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佛祖的心魔（上）
从热闹的坊市到自己那座相对偏僻一些的小医馆，并没有太多的路程，也就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所以，没有多长时间后，易天便看到了“回春居”三个字。 他想起那个寒冷的夜晚，想起那把凌厉狂暴的刀，想起那个惊惧而又倔强的小女孩，想起热气腾腾的饺子，想起没有名字可怜小侍女如何开始叫做“苍苍”……他的心里忽然温暖起来、紧张起来、慌乱起来，他有些迟疑：自己到底该不该走进去，到底能不能看到自己思念中的人？ 鬼使神差一般，易天脚下不知不觉改了方向，走进了另一所房子，华丽华美华奢的醉春阁！ 京城长安最著名的青楼，也是天下最著名的青楼。 醉春阁有最醇厚的美酒，最悦耳的丝竹，最妖娆的舞姿，以及，最美的红倌人。 落雪儿已经不复当年的二八年华，但不知道为什么，一张俏脸依然粉嫩得像是能够掐出水来。 不是故人也算故人，落雪儿一脸惊喜地拉着易天的手，喜滋滋地进了自己的厢房，然后Ian关上门，不再允许别人进来。 没有宽衣解带，没有肌肤相亲，没有水乳、交融，甚至连娇嫩的香舌究竟是什么滋味，都未曾尝过，他们只是静静地面对面坐着，聊天。 落雪儿喜喜滋滋地问道：“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易天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美人儿，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其实你们已经死了？”，还是说“这里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世界？”，似乎都不太妥当。 正在犹豫之间，忽然识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易天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里真的是佛国吗？毕竟，落雪儿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年轻就会死去！如果眼前的美人儿是活人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 于是易天脱口而出：“这里是佛国吗？” 落雪儿微微一怔，眉头轻皱，有些诧异地看着易天道：“什么佛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了摸易天的额头，发现后者并没有发烧，才放心地道：“你怎么糊涂了？这里是长安城！” 长安城？易天不由得微微皱眉，落雪儿见状噗嗤一笑，道：“你呀，是不是在前线待太久了？把脑子打糊涂了？那场仗，前几年就打完了，咱们赢了！” 什么？易天忽然间恍惚起来，战争已经结束了？帝国赢了？ 莫非自己在天竺界，在镇魔寺待了许多年不成？ 想到这里，易天不禁微微一愣，失声道：“那陛下？” 落雪儿掩口一笑，道：“陛下？陛下可真是神仙一样的人，据说去了趟魔界，年轻了不少，带着魔族大军杀进长安城，荡平叛逆，然后奋起反抗，跟那些入侵的外敌打了几年，就这么打赢了！” 易天识海又是一阵恍惚，他忽然间想到：自己先前在玉门关看到那些熟悉的景象和熟悉的人，应该是佛国幻境无疑了，然而自己离开玉门关时，并没有费多少力气，而是在恍恍惚惚之间，景色就发生了变化，当视觉再次恢复时，已经是在长安城外！ 莫非，刚才离开玉门关时，自己已经离开了佛祖的佛国不成？ 不好，离开了佛国，哪里去寻找苍苍去？ 易天脸色骤然间大变，来不及告退，变展动身形，消失不见！ 情意绵绵的落雪儿，只觉得眼前一花，便不见了那熟悉的少年，不由得好生怅然。 易天施展出“龙行诀”，身形快逾闪电，几乎在数个呼吸的时间里，便来到了小医馆门前！ 他没有敲门，直接飞身而入，飘然落进了后院，然后，他便看到了苍苍！ 已经长大的苍苍，容颜清美的苍苍，略带几丝憔悴之色的苍苍。 与此同时，苍苍也看见了易天。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俗之又俗的句子，但却是真之又真的深情！ 短暂的发愣之后，便是热情的相拥，炽热的相吻，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天才缓缓地放开了紧紧抱在怀中的苍苍，捧着那张记忆中的俏脸，温和而又心疼地道：“你受苦了。” 苍苍依偎在易天怀中，满脸皆是幸福与满足，喃喃地道：“公子，咱们这次该不会再分开了吧。” 接下来的事情，除了对话，还是对话。 根据苍苍的描述，战争已经结束，道门已经战败，只是并没有道门的几位核心人物并没有被诛杀，依然在逃！ 据说他们都藏到了未知的空间，似乎再也不敢露面。 至于易天所关心的学宫，苍苍说，根据某些消息，学宫的先生们一直在大陆的各个地方搜索追杀道门余孽，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斩尽杀绝，按照苍苍得到的消息，似乎是因为道门所设计的阴谋对这片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将造成无法估计的危巨大害！ 易天乍见苍苍，欣慰无比，兴奋无比，幸福无比，早已经顾不上其他的事情，一番长谈之后，易天神困体乏，倒在床上昏昏睡去。 就像在几年前那样，苍苍在同一间屋子的另一间床上，也安然睡下。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易天只是每日里接待诊治一些病人，赚取一些银子，再无争强斗狠之心；而苍苍，作为医术并不逊于易天的天才，则是独立开发出了单独的妇科，专门为长安城的女子已经闻名而来的外城女子治病。 两人安安心心过着平淡至极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问世事，亦不争世事，过得倒是逍遥自在。 只是两人尚且没有有夫妻之实，虽然偶尔有肌肤相亲，但却终究没有水乳、交融过。 两人皆为学宫弟子，早已暗中商定，待到学宫院长——伯阳先生以及学宫内院的诸位先生诛杀道门余孽，返回长安城之时，他们便在师父见证下，真正结为夫妻。 至于那位每日里cao劳国事的皇帝陛下李成渊，易天虽然远远地看过几次，但却一直没有面见这名曾经共患难的天子。 易天很珍惜现在的平淡生活。 生命中有一人，足矣。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多很多天，多到易天和苍苍都不记得就究竟过去了多少天。 某一天早上，像往常一样，苍苍早起床准备早饭，易天晚起床了一小会，开始洗漱！ 然后他便愣住了，盆里的水，平静如镜，镜子里是自己的脸，一张年轻的脸，完全没有岁月痕迹的脸！ 他扭头看向苍苍，发现苍苍也是一样：无数年过去了，依然年轻如二八少女，青稚娇美，美丽得如同一朵鲜花。 易天打开了钱柜，发现银钱丝毫未变，不增不减！ 掀开竹盖，粗瓷大瓮里的水，也丝毫未变，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