可能有任何轮廓形态的。这就是对于凡人而言，灵魂为何是虚无的缘故。

    因此，便是在这唯心世界里，灵魂意识也不过是一堆零碎的沙砾罢了，而且还是浑浊无光的沙砾，哪会呈现出它们物质载体的轮廓形象和眼前这般纯黑。

    无形的灵魂要想显形，要想呈现出物质载体的形态轮廓，只能是同化统一所有微意识，凝聚魂魄，绽放了心灵之光后；通过心灵之光的色彩，才能显现灵魂的形迹，才能呈现轮廓形态。而眼前的黑色灵魂体，之所以显露出了形迹，完全是因为它们已被扭曲意识，整个地污染了。换句话而言，这些灵魂体已经被统一同化了，成为了主体的一部分。

    而污染同化了这些灵魂体的主体，便是这方唯心世界的“恶魔”，也就是固定住这些灵魂体的黑雾。那是由这个主序列宇宙位面，甚至可能是整个多元宇宙，无穷众生的负面意识，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意识聚合体。

    锁链似的黑雾，固定住这些灵魂的目的，就是为了扭曲、改造和同化；以那无穷众生于意识中产生出的混乱，荒诞，混乱，痛苦，恐惧……如此种种非规律性的，扭曲了宇宙大道的扭曲意识，彻底污染和同化这些自由灵魂。

    至于这些已被污染同化的黑色灵魂，则是来源于“恶魔”吞噬掉的那数十个星系。正是栖息其中的全部生命。

    灵魂成体，于修行之人而言，无疑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那意味着修行之人从此可入六道轮回，能够保留前世的过往经历，不会因为rou身的死亡而消逝。但是对于这些被“恶魔”所同化的灵魂来说，却变成一件痛苦之极的恐怖事。

    对于这些也被无穷众生的扭曲意识所污染的自由灵魂而言，成形的灵魂体在让它们保有自身意识的情况下，也让它们承受了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恐怖折磨。这种恐怖的遭遇，就如置身最深沉，最绝望的噩梦一样。

    但和物质界的意识梦境不同，在这完全形而上的世界里，原本无形的意识成了实物，而由意识凝结成的深渊噩梦，自然也就变成了真实的事物。灵魂于物质界时所恐惧的那一切事物；不管是有形的实质，还是无形的幻想，乃至纯粹的精神概念，全部变成了最真实不过的切身遭遇，成了无法摆脱的现实。

    虽说真正的恐惧源于认知，但对普通生命而言，最害怕的事物其实并非是客观危险物，而是根据认知扭曲出来的意识幻想产物；“噩梦”。

    正因为噩梦是生命最恐惧的意识产物，所以最恐怖、最绝望的痛苦，无疑就是承受噩梦，体验那所恐惧的一切扭曲意识。这种灵魂层面上的痛苦与折磨，根本不是生理和意识所能承受的，所以智慧生命都有噩梦遗忘机制，以保证主体意识不会因此崩溃。

    对于任何生命个体而言，仅仅是自己的恐怖幻想，自己的恐惧事物，其实已经够多了。当其在噩梦里遭遇这一切时，所承受的痛苦已经难以忍受了，严重时足以让人崩溃了。但是当生命在自己的噩梦里，遭遇到了无穷众生的恐怖幻想，无穷众生的恐惧事物；那种面对所有生命幻想出来的恐惧事物，感受所有生命的恐怖想法；犹如亲身经历无穷众生的噩梦，亲自感受无穷众生的恐惧意识、荒诞意识，扭曲意识；就如同置身一个由所有生命的深渊噩梦融合形成的超级噩梦里，而且还是一个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噩梦。

    在这样的超级噩梦里，无论是你能够想象的，还是你想象不了的，超出了你所能够认识的；不管是概念也好，还是物质界的实物也罢，总之一切没有正确反映宇宙的扭曲想法，荒诞意识，都变成了真实的实物，变成了切身的真实。

    不管是什么生命，只要他还没有证道，没有到那太上无情的绝真境界，那么这样一个无法逃避、无法忽视、无法摆脱的真实噩梦，无疑就是承受不了恐怖的灾难。

    这种痛苦直达意识，根本无法摆脱，也不可能像物质界那般只要醒过来就可以忽视不管；因为这里就是意识概念的唯心世界，一切意识概念在这里都成了真实的事实。而且由于“恶魔”本体意志所化的那道道锁链的束缚缘故，不管这些灵魂体经受多大的痛苦，饱受多大的折磨，它的魂体也不会崩溃。换句话而言，这些被“恶魔”所吞噬的灵魂，将会永久经受着灵魂扭曲带来的痛苦折磨。这无疑是比修真者拘魂锁魄秘法，痛苦了无穷倍的恐怖事。

    然而还不仅于此。

    要知道，“恶魔”这个称呼，乃是神级宇宙文明，是即将跳出盒子的存在，给予对手的一种称呼，是将其等同于自身的尊敬。

    所以，“恶魔”本身，绝不逊色于任何神级宇宙文明。换句话而言，神级宇宙文明拥有的力量，“恶魔”同样也拥有。

    而所谓的力量，其实就是对规律，原理的认知能力，也就是所能cao控和运用的宇宙规则。对于众生来说，最高的，同时也是最终极的力量，无疑就是这方多元宇宙。当生命，能够穷就整个多元宇宙所有的规则时，那便意味着掌握到了终结性的力量。而这终结力量的证明，便是所谓的“人工宇宙”。

    叶新此时所见，正是如此；他“看”到了“恶魔”的终结力量。

    当这些灵魂被污染扭曲，变成了黑色的魂体后，“恶魔”又对其进行了规律性的堆砌与组合。将这些灵魂作为基础的砖石，按照宇宙起始终结的大道进行重组，这才形成了叶新视野感知，所见到的这番恐怖景象；即完全由扭曲灵魂构造出来的恐怖世界。

    先不论这幅景象是何等的恐怖，单单是这恐怖景象传递的意思，已足以让知情者崩溃了！

    叶新的脸色，此刻已经不能用深沉来形容了，那是如这方世界一般的黑色。

    如果到现在，他都还看不明白的话，那他也枉自称为绝仙了。

    也正因为他看懂了，成为了知情者，所以他才会有如此神情。那已不是恐惧了，那是……那是形将崩溃的前奏。

    因为……这就是“内宇宙”啊！

    眼前这个纯黑色的唯心世界，已经不是只拥有四象概念的位面世界，而是聚合所有位面而成的宇宙；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宇宙，是等同于多元宇宙的“人工宇宙”。

    这个由黑色灵魂构建起来的世界，便是“恶魔”的内宇宙。而被污染和扭曲的黑色灵魂体，则是这个意识内宇宙的砖石，是这个内宇宙的基础。就像个体走向永恒的超级生命以量子作为躯体的基础一样，“恶魔”则以灵魂体作为自己身躯的基础。然而两者却都将自己的身躯，改成了宇宙的外壳。但和超级生命的不同处在于，“恶魔”的本体乃是概念上的唯心实体，也就是说，这个唯心世界里铸出的内宇宙才是“恶魔”的真实内宇宙。

    铸就内宇宙的“恶魔”，其实并没什么大问题，然而将自己的本体也改成了内宇宙的存在，明显超出了叶新的预料。

    换句话说，进入这唯心世界的叶新，其实就是掉进了另一个宇宙。

    叶新此时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显然还是低估了这个“恶魔”。或者应该这样说，是他太低估了神级宇宙文明的能力；他将那所谓的改造，想的太简单了点。而他自身的实力，又被他自己高估了不少。因此才把这不完整的“恶魔”，想得太脆弱了些。即便是被改造过的“恶魔”，那也是“恶魔”，仍然是与神级宇宙文明匹敌的超级存在，不是他这种介于绝仙和大罗金仙之间的超级生命所能够媲美的。

    “不是改造了一半吗？那究竟是什么？”

    “不，绝不可能，它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如果那样的话，它也没了存在痕迹，也没有了存在意义”

    “等等！为什么拖了这么久？除非……”

    “它并不完整残”

    ……

    在这瞬间，无数的疑惑，无数的猜测，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几乎将叶新的心神彻底淹没。面对着眼前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哪怕是空灵剔透的圣魂，也免不了慌乱。转瞬间，叶新的思绪已经流过了不知多少转，无一不是震惊与不解，可谓是杂念纷呈。然而作为圣魂，还是认知接近终结的圣魂，他的心性终是不凡，纵然心思杂乱如麻，但还维持着灵台的空静，始终没有忘记那最终的答案。凭借这丝清明，叶新不由思及到了神级宇宙的举动，方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

    明白过来后，叶新的神色方才稍有好转。

    不得不说，刚刚辨认出这个黑色世界的面貌时，叶新真被吓到了，以至一时差点失神了。不怪他会如此，他连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会直面一个拥有内宇宙的唯心存在。

    叶新之前对“恶魔”，已经作了不下百种估计，其中最高的猜测，虽然也是内宇宙。但他预估中的情况是物质界的物质内宇宙，也就是“恶魔”全盛时的力量。但是当他确定神级宇宙文明已经摧毁了“恶魔”的物质实体后，他根本就没把“恶魔”往内宇宙上想，亦或者说他是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那就是“恶魔”既然在物质界铸出了物质的内宇宙，那便意味着“恶魔”已经穷就了宇宙大道，已经证道混元了。既然如此，那它自然也能在这唯心世界铸出一个内宇宙啊！

    就连叶新自己，也恐惧这种情况，所以不禁逃避了。

    虽然这里是形而上的唯心世界，但对于以灵魂体进来，以纯意识存在的叶新来说，这个唯心世界便是无异于物质界的真实世界。置身唯心世界的内宇宙，与置身物质界的内宇宙，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而内宇宙所代表的意义，对于此时已经望见彼岸的叶新来说，更有着他人无法理解的认识。所以他很清楚，如果这里真是完整的内宇宙的话，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那所谓的镇压“恶魔”。因为置身内宇宙，无疑就是进入他人的盒子，先就在概念上低了一个层级。以比喻之理而言，就相当于从计算机外的人，变成了计算机内的电子虚拟人物，成了游戏中的npc。

    差距既然到了这种地步，自然也就不用谈什么封印镇压的话了。

    所以在刚刚分辨出这个黑色世界性质的那一刻，他几乎被恐惧带来的慌乱给淹没了。直到想明白神级宇宙文明的话语和“恶魔”这一系列举动后，他才总算从战栗的恐惧感中恢复过来。

    原来神级宇宙所谓的“改造了一半”，竟然是将“恶魔”的内宇宙核心给拆掉了，剩下的只是内宇宙的外壳罢了。单论其构造的话，并不比叶新的绝仙之躯高级，所以虚拟宇宙的盖亚，才会说其是不完整的缘故；所以叶新才能够支撑这么久，甚至能够在这里具现出秩序世界。

    换句话而言，“恶魔”此时的内宇宙，不过是一台没开机的计算机。

    虽然叶新发现了这一点，但这并不意味着，叶新就能夺回主动权。毕竟内宇就是内宇宙，哪怕只是一个外壳，那也需要穷就宇宙造化演绎的大道后方能铸就，不是叶新此时的认知，所能够与之相比拟的。

    差了“道”的终结答案，没有彻底认清自我，没有完成对自己的认知，那便算不得穷就了宇宙起始终结的大道。所以便是知悉了多元宇宙的终结意义，也仍然合不了两仪，铸不了内宇宙。既然还未踏入内宇宙这个层级，自然也就抗衡不了这个层级的存在。

    于“恶魔”而言，若想突破神级宇宙的封印，那也同样需要补完它的内宇宙。也就是寻回它所失去的内宇宙核心，重新点燃内宇宙。而这个核心，便是进入了这方唯心世界的叶新。

    叶新的本体，也就是他的灵魂，可谓是精纯无暇，空灵剔透，不染丝毫异色。只差一步就能返本还原点燃魂火，乃是他铸就内宇宙，合四象为两仪的根本，换句话来说，便是他证道混元的核心，是他成就内宇宙的核心。若被“恶魔”吞噬夺取的话，它便够能以此薪，重新点燃魂火，破开虚拟宇宙的镇压。

    打到现在，便算是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彼此都已清楚了对方的情况，既然如此，那各自的底牌也不用再藏着掖着。“恶魔”直接现出自己的本体，意图以它不完整的内宇宙壳，强行吞噬同化叶新。

    见状，叶新也直接切入到了“心魔”态。

    叶新那如瀑般的黑发，无风而动，根根扬起，凌厉而张扬。眸子中的璀璨星海，也突然不知所踪，成了嗜血魔神的红光。浓烈如实质的杀气，从他身上勃然而发，犹如超级火山喷发一般。庞大的气势，甚至将身周的黑色灵魂，系数推了出去，又夺回了数百公里的时空。

    叶新单手一招，凭空抓出一把狰狞的异形战刀；长愈两米的刀身，通体暗红，没有名刀法宝常见的氤氲光华，只有斑驳锈渍的粗糙，宛如岁月侵蚀许久的废铁。但是刀脊上根根竖起的黑色异形棱刺，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光，充满了暴戾的狰狞气。正是叶新赖以成名的的“斩魔”，黄泉道赫赫威名的绝世凶器。对于洪荒异族而言，则是血腥与杀戮的同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