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我一个堂堂的丞天城的地头蛇,怎么能被一副棺木吓破了胆?只是我的脚刚刚伸到轿门之内,我就缩了回来。这可不成,虽说没什么生命危险,但总是不吉利的。 我对鉴君老头儿说:“等我一下啊,马上就好。” 我回身在一个侍卫的头上扯下一条红绸,系在自己的额头上。嗯?不对,我为啥非要扯下他的头带呢?那时候,我发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最奇怪的是那个侍卫,朝我咧嘴笑了一下,吓了我一跳,而后,我就恶心的不成。差点将这十几年的饭全吐出来,我就想啊,你说你都弄了两颗金牙了,还在乎那点银钱吗?为啥不找神术士将那一嘴的黄牙处理干净?最令人反胃的是那黄牙上还塞着黑绿的烂菜叶儿。 我忍着恶心,气道:“不准笑!” 那侍卫果然,立刻收了笑容。 旁边的侍卫统领走过来,用手推了一下那侍卫的脸,正色道:“行啊,臭小子,竟然在我面前勾引良家女子!” 作为丞天城地面上的地头蛇,我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不能失了脸面不是?我忙道:“谢谢啊,大哥,一看您就是正人君子,大贤者韦君子不是说过吗?形正必然心正,这一点从您教导手下就能看出来,不避人儿。” “谢我什么呀?” “我谢您,决不是因为您说我是良家女子,事实上,我的确是良家女子。” 那统领不屑道:“良家女子?丞天城所有妓院的老鸨也是这么说的。” 我气急,道:“你什么意思?!” 那统领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请姑娘聊聊风花雪月。” “踹他!”我感觉没错,那个脑子里的声音又说话了。我的心里呀,七上八下,这个男人是谁,我一定要把你捉出来。 我向侧前方迈了一步,让那统领大人挡住轿前那老头儿的目光。然后,我问:“统领大人,风花雪月,自然谈得,小女子应了!但我要知道,你是谁。” 那统领以手指撩了下眼前并不存在的头发,英气无限的说:“洛辰修——” 他话刚一出口,我的黑脚向他的小腹踹了下去,那洛辰修飞了出去。所有人都愣住了,我也呆了。他们愣住是因为本姑娘居然敢踢那侍卫统领,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可是第二次;我呆了,是因为我的脚跟本就没踢到那个轻浮的家伙。我没踢中,他又是怎么出去的呢?我懵了…… 奇了,那洛辰修轻轻的落在棺轿顶上,而后俯身便拜,高声道:“辰修,拜见族神!” 我左右看了看,没别人儿啊。他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他拜的是我? 忽然,我想起那个声音,那个猥琐的藏在本姑娘身体里的家伙。等你一出现,本姑娘一定剥了你的皮!可是,让我不明白的是,那个声音并没出现。轿帘掀起,从里面走出一个奇瘦无比的老猴子,那洛辰修自轿子上翻身跃下,对那老猴子行了一礼,道:“大人!” 那老猴子道:“辰修啊,你来丞天城多少年了?” 洛辰修道:“回大人,三年零八个月。” “是啊,玄天族难,看来简单,实则不然。这场战争牵动百族神魂,如今仙界造访人族,意义非凡。老夫要借瑶山之力,怕是要凡劳你代老夫传信欢然,告诉他,我视履莒如女,请他善待之。让他放心,人族大陆,众生之难,我自能掌控。只是那魔族最近活动频频,几次试探犯我人族边塞。人魔力量悬殊,望他以天下苍生为念,求得瑶山眷顾,便是我人族之幸。” “大人,此事求族神怕是不可,瑶山自有瑶山的规矩。不过,若是我直接去找我的结拜兄弟相助,此事可成。” “哦?”老猴子喜道:“如此甚好,我曾发下重誓,此生不求欢然,现在看来,我也免得破了誓言,倒可以多活几年。此事若成,便是大善之举,老夫当为洛公子请鼎鹤之功。” 我听得心里砰砰直跳,你可知道,啥叫鼎鹤之功?那是要皇上亲自举行祭祀大典,以巨鼎焚灵鹤,再亲手颁发封王之印。那封王之印与玉玺无异。最关键是,举国同庆三日,还要邀请六国使者前来见证。那是什么样的礼遇?就是仙人要来,也不过如此。 那洛辰修说:“大人言重了,辰修之道虽在人间,却不想人生虚浮如梦。若辰修有所求,还望大人成全。” “那是自然,我赠你一张黑瑭。自今日起,你所求,无需奏报,自取便可。”说完,老猴子举首向我望来,道:“欢然,你既然不想现身,便随你吧。”说完,转身便要进到轿子之中。 我急道:“大——大人,您叫我,有啥事儿?”
老猴子没有回头,淡淡的说:“那应公主别院,你且住下吧,若再有所求,亲至府上找管家鉴君便可。”说完就钻进轿子中去了。 我忙点头道:“舒服、舒服、呃——一定舒服!” 那老猴子笑了,说:“那便好,我听说应娘的名号在丞天城很是响亮?” 我嬉笑道:“哪有,大人您,才是真人不露相,若是丞天城的人都认识了您,我的名号,自然要往后排一排的。” 老猴子开心大笑起来,然后又长叹一声,伤感道:“丫头,老夫的名号无关紧要。若是名号可解万民之苦,老夫倒是愿意立身人前。供人观赏一番又有何妨。” 我边笑着,边小声的问那个洛辰修:“他是谁?”我自然知道他不是凡人,可他再厉害有老皇帝厉害吗?皇帝我都不怕,还怕他一个老猴子?认识我应娘的谁不知道,这天下间,我只敬重一个人,可惜,那个人已经故去了。我和姑妈说,我想到他的坟上烧几张纸,为她唱首离歌,讨厌的是,姑妈说,那种人家就是要葬在祖地的,他们的族地是有侍卫守护的,没人能够进得去。 洛辰修悄声道:“慕容大人。” 我记下,他是慕容大人,于是我应道:“慕容大人言重了,天下人敬重您还来不及呢。呃?”我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忙道:“等等,您、您是慕容老大人?您不是三十年前就——” 那老猴子笑得咳嗽起来,安静下来,道:“鉴君啊,朝堂之上有人称老夫为老猴子,依我看,丞天城之中该增些新气象,这应娘分明就是个小猴子。精明不足,憨直有余,实在难得、难得啊!哈哈——” 我心里暗骂:骂我是小猴子,你才是小猴子,不!你是老猴子,你们全家都是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