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我答应
檀香引，窗花，透窗棂 寒夜临，剪纸，艺剪影 美人一双素手，缓缓盛汤。 苍白发髻，少妇模样，却在桥上独自承担过往孤魂喜怒哀乐。 阅遍无数人的悲欢离合。 赵钱李跟着地藏，也许面前的山野村夫表面上慈眉善目，憨厚老实。 但如佛不成佛的慧根，却能折信人间无数信众，领万僧朝拜的虔诚。 孟婆憔悴几分，面色苍白，望去不似地府之人，倒胜似城间少女。 肌如莹雪，肤如白莲，头戴檐帽，依然赛过世间故装清高女子。 赵钱李望得痴了。 他从未想过，孟婆并不是个老人，竟然是貌美如花，风情万种的女子。 地藏神态轻松，地府皆是同僚，他见得多了，自然不陌生。 桥是拱桥，两头竖立辨不真切的兽雕，威严怒目，溜圆了眼眸，瞪着过往孤魂。 地藏向前迈步，双手负后，寒风阴冷，吹的衣衫猎猎作响。 地府。 有三人影。 赵钱李，地藏，孟婆。 二人自孟婆浅笑中缓缓向前，盛汤的手还未放下，阴冷哭泣传遍四野，一阵又一阵。 赵钱李有些心慌，地藏不以为然。 路过孟婆，赵钱李瞧向她手中碗，瞧了个仔细。 碗中透明液体褶褶生辉，晶莹剔透，却比之人间最断肠毒药，还要让人惧怕。 没了回忆，只怕方见孟婆绝色容颜，也要努力回头记起无数遍。 残檐断壁，树木枯萎，从桥上走下，一片生灵涂炭景象。 不似孟婆处安静，只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阴森。 赵钱李这趟来，为了土行肥的三魂七魄。 走过一段寒冷侵体的幽静小道，眼前豁然开朗。 如战场般开阔，城墙高耸，一块牌匾居高临下，上书阴曹古篆。 望而生畏。 地藏闲庭信步，仿佛入自家大门，一脚踏入。 赵钱李呆呆愣愣紧跟其后。 走入城门，豁然开辟出三条道路。 左中右，迥然不同。 左边是惨淡无光的昏暗小径。 中间是神像威严，成队排列的康庄大道。 右边则是繁华锦簇，灯火通明的嘈杂胡同。 地藏领着赵钱李，一头向右路扎去。 一路上，牛头马面，惨死冤魂，或斧子劈颅，或刀插胸骨，或匕首封喉，或浑身浴血。 整条胡同，走的是凶相环生，骇人至极。 赵钱李每往前跨出一步，就胆寒一分。 那一股子不知何处吹来的阴风，就从未停过。 阴冷到骨子里，凝髓冻血。 胡同走到头，左拐入一间屋舍。 地藏推门而入，依旧寻常村夫打扮，并未幻化菩萨真身。 赵钱李方一进入，便有几道直刺心底的目光投射而来，顿时鸦雀无声。 地藏菩萨咳嗽一声，笙歌重起。 有人声鼎沸，嘈杂喧闹，似在赌博。 又有人与地藏打过招呼，寒暄两句，并不热切。 赵钱李错开众鬼，避之不及碰到几躯，无不透体而过。 赵钱李始料未及，地藏在身前摆摆手，示意无妨。 赵钱李才亦步亦趋胆战心惊的继续随他走着。 此处看情形想必是一间酒肆。 推杯换盏，话题俱是如何死去，毫无生机。 醉熏百态，与人间无疑，不过身染鲜血也无人在意。 赵钱李随着地藏见识了各种鬼魅魍魉，跨过一道小门，进入一间百尺厅室。 厅室无灯，却光亮通透，照的人面颊生寒。 在此处，赵钱李只有一种感觉。 冷。 冷的彻骨，深入骨髓。 “施主可知，你被贬到下界，包括杀掉螭吻，逼天龙下凡，这一切都是另有原因的？” 地藏坐在一张太师椅上，闭着眼睛先开口，直截了当。 赵钱李摇头反问：“那我大闹天宫，将楼宇宫殿砸的稀烂，还毁了众多仙家珍宝，天界就如此轻易能放过我？” “施主有所不知，既然你随我来地府了，我就告诉你背后原由。” “菩萨请讲。” 赵钱李恭敬施礼，谦虚求教。 “我之所以在关键时刻救你性命，原因在于我发现了一些问题，却无法解决。” “什么问题？” “天地不仁，君如犬儡。” 地藏菩萨平静说出这句话。 赵钱李如遭雷击。 那封密信，上面就提及过这八个字。 他震惊之余，不禁反问：“那封信，难道是你写的？” “不瞒施主，正是。” 赵钱李倒吸一口凉气，继续问道：“请菩萨明言。” “长话短说，妖龙这件事儿，本就是个幌子，真相则是仙界背后被人易主，真正的天帝不知去向。” “易主？” 赵钱李心里话，你特么还能再震惊点儿么？！！！ “施主没听错，我把你带来此地不会被某些势力的耳目所察觉，目的只有一个，帮我追查幕后凶手。包括摩呼罗迦在内，佛祖身边也有黑暗势力出现的征兆，但以他的智慧，却无法探知。” “所以？” “所以归根结底，你吞食麒麟髓，大闹天宫，只是一场人为安排的闹剧，而你，赵钱李，对某些人而言是一颗非常重要的棋子。” 赵钱李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特么的也太惊悚了！ 比这地府千千万万的可怖鬼魂还要惊悚！ “最近出现在人界的妖魔鬼怪太多了，而你所在的城市仿佛是一个结点，那里或许有一个出口，以我的本事竟然无从下手查探，是何人布置，我也不知。” 赵钱李用手轻轻擦掉额头冷汗，问道：“那菩萨的意思是？” “因我身份限制，你要替我降妖，除魔，并且找出幕后真凶。” 地藏一顿，接着说道：“你那个惨死的朋友，我也能帮你救活，生死簿可以找人修改。” “菩萨你怎么？” 赵钱李闻言有些胆怯，维诺问道。 村夫扮相的地藏一瞪眼，厉声反问：“我怎么？！腹黑？” 赵钱李下意识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份外慌张。 “哈哈哈哈！这件事儿与人间安宁有关，我必然会追查到底，若谁搅了三界清宁，必不得善终，而我的人身性格，本就如此豁达，若非如此，也成不了佛。” 赵钱李了然，重重点头会意。 “行了，你那身上的封印一会儿我帮你解了，还有，你回去之后莫要声张，我怀疑那两个望息神司也是幕后黑手安插的眼线，他们可能依然在地界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切记一定要暗中行事！” “我明白了。” 所有情况，赵钱李心中已经料定几分。 天宫的实际控制权已经易主，真玉帝也不知去向。 其二，在所处城市附近已经有妖魔现世，并且一发不可收拾，听其话音，有愈演愈烈之势！ 其三，他已经从一个谪仙人，变成某些超出他想象范围之外存在的棋子，幕后真凶是谁，不可想象。 似乎无从查起。 而赵钱李的身家性命，已经在无形中，和一场他无法想象的阴谋所牵连，使之触一发而动全身。 地藏菩萨眼看赵钱李神色不对，继续火上浇油。 “先为我保护苍生，再帮我追查事情真相，拯救世界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卧槽？！！！ 赵钱李懵了！！！ 这不是超级英雄动漫里面才有的台词吗？！！！ 拯救世界？？？ 菩萨大人，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地藏看出他表情有些犹豫，接着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你朋友，我是不会救了。” 他露出一抹得意笑容，看得赵钱李不寒而栗。 这菩萨，怎得这般诡计多端？！ 拿捏人心无所不用其极，欲达目的竟然不折手段！ 赵钱李内心挣扎万分，不知如何取舍。 片刻，他心一横，一咬牙！ 看来要让土行肥起死回生，只能答应他了！！！ “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