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 突袭常德

    就在金声桓反正前不久，清平南大将军孔有德感慨营田关难啃，于是分出了三万兵马由怀顺王耿仲明率领，从营田关西边三百余里外的益阳突破，益阳守将马进忠的忠字营三千兵马一触即溃，长沙和营田关的通路立时面临着被截断的风险，亏得宁乡守将党守素部防守得力，才使清军的这支偏师没有长驱直入，不过总体形势对大明依旧有些不利。

    恰在此时，金、王二人反正，他们占了南昌后，得大明使者萧秩同提示，立马请姜曰广出来主持大局，与明臣们联系，以做声援。

    萧秩同是江右商帮樟树药帮在南昌城里的管事，几月前被大明外镇抚司细作秘密策反，药帮成为大明细作的据点，负责沟通内外，传递消息，提供情报，萧秩同在策反金声恒中立下巨大功劳，金声桓反正之后立即被皇帝予以重任。

    姜曰广是明朝老臣，在南京与马士英二相哄堂，弃官回乡，住在浠糊里。其久有报国之心，一直没遇到机会，就稀里糊涂的进了南昌。

    他约老友一起出山，老友劝他道；“金声桓乃是左良玉旧部，王杂毛是李自成旧部，烈皇帝因二人而死，北都因二人而破，他们的余孽不过是盗贼想借助王师的名义，并无复兴忠义之心，你何苦放着清静，去为他们做招牌？”姜曰广认为机不可失，兴许这是中兴大明的绝好机会。

    姜曰广是不计成败的，只要反抗满人就是一家人，就可以为光复汉家江山尽一份力。对于华夷之分姜曰广是很看重的，汉人受到异族的侵犯，而且是东北边陲刚刚兴起几十年，没有历史没有文化的野蛮人。对胡狄蛮夷姜曰广一向是瞧不起的，认为其是介乎******之间非人非兽的群体，是一些没开化的群体。

    满人在东北杀穷鬼，据说杀了三百万汉人，稳定了东北。后来又开始了杀富户，针对的是移民关外的汉人，又杀了十几万，主要目的就是抢夺粮食财物。

    游牧和渔猎民族都有抢掠的习惯，受害最多的就是农耕民族。古人希望以夷变夏，让野蛮人学习中原文明的生活方式，以农耕为主，这就是华夷争斗的核心所在；是以夏化夷还是以夷化夏，而现在华夏是失败了。

    姜曰广是坚决反对易服雉发的，先前归降满人的汉人们，说话已经是半满半汉，完全抛弃了华夏礼仪。服装，语言，文化，生活方式，降将们已经习惯于席地而坐，吃火烤rou，****妇女，残害同类，其手段之残忍不下于不开化的满人。满人是强壮的，性情暴躁，如同野兽一般。许多汉人也都效仿，变得越来越没人性，简直六亲不认了。

    在嘉定，老儒的逆子带着地痞无赖们专门帮着满人残害乡里，气得老儒直骂，越骂儿子作恶越甚，向老父示威。无赖们都是大清的臂膀，没人敢得罪他们。将来他们就是新朝的地方官，是新朝的栋梁，谁还敢骂他们是汉jian，想不想要脑袋了？

    姜曰广兴奋的来到了南昌，对金声桓，王得仁的义举大加赞赏。姜曰广是了解一些抗清动向的，与各路抗清义师都有一些往来。他对金，王二人说道：“只要义旗一举，十万义军旬月可集，江南可不战而定。江北清军不过几万，降清将士，谁无汉思？不须百日，天下形势就可发生大变化，二位便是再造之功臣了。”

    金声桓与王得仁一夜之间的突然反正，让清廷感到措手不及，而随着弘光朝的大学士姜曰广的入主加盟，江西境内果然如其所言，很快掀起了反正的浪潮，那些原本就没打算降清的府县随即纷纷竖起了反清复明的旗帜。吉安府守将刘一鹏、李士元首先宣布率部归附，紧接着饶州守将潘永禧，袁州守将汤执中、盖遇时也据城反正，短短十日不到，江西的绝大多数地区都再次回归了明朝的版图。用后来清廷的江西巡抚朱延庆的话来说那就是：“江西变乱之时，全省已无坚城。”

    其实，早在永历元年在清朝新近征服的土地之上，反正之风就已然吹起了，首倡起事的是苏松提督吴胜兆，提督吴胜兆是辽东人，曾经在关外明军中任过指挥，比较能打，后来又在扫荡太湖等地的抗清义师过程中，招降了不少义师，兵力也相当可观，且有鲁监国亲信大臣定西侯张名振的舟山明军接应，谁知，仅坚持了一个多月就失败了，这让得到消息的永历朱由榔很是伤神。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并不成功的反正行动中，组织联络的前兵科给事中陈子龙因起事失败被俘，随即乘看守不备，突然投水而死。

    陈子龙是明末著名烈士和英雄。但是，更多的人熟悉的却还是他的弟子，那个在父亲和师父为国尽忠后毅然接过父辈的旗帜继续奋斗在南方抗清第一线的少年英雄，夏完淳。

    有志不在年高，弱冠亦知道统！

    苏松提督吴胜兆的反正失败在朱由榔的预料之中，朱由榔知道想要在清廷的统治区内建立并稳定地发展起一块敌后根据地是件相当有难度的事。

    因而后来虽说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陆续续又有浙江宁波的华夏、襄阳的王光泰兄弟等人在当地组织起反清活动的消息传来，朱由榔却没有半点激动，后面陆续的失败也使得他能冷静的接受。

    但是这一次情况却大大不同。金声桓和王得仁不仅手中掌握着五万精兵，控制着江西的大部分州府且行军打仗的经验十分丰富，更为重要的是与吴胜兆他们不同之处在于，经过永历在南昌方面代表的指示，金声桓请到了声名在外的老臣姜曰广坐镇南昌执掌政务，飞速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权力中心统筹协调，朱由榔相信，在姜曰广与金声桓、王得仁的配合下，江西地区必将大有可为！

    金声桓反正，朱由榔也如约封了他江西都督、武威上将军、三等镇江侯的爵位，并亲自写信给两人鼓励。

    得到朝廷积极回应的金声桓和王得仁也没有辜负永历寄予的厚望。

    有了曾在内阁工作过的姜曰广的鼎力支持，江西各州府很快恢复了正常运作，一切军政事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期间王得仁领兵进抵九江，九江总兵冷允登当即带领部下士卒五千余人宣布归明并主动开城接应王得仁军。紧接着，王得仁军又是一路高歌猛进，先后收复了湖口、彭泽。九江知府吴士奇等地方官纷纷跑来归附。

    王得仁的军队占领九江一带后，湖广、安徽等许多地方再次掀起了一次反清运动的高潮，各地拥明势力迅速随之响应，一时间南方各省抗清义师风起云涌，搞得南京的洪承畴焦头烂额。

    趁着江西突变的有利时机明军在湖南的颓势也终于为之一变。

    三月初，朱由榔和京营文武御前军议，利用的清军的大意和茫然失措的时机，命令辰龙关守将党守素部一万多步骑，突袭清军防守空虚的后方重镇常德，并派李定国集合京营全数三千余骑兵，前往常德支援，力争一战下城。

    常德，位于洞庭湖西侧，与岳州隔水相望，北侧就是荆州府，距离长江只有一百公里左右。由于常德位置偏西，背后就是湘西山区，大眼一看，似乎战略位置并不重要。但实际上，常德就像一颗钉子卡在湖广的腰眼上，战略地位甚至高过长沙，在后世抗日战争中，日军由于忽视了常德的重要性，几次长沙会战都铩羽而归。

    三顺王几次南下，都是一路凯歌节节胜利接连地占领了诸多州府。所以包括三顺王在内的所有清军将领几乎无一例外地犯了一个错误，轻敌冒进的错误。

    清军将领们一致认为在大清八旗兵的马刀面前所有的明军士卒都将四散而逃，所有的明军将领都将或败或降，常德镇根本没必要以重兵防守，因为不会有人来打，而自己所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四处派兵圆满完成追赶明军和接手城池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孔有德攻打营田关时有八万兵力的原因，他几乎把清军在湖北的所有兵力集中起来了，只留有一万多兵马留守着退路老巢岳州。虽然营田关的难啃有点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是益阳的轻松突破又证实了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