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佛祖的心魔（中）
易天与苍苍已经在这里居住了无数天，无数天那可以换算成无数月，无数月可以换算成无数年。 居住了无数年，但是容颜未变，居住了无数年，但是银钱未变，居住了无数年，但是存水未变。 于是，易天的脸色变了，变得怅然若失，他有些艰难地抬头望向苍苍，发现苍苍的脸色也变了，变得无比苍白，变得无比虚弱。 “你……是真是假？”易天还算冷静地冒出一句话。 一阵令人窒息的冗长沉默之后，对面的俏丽女孩儿有些慌乱地道：“我……我也……不知道。” 易天闻言面色不变，他似乎早已经料定会是这个答案，他看着苍苍微微一顿之后，翻手便是一尺劈了过去！ 骤然出现在易天掌心的量天尺氤氲着莹莹的翠色光芒，释放出凌厉的杀气，对准苍苍，或者说，那个像极了苍苍的存在便劈了下去！ 量天尺是神器，神器威能之下，寻常人绝无生还之理！ 连眼前的女孩儿到底是不是苍苍都不清楚，便一尺劈下，这究竟是谨慎，还是冷酷？ 苍苍看着迎面劈下的那道璀璨尺影，愣愣地待在原地，不知道是忘记了躲避，还是真的不想躲避，居然愣愣地一动未动。 量天尺落下！ 劈在一道人影身上！ 那是一名一大早就来取药的大妈，就住在距离“回春居”不远的地方，因为年龄大了，身体有些不适，在苍苍一番针灸和中药调理下，大码的身体恢复得极快，今天是最后一次来拿药，没想到却横遭大难，被量天尺劈中额头！ 然而，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量天尺狠狠劈下，就不明就里的大妈从头至脚，生生劈成两半！但是，却没有血！ 还未等易天想通为什么会没有血，被劈成两半的大妈尸体忽然间躺在地上挣扎起来。 她们很艰难地彼此搀扶着站起来，然后努力创口连接在一块，再使劲挤一挤，数息之后，两片尸体开始相互融合，不消片刻时间，大妈恢复如初，再一次站在了易天与苍苍面前。 大妈原本朴实的脸上渐渐褪去了笑容，冷冷地盯着易天，半晌之后才缓缓地道：“你要杀我？” 苍苍已经吓得面色惨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失去了往日活泼灵动的样子，仿佛陷入了一场恐怖的梦境之中，完全不像是那个冷静而充满智慧的女子。 易天看着被砍成两半又诡异复活的邻居大妈，漠然道：“你不是我那邻居，你是什么人？” 邻居大妈用更加漠然的神态以及语气道：“此为佛国，你说我是谁？” 佛国？ 佛国！ 佛国，并不是佛创立的国度，而是，佛生活的国度。 也就是说，生活在这里人们，都是佛。 易天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没有说话，继续一尺劈了下去！ 邻居大妈面色不变，眼神中露出两道讥讽的笑容，仿佛在看着一个无知的白痴，没有闪避，也没有阻挡！ 然后，劈个正着！ 金光涣散，邻居大妈被劈散成满地金光，然而，数息之后，金光便再度凝聚成一个完整的人！ “在佛国，佛是杀不死的！” 那名邻居大妈模样的佛忽然道。 易天没有说话，而是上前一步，拉住犹在发呆的苍苍，夺门而出！ 邻居大妈模样的佛看着闪电般消失的两人，不觉有些惘然，她不明白，那年轻人究竟是怎么看出来：那名俏丽的女孩儿是真正的人，而不是佛国的佛？ 被易天拉着疾驰的苍苍已经慢慢清醒了过来，两只大眼睛里满是惊骇之色，气息因为紧张变得有些不稳，她有些紧张地道：“公子，你怎么来了？” 易天没有回答，拉着她继续狂奔，直到两人出了长安城，来到一片荒无人烟的小山脚下，易天才慢慢停了下来，看着苍苍道：“你……醒了！” 苍苍似乎有些畏惧地点了点头，完全失去了当年在荡魔谷外大杀四方的霸气与张扬，轻轻低向周围看了一眼，确信无人，方才平静下来！ 易天扶着苍苍坐下来，悄然向女孩儿体内渡了一缕元力进去，方才坚定地道：“苍苍，我们得出去！” 苍苍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坚定起来，紧紧抓着易天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易天接着问道：“苍苍，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被抓进来的时候，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发生了什么？” 苍苍蹙眉思忖了片刻，方才犹豫着道：“仿佛经历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梦境，等醒来的时候，我便躺在‘回春居’里了，至于梦境……似乎完全想不起来！” “那你没有怀疑过这里的一切？” “当然怀疑过，可是，这里的一切太真实了！不像是幻境，完全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让人找不出丝毫的破绽！”说到这里，苍苍略略停了一下，方才继续道：“而且，越是在此处居住的久了，便越是觉得此地的真实，而实际上，这里的一切并不是假的。久而久之，便深陷其中，完全忘记了过往。” 易天闻言，不禁眉头微皱，他本以为佛祖是在施展幻境将这些人困在其中，但却没有想到，原来一切竟然是真的，既然是真的，那此处便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该怎么出去呢？ 易天再次开口，问道：“苍苍，你在深陷其中之前，有没有试图离开这里？” 苍苍皱眉回忆了很长时间，方才有些不确定地道：“似乎，曾经尝试过离开！可是，”一抹彷徨的无奈从她眼神中流出，“失败了！” 苍苍在荡魔谷一战中，因为过于出色或者说过于恐怖的大规模群伤法门，吸引了化身为佛珠的佛祖的注意，当然，真正吸引佛祖注意的并不是这些，然后在一番恳切的交谈之下，苍苍与朱由奢等人便进入了这佛国空间！ 想到此处，苍苍忽然间神色一变，失声道：“公子，当年佛祖请我们进入这佛国世界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为了天下苍生’！” 为了天下苍生？易天不由得一怔，这算什么理由？苍苍就算再怎么天才，恐怕也不至于影响到所谓的“天下苍生”的安危？ 可是，按照自己识海中那道残魂的说法，佛祖身为一教之主，绝对不可能说谎！ 想了半晌，还是无解，易天不打算再浪费时间，忽然想起刚才自己斩杀那邻居大妈一事，不由得皱眉道：“苍苍，在这里你杀过人没有？” 苍苍摇了摇头道：“没有，一进入此处，便到处都是一团和气，压根就没有遇到过危险，所以也没有出手的必要。” 没有危险？没杀过人？ 易天忽然问起这些问题，当然不会是无的放矢，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进入佛国世界之前，通过镇魔寺第九寺考验的时候，佛祖稳固的那个奇怪的问题，同时还想起了识海中神秘残魂给自己看过的影像。 苍苍等人进入此地，佛祖说是“为天下苍生”，自己进入佛国，佛祖让自己回答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半晌之后，易天忽然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拉着苍苍站起来，缓缓地道：“走！” 苍苍一怔，道：“公子，去哪？” 易天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进城！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