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章 一步登天 如在梦中

    想到此处，张耀横下心来。用手一指皇帝几人，大声吩咐道：“尔等在本官面前胡言乱语，试图恐吓本官，实是无礼。今日本官要将尔等恶徒带回衙门，好好审问，还枉死者一个功德。来人，给本官将恶徒拿下。若有拒捕者，当场格杀。”张耀话音刚落，马援护住太子青禾，谢长歌护住皇帝。太子青禾拔剑，也挡在父亲身边。大战一触即发，千钧之时，张耀幕僚刘四平在一旁喊道：“大人且慢动手。”

    刘四平投靠张耀不过数月，此人原本家中富裕。无奈他父亲吃喝嫖赌，将家产败个精光。到他成人之时，家徒四壁，父亲于风雪之中冻饿而死。刘四平天生聪慧，依仗儿时有先生教过两年。后来便给人做工之时，伺机读书。眼前所能见到书籍，他皆要读过才肯干休。此人如今已是不惑之年，流落到彭城。幸而投入张耀门下，他见识不凡，不过数月便极得张耀赏识信任。今夜带他前来，便是明证。

    不过刘四平心中对张耀平日所作所为很是不齿，他知晓此人唯利是图，早晚会被绳之于法。奈何他走投无路流落至此，一时无法抽身离去，只好忍耐一时。他阅人无数，方才听闻马援那几句话。瞬间便明了其中之意，他本以为刺史大人会查验四人身份。若眼前中人真有天子在内，那便跪下求饶。谁知张耀置若罔闻，要人动手拿下眼前几人。刘四平终于忍不住，他害怕眼前之人身份属实。毕竟天子出巡，已然进入彭城地界，此事妇孺皆知。如今看来，刺史张耀有心杀人灭口。刘四平不想成为帮凶，日后落得一个凌迟下场。

    他一出言阻拦，周围衙役捕快纷纷拔刀，却未上前动手。皆因捕快头目王柳奇未动手，王柳奇私下同刘四平关系甚好。他见刘四平开口，便静静站在那里，并未动手。张耀一皱眉，他未想到刘四平会插言，张耀冷声问道：“四平，汝有何话说。尽快讲来，莫要让嫌犯趁机逃脱。”

    “大人，这几人气度不凡，与寻常江湖盗匪截然不同。可否容属下上前问上几句，以免出差错。”刘四平鼓起勇气言道。张耀心中暗骂，这迂腐之人，当真误事。若汝查明眼前几人身份，若真是天子一行，本官焉有命在？“四平，汝今日怎会胡言乱语？还不快快退下？王捕头，还不动手抓人，更待何时？”张耀斥退刘四平，便命王柳奇拿人。他打定主意，尽快抓捕几人带回衙门。等收拾掉这几人，再惩治刘四平。“王捕头，且慢动手。属下今日心思清明，大人倒是糊涂至极。官府抓人，怎能不查验身份？对方并未以武力相抗，因何不分青红皂白便动手？”刘四平没有退后，反而在此据理力争。王柳奇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今夜为何，刘四平会同刺史大人对峙。

    此时马援看出门道，他从怀中取出官印朝刘四平抛过去，刘四平伸手接住仔细一看。他脸色立变，领军卫大将军官印，那岂不是护卫皇帝出巡之人。他再一看皇帝，心中立有定论。刘四平对王柳奇说道：“王捕头，刺史大人今日糊涂。贤弟若是不想被全家抄斩，户灭九族，便听愚兄一言。”王柳奇对刘四平私下极为信任，刘四平所言说，几乎无有不中之时。“大胆刘四平，竟敢在此胡言。来人，先将刘四平给本官拿下。”张耀心急如焚，他不敢再拖。

    两名衙役上来抓住刘四平，刘四平注视王柳奇。王柳奇一时不知所措，刺史大人是顶头上司，自己前途系于刺史大人之手。刘四平是至交好友，亦是自己最敬佩之人。王柳奇忽然决定睹这一次，信刘四平。他一挥手，抓住刘四平两名衙役松手。刘四平来到王柳奇身边，对他言道：“刺史大人今夜心思昏沉，显然有病在身。还请刺史大人靠后休息，此处你我二人处置就好。”

    张耀见状，连忙命令他数名心腹衙役，将王柳奇刘四平二人先行拿下。然二百衙役捕快中，除去十余名张耀心腹，其余皆是王柳奇手下。张耀此人，平日对待手下极为刻薄。衙役捕快背后对他颇有微词，没有几人愿意听他号令。呼啦，四十几名捕快过来，将王刘二人护在中央。王柳奇一见撕破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他大喊一声：“众位兄弟，将刺史张耀拿下。今夜之事，不论有何后果，我王柳奇来抗便是。”

    剧变陡生，拥护王柳奇者人多，不过片刻。张耀连同十五名心腹手下皆被制住。刘四平见局势已定，刚要过来拜见。此时外面闯进来三百军卒，带队之人正是谢杭副将吴士宏。吴士宏一声令下，军卒将二百衙役捕快围住。吴士宏大步来到皇帝近前，单膝跪地。朗声言道：“陛下恕罪，末将救驾来迟，让陛下受惊。”马援一见吴士宏赶到，长出一口气。他知今晚危机过去，省去一场血战。

    皇帝沉声说道：“将军请起，将军何罪之有。先将那二人带到朕面前，朕有话要问。”皇帝手指刘四平王柳奇二人，自有军卒将二人押解到皇帝近前。二人跪倒在地，刘四平心情激动。他并未想到此次赌对，眼前之人就是天子。王柳奇汗流浃背，他暗自庆幸相信刘四平。若是听从张耀吩咐，抓捕天子，这谋反大罪，诛灭九族是意料之内事。军卒将二人松开，刘四平先是归还马援官印。随后说道：“陛下恕罪，我等有眼无珠，不知陛下在此。”

    皇帝淡然问道：“汝等报上姓名，来历。”刘王二人不敢怠慢，依次报上姓名来历，无一句不实之处。“刘四平，汝经历坎坷，虽年近四旬，却初心不改。布衣之身，胆敢据理力争，对抗刺史这等封疆大吏。汝之勇气，甚是可嘉。朕决意册封卿为彭城刺史，接替犯官张耀。彭城百姓交予卿手中，望卿不忘初心，谨慎待之。王柳奇，汝能听从刘四平之意，亦是有功之人。朕赏你黄金三千两，白银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