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缘问天何定
第二天，古宸跑去慕小年的“西子湖”来来回回游了几百回合。 躲在石头后面的小山神慕小年问身后几个小精怪道：“你们说，殿下这是怎么了？” 自从组成“冬瓜车”组合后，两只耗子精、一个冬瓜精、一只花妖已经成了慕小年的固定跟班。只要古宸出现，他们也一定会跟着出现，都想沾沾天神的仙气。 冬瓜精道：“难道殿下是吃多了想动动消消食？” “笨死了！”慕小年拍他的头，“以为都跟你一样啊！” 花精道：“依我看，倒有点像人类的痴男怨女，到了要交配的时候我们花就遭殃了。” “别瞎说。殿下又不是凡人。哪里会发春……”慕小年说到后面自己也有点心虚了。 古宸从水里走了出来，他已经习惯被那几只家伙偷看了，因此也练就了出水面穿衣服衔接得天衣无缝保证绝不会春光外泄的本领。 “都出来吧。” “参见殿下。”一众人等从石头后全冒了出来。 古宸道：“昆仑山、太行山、西子湖小山神——慕小年，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头子，怎么领了这一群小妖当跟班。” 慕小年道：“殿下，我们这小山头平时也没什么大仙大佛光临，有几个山精水怪作伴已经不错了。他们可都对殿下忠心耿耿，自从听到殿下大驾光临我们这里后，他们就誓死效忠殿下。” 众小妖齐声道：“誓死效忠殿下，重夺帝位！” 古宸扑哧笑出声来，看着慕小年道：“这都是你教的吧。就你们几个下界小妖还想重夺帝位？还是好好修炼，远离人类得好，不然天上的神仙下来收你们的时候，我也救不了你们。” 一只耗子精走出来道：“殿下，其实我是只天马。我叫乘风、我的兄弟叫踏霜。我们本来在西南天界游荡，结果遇到黑山大魔王，把我们变成了耗子。” 古宸看了看旁边另一只耗子，它看起来身材较小，媚眼如丝。古宸问：“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我是公的！”那只耗子挺起胸膛道，“我叫踏霜，都是因为现在的天界不作为，边界地区才又开始不安定了。我们天马兄弟的活动范围已经越来越小，还求殿下解救我们其他的兄弟。” 创世神分开三界之后，经历了三位天帝，三界秩序逐渐稳定。但岁月流淌、神力衰竭，到了第三任天帝时，他恐无力维持天地秩序，遂以自身血气精神化为四位神灵：以其血孕古宸，维持天地和平；以其思化灵钧，维持天地清朗；以其精化东君，维持天地正气；以其气化月汐，维持天地生息。古宸是从天帝的灵血中孕育而生，是战神的继承者。他在天界时，扫平了四方混乱，而当他离开天界，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阴暗势力又此起彼伏地涌现出来。 古宸早已看出乘风、踏霜身上的仙气绝不是耗子精所有，也看出他们身上所带的封印，是魔族高级的符咒，一般的神仙也解不开。“如果真有黑山大魔王捣乱，天界一定会发现的。” 他又看了看冬瓜精，“那你呢？” 冬瓜精瓮声瓮气地说：“我不是什么神仙，就是长在山下得了灵气的冬瓜精。世上的人瞧不起我们，其实我们的好他们怎么没看见呢，又好吃又健康。我决心追随殿下成就一番大事业，等我成功了，请殿下为我族正名。” “还有我。”花妖跳出来，“野花怎么就不比人养的花好了，我的梦想是去天界看看异卉仙葩长什么模样。求殿下回天界的时候带上我。” “好了。”慕小年跳出来，“都别吵了。你们这些家伙说话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还没去过天界呢。殿下现在出来微服私访，暂时没功夫理你们的事，都不要捣乱了。” 古宸微微一笑：“你们的心愿我都知道了，不要心急，积善行德，好好修炼，有朝一日必然达成所愿。” “殿下真的好温柔。”慕小年又变成星星眼。 什么温柔！我可是威震三界的天界战神好嘛！古宸皱了皱眉：“好了，小年，别闹了。跟你说件正事。” “殿下请吩咐。” “你上次给我的仙药我给小乔吃了。你还有没有，再给我一颗。” “殿下是要自己吃还是给那个凡人吃？” “我吃。” 慕小年的嘴巴抖动两下：“殿下，你确定你是病了？” 古宸看了他一眼，感觉他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慕小年撇着嘴道：“殿下你会不会是动情了？” “你说什么？”古宸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慕小年道：“小臣在这西子湖也常看到来幽会的情侣，都跟您描述的症状一模一样。还有，人间那些诗歌里都是这么说的。不是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这不可能……” 慕小年道：“正好最近我这湖边也有个为情所困要死要活的人，殿下我带你去看。” 两人到了西子湖畔的凉亭边，只见一书生对着湖水长吁短叹，一脸生无可恋。 “他怎么了？”古宸问。 “这个人来这边好几天了，每天都对着湖水唉声叹气，我怕他一时想不开跳湖弄脏了我的湖水，害我天天守着。”慕小年道。 古宸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呢？” “殿下，别急，我们去跟他说说话，你就知道了。”慕小年拉住古宸的胳膊，两人走到那书生的跟前。 “这位兄台，看你面色不佳，好像有心事？需不需要帮忙？”慕小年问。 那书生回头看了二人一眼，面无表情道：“你们帮不了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古宸这下就奇怪了，凡人但凡看到他都会多注意两眼，这个书生居然跟看空气似的，连神色都没有改变，不由心下好奇。 “说出来，我们不一定帮不上忙。”古宸道。 这书生要是知道现在在跟他说话的两人的真实身份，还不后悔死才怪，可惜凡人都是rou眼凡胎看不清真相，他淡淡道：“你们俩如此年轻，没有经历过生死情劫，哪里会懂得我的痛……” “生，死，情，劫？”古宸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这凡人还真有趣，居然跟他说这种话，“既然你都不把生死放在眼里，又何惧说出你的故事？” 书生一愣，回头看了他几眼，良久叹气，倾诉的欲望莫名其妙地强烈升起，他不由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这书生姓何，是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家中殷实。他第一年没有考上，家里人就让他留在京城等待第二年的考试，一年又一年，转眼他就在京城住了三年，家里的孩子都三岁了他还没有回去看过。有一天，书生在院中拿着本发呆，门口忽然经过一美少年，书生惊为天人，上前拉住聊天，两人就学问聊了一天，转眼天黑，书生想留少年过夜，那少年拒绝了，但答应第二天再来讨论学问。一来二去，两人一起读书月余，书生完全迷上了这个少年，便要向他求欢，哪知那美少年拍案而起，大骂书生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书生从此浑浑噩噩无心读书，大病一场后就回家乡去了。哪知远在天边依然对那美少年日思夜想，在家住了没半年又回到京城，多番打听却再也找不到那少年的踪迹，一时生无可恋，就跑到郊外的湖边长吁短叹。 “我见你三天两头在这里哀叹，还以为你是为情所困，现在知道了实情，分明是你活该，还有脸在这里要死要活，你要自尽可不许在我这湖里啊！”慕小年骂道。 何生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反驳，茫然地看着湖水道：“我的确有千般不对，但只求阿九现身一次，让我道个歉也好，便死而无憾了。” “阿九？你说那少年叫阿九？”古宸问。 “殿，额，公子，你认识？”慕小年问。 古宸问那何生道：“阿九可是右耳上有一颗桃花状的红痣？” 何生一惊，下跪道：“公子可是认识阿九？但求引见一次，大恩没齿难忘。” “青丘国主人九尾天狐名字就叫阿九，右耳上有一颗桃花状的红痣，生性孤傲又顽皮，我倒是跟他有点交情。” 慕小年看见何生一脸惊恐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笨蛋书生，你现在知道啦！什么美少年，你见到是狐妖！” 何生呆若木鸡、跌坐在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古宸摇摇头：“人妖殊途是其一，有违人伦是其二，你已有妻儿却仍贪恋他人美色罪三，你还是回去吧，好好报答家人对你的恩情。” 何生恍然大悟，对二人拜了两拜，摇头而去。 “他这是被狐妖迷惑了，犯糊涂，我哪能跟他一样。”古宸教训慕小年。 慕小年偷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道：为情所困，我看样子都差不多。 天界的神仙分为两种，一种是凡间的生灵修炼而成的仙，一种是生来的神族。神族的小孩生来是没有性别之分的，生命之树下有两口泉水，一为阴，一为阳，做下哪种选择便去喝哪边的水，若是两边都不喝，到了成年那一天性别就由天定了。所以神族的人在青春期时并不会太在意对方的性别，反正到了岁数可以自己选择。但是在凡间，男女有别根深蒂固，若是有违人伦之恋必不为世间接受。古宸想了想愈发觉得不可能，人妖殊途，仙凡更是有别，自己对颜小乔不过是朋友之情罢了，何况都是男的，顶多比朋友再好点，兄弟情。嗯，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