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消散
寂法大师将十几颗舍利皆打入陆离体内，那舍利一遇陆离身体，便会自动消融于他体内。十几颗舍利的入体，只在一瞬之间。 寂法口中呢喃佛语，随之大喝：“金光舍利，封绝大阵！” 陆离此刻惊恐万分，不知所措。 “你你……你想要封印我？” 此刻他才明白，这个老和尚所做一切只是为了将他封印，而不是毁灭。 “封印只能封我一时，却不能封我一世，你真的以为陆离这个小子将来能掌控我吗？你的死注定毫无用处！” “闭嘴吧，你还是给我老实一点才好。”寂法将这漫天佛力源源不断的灌输到陆离体内。 “如此强的力量灌输到这小子体内，你想要他爆体而亡吗？”陆离面色狰狞，不断挣扎，想要挣开封印。 “快放开我，不然陆离也注定会死！” 寂法毫不在意他说的话，冷冷一笑，“你引来的这浓郁的天地灵气，我也帮你用掉吧！” 他双手一转，那浓郁的天地灵气也疯狂的灌注到陆离体内。 十二枚金光舍利均匀分布在陆离身上，吸收这些力量的不是陆离的身体，而正是那十二枚舍利！ “以我一身修为所成的舍利为阵基，以无边无尽的佛力和灵气为力量源泉，这封绝大阵你一辈子也破不开！” 陆离狰狞长啸，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金光的束缚，浑身浓郁的魔气开始逐渐消退，眼中的红芒也缓缓消散。 寂法心中终于如落下一块大石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等我再见到你，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那怪物呼号着喊出最后一句话，而后陆离眼中的红芒消失，身上的魔气也消散不见。 真正的陆离终于恢复清醒。 陆离望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他一瞬之间愣在原地，哑口无言，震惊万分！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半座山几近夷为平地，方圆百丈寸草不生，竟然不留一丝生气。 “离儿……” 陆离看去，只见一位身材挺拔的僧人站在面前，他面容俊朗坚毅，浑身都散发着强劲的气息，隐隐燃烧着无边的佛力，这股力量当真是慑人心神。 “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啊。”寂法缓缓道。 “师父？”陆离震惊不已，“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着四周，这片废墟必定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而自己竟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我将你精神压制，引出你的心魔，与你心魔适才一战，但最后我引渡漫天佛力将他封在你的体内。” 说着说着，寂法大师身上所加持的佛力全部消逝，百年的修行汇聚一刻，如今也尽数散去。他健壮的身躯开始干瘪，刀削的眉也变得花白，又恢复了老年的容貌。他盘膝打坐，急促道：“陆离，快过来！” 陆离恍惚，来到寂法面前，“师父，你怎么了？” 寂法嘴角落下一丝鲜血，“我为了汇聚佛力，将毕生功力耗尽，已经蜕去佛体，化为凡胎。为了封印你的心魔，我将我十二节脊椎化为舍利，我已经没有多久的时间了……” “师父！”陆离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为了帮他封印心魔，竟然舍弃了性命！ “不！”陆离悲痛欲绝，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寂法大师虽面色惨白，但他微微一笑，“离儿，切记完成为师的心愿，以你所能，拯救这苦难的苍生……” 陆离泪眼模糊，看着虚弱的师父，重重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寂法大笑不已，“我这一生能有你这徒儿，也不枉我此生修行了！” 微风袭来，寂法大师的身躯逐渐被缓缓吹散，他的一生最后被定格在那豪情的笑容之中。一代名师最终随风消散在这深山之中，世人不得而知。武皇帝曾三次拜访寂法却不得见，但确不敢对其一分不敬，依旧尊为上僧。这样一代名僧晚年归隐山林，使世间忘却了他的名号，但也正因为此，另一个名字必定震惊天下，掀起轩然大波！ “离儿，千万年来，这片天地死去的生灵数不胜数，他们有一部分怨念极深，随着千年时光的流逝，逐渐汇聚到一起。可是这只不过是死去的生灵残留的一道意志能量，他们飘忽不定，逐渐壮大，最后化为一道至邪的万恶之源。但人死无法复生，即使是再强大的能量也无法产生意志，只能无限的在天地间游荡。可一种体质的诞生打破了这种亘古不变的定律。” “这股至强的邪恶之源会被特殊体质的人吸引并且依附其右眼之上，并融为一体。这种人一出生便能吸取天地游离的邪念，并激发那右眼的强大力量，那眼被人们称为——魔瞳。数千年来，从没有人能掌控那至邪的强大力量，所有的拥有者都在狂暴与嗜血中死去，无一幸免。” “切记，谨慎使用这股能毁灭世间万物的力量，为师的死才有意义……” 陆离跪伏在寂法大师面前，眼看着他瘦弱的身躯一点点随风消散，泪水早就已经爬满了他瘦肖的脸庞。 他知道，师父的死全都是因为他，是他自己杀了自己的师父！ 那在他心中的恶魔，其实并不是什么外来的邪物，而是他自己的邪念。换句话说，邪念便是他，他便是那邪念。 他内心深处所存在的那个邪恶并不是那魔瞳本身，而是他自己内心被激发放大的邪念。 一夜之间，他失去了至亲之人，一夜之间，世界之大，他竟无处可去。而正是他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亲人，这又是多么讽刺，多么可悲。 二十岁的陆离，初次体会到了被这个世界抛弃是有多么痛苦。他功法境界高深，可纵横天地，可却难以在这世间找一处温暖的床铺。万家灯火，哪个又是属于他的呢？ 他望着这一片狼藉，竟然没有一包行李可以带走。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佛门至宝佛祖菩提心，轻轻扶拭去上面的灰尘，带在了自己的手上。这师父留给他唯一的遗物，此刻的菩提心朴实无华，一点也看不出至宝该有的样子。 陆离擦掉脸庞的泪水，尽管此刻的他迷茫、不知去路，可他必须离开这里，等到山下的官兵和修士前来，一定会抓他询问，若被得知了真实身份，恐怕是不妙。 陆离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呆过二十年的地方，手中燃起一朵火苗，随手一撒，整座山头顿起熊熊烈火，这二十年来的一切痕迹都将被这把大火焚尽。 陆离看着燃烧的火焰，眼中也冒着跳动的火光，随后身影消失在了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