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人无双
穿山跃海，哼你的歌 踏浪飘帆，忘记你，更忘记我 日月沧桑，要好好活 从此江河，只是传说 ----------------------------------------------------------------------------------------- 阿坤坐在火车上，吊儿郎当的伸着腿儿，别提有多舒坦。 对座裹着军大衣的小哥都睡了一上午了，像长在座椅上的闷葫芦，只顾睡觉也不出声，走南闯北的阿坤很捉急啊，一整天坐下来，除了屁股蛋儿疼就属蛋疼了。 要是往常，他肯定就拽着别的乘客一顿胡侃，吹嘘自己那些年行走江湖的光辉事迹，以此来打发枯燥的时间。 但今天他得憋着，为什么？ 因为火车上人少啊！ 像他这种性格豪爽的自来熟，一肚子自我陶醉的猛料，除了喝酒的时候吹牛逼往外抖落，也就是蒙混陌生人了。 可这陌生人也得看性别，看脸，看身高，看三围，做人有原则，吹牛逼也得有原则不是。 阿坤心里头正犯着嘀咕，对座打盹儿的小哥却醒了！ 迷瞪着眼看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阿坤身上。 阿坤乐了，你瞅啥瞅？没见过160的帅哥咋的？ 一头抄袭王宝强的发型，铮亮的打满摩丝，这哥儿们倒是挺在乎打扮。 人丑就要多护肤，人笨就要多读书，话糙理不糙。 小哥很白净，下巴上略有些胡茬，却丝毫不影响颜值，还增添了几分忧郁。 虽然不至于帅的一塌糊涂，可至少是那种怎么看都不觉得讨厌的货色。 “我说兄弟，你这一路只顾和周公下棋，对沿途的风景，难道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吗？”阿坤挑着眉毛，率先发话。 “看得多了。”小哥简单几字打发过去。 满腹谈资八卦的阿坤同志岂是等闲之辈？！ 接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抖墨水儿：“这位小哥，我自幼跟随祖父学习堪舆相面之术，对面相一说也是颇为了解，虽然你一直在与周公对弈，但我在你沉睡间观察你良久，倒真看出一些不同。” 小哥乐了，脸上还有点儿睡眠过后的懵醒，轻轻笑道：“大哥，你别调侃我了，我自己有数。” “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阿坤忙挥手，尖嘴猴腮的脸上，忙做出冤枉的表情。 “哥，你是不是太无聊了？”小哥虽然衣着朴素，但言谈却一针见血。 阿坤这才发觉有些唐突，自嘲道：“哎，说来惭愧，老哥哥一个人走南闯北，最烦的就是寂寞这个词儿，一个人在这儿坐着，搁我这喜好胡吹的粗人性格，确实有点儿无聊。” 小哥了然，并未追问，只是将军大衣再使劲裹了裹，火车内虽有空调，但奈何漂泊的心，放哪儿都不热乎。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阿坤依然不依不饶。 “JN市。”小哥边整理睡塌的发型边说道。 “那赶巧！哥我也去那儿，你是去走亲戚？”阿坤一脸兴奋，仿佛他乡遇故知，格外欣喜。 “我是去老家办点事儿。”小哥一带而过，并不愿和素未谋面的阿坤深入交谈。 “续坤，你叫我阿坤就行。”阿坤还是友好的伸出了手。 小哥轻轻一握，感受着阿坤握手的力道，心中就有了数。 “赵钱李。”小哥微笑，说出自己的名字。 “赵钱李？”阿坤挑眉，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嗯，跟妈姓，姓赵姓钱姓李，就是不姓孙。”小哥抽出握住的手，轻声说道，不带任何表情。 “哦！挺有内涵啊！”阿坤感叹，一个名字竟装着这么多故事，中华文化竟是如此博大精深！ “需要帮忙看看相吗？老哥我可是一副热心肠。”阿坤颇有自信的一笑，赵钱李笑着摇摇头，算是谢绝了阿坤的好意。 这年头，热心人可不多啊。 不是不怀好意，那就是真心想帮你。 阿坤自讨了没趣便不再说话，赵钱李又重新窝在座位上，打起盹儿。 时光恬淡，各自为安。 “啊！！你干什么？！！”前边的座位上突然传出吵闹声，嗓音尖锐，是个年轻女人，略施粉黛清纯可人，身材妖娆，凸凸翘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阿坤探过头望去，目测少说得有八十分。 “我特么打死你！！”另有一个男人也跟着站起来，朝着那漂亮脸蛋儿上，抬手就是一巴掌，神色间满是怒意。 这种事儿阿坤见的多了，压根儿没往心里去，各自奔波各自忙碌，连生存都艰难，哪还有功夫出头当好汉。 可还真有，但不一定是好汉。 附近一些大娘婶子的，可能大概或许，也是因为无聊，就凑着头走过去看了，但都抱着围观的态度没帮腔。 车厢内的乘客们也零星的指责几句，诸如男人不能打女人，小伙子你怎么这样之类的，不痛不痒，可男人依旧没有停手，跟女人厮打在一起，丝毫没有爷儿们风度。 期间男人几次下手都很重，车厢里有些乘客实在看不惯指责开来，却真没人去拉架。 让阿坤万万没想到的是，打盹的赵钱李这时候醒了，他站起来，把衣服整了整，不但长得白净个子还挺高，谁也没理，似乎寻着声儿就往争吵的地方跑。 在阿坤的江湖字典里，义气是个挺没谱的词儿，有时候能当饭吃，有时候也能抢别人的碗，灵活多变，顺势而为。 对于只有了了几句话缘分的赵钱李，他没必要趟浑水。 但丝毫不影响看戏的心态，毕竟不无聊了。 接下来却是让他大跌眼镜，本以为赵钱李会拉架的阿坤，生平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一个人牛逼。 赵钱李慢慢走到男人面前，拍拍男人肩膀，男人发觉有人碰他，忙转头不耐烦的问了一声：“谁啊？！” “你大爷。” 声音很轻，但足够所有人都能听到。 右手抠住肩膀向下一拉，提膝向上，动作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男人捂着肚子疼苦的蹲了下去，嘴里仍旧不干净。 赵钱李接着抬起腿，一脚踩在他脖子上，男人彻底没了动静。 车厢内全是面面相觑的乘客，这状况发生的也太夸张了，围观群众表示不能接受。 阿坤心里默念，这个比装的真特么漂亮，我给满分。 女人，确切的说是女孩儿，走近点儿的赵钱李发现她其实年纪并没多大，像个学生，安安静静的瞪大着眼看着他，让他也有点儿不自在。 半晌，女孩儿哆嗦着说了仨字儿，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谢谢你。” “不用。” 赵钱李轻轻挥手，潇洒转身。 女孩儿站在那儿，披散着头发，梨花带雨。 乘客们立马都跟着起哄，有年轻人拍手叫好的，有大骂男人太不是东西的，也有人议论这事儿该怎么处理的，毕竟打人了，乘警不可能不管。 赵钱李坐回到座位上，阿坤朝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牛笔啊！兄弟，一看就是练家子，放古代那肯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啊！” 赵钱李嘴角扯出细小的弧度，双手拢进袖筒里，继续安静。 这小比装的！ 阿坤乐了，开始仔细打量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赵钱李，他确实会点儿看相，这没吹，但也只局限在“会点儿”。 小时候受爷爷的影响，阿坤对看相玄学也跟着耳濡目染几分，他仔细观察赵钱李的面相，片刻功夫，震撼不小，心里却着实有些摸不准，翻阅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半天没想到是哪种面相，但应该是牛逼哄哄那种。 “您好，刚才是您打了这位先生吗？” 两位年轻民警架着挨揍的男人，男人见着赵钱李还有几分忌惮，颤抖着用手指着他，咋呼道：“就是他！就是他揍得我！哎哟！肚子现在还疼呢！” 乘客的目光顺着话音又聚了过来。 民警身后是一脸怯懦的姑娘，悄悄望着赵钱李。 “是我。” 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那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领头的乘警礼貌的伸出手，做出请的动作。 赵钱李积极配合，并不像某些人遇见事了先把嗓门儿扯出去。 阿坤不动声色，但他决定跟上去，向民警同志说几句好话，虽然对赵钱李素未逢生，却生出几分实实在在的佩服。 赵钱李在众人之间，就这么前呼后拥的走着，像个不声不响的闷葫芦，气氛有些沉闷。 一些在过道里的乘客看到他们路过时，主动的侧侧身子让出一条道儿来，望着赵钱李的眼神都挺温暖，带着一丝赞许。 兴许在这个时代，敢如此生猛英雄救美的人，当真不多。 阿坤摇摇晃晃，身材瘦小还有点儿驼背，走路姿势吊儿郎当，两只手插进裤兜里，瞅着就没正形。 刚走到乘务办公室门口，一直思考着赵钱李面相问题的阿坤心里一怔，他突然想起来几个生涩词语，串联在一起，却是震的浑身汗毛竖立！ 天庭广阔，命宫丰峻，下停神持。 《麻衣神相》上这叫紫气东竭，欺天君煞。 民间对此还有个威赫的俗解。 天人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