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卸下完美的光环（续）
如果你问夏安安下次还去不去蹦极了，夏安安绝对不会再冲动了，虽然是跟乔褚抱着一起往下跳的，但是夏安安还是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要死了，突然间，特别佩服那些跳楼自杀的人，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所以，一回来后的夏安安就病了，那个季晓红口中不用吃药也能好的夏安安，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都下不了床。 乔褚这些天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早上出门出得早，晚上又回来的晚，连夏安安生病，也都只是偶然间看季晓红把药送到她房间里才猜到的，一方面是没时间，另一方面是因为顾忌季晓红，所以，虽然同住一个屋檐，这三天，乔褚跟夏安安基本连面都没见着。 今晚，乔褚难得回来的早，这几日的疯狂工作，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上了楼，在走廊的时候，碰到了正准备下楼的夏安安。 晚上季晓红没在家，所以夏安安是准备下楼倒水吃药，三天未见的两人这样突然碰到，反而显得有些尴尬了。 “怎么样？感冒还没好吗？”乔褚先开了口， 夏安安微微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有些疲惫的乔褚，眉心微微一皱，“你脸色也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夏安安不知道乔褚这几天都在忙公司的事，她一直以为他是跟着自己的同学们一起去毕业旅行了，所以，心里还有一些小失落。 “嗯！”乔褚沉沉的应了一声，看夏安安手里拿着药盒，问道：“你是要吃药吗？我去给你倒水吧！”说完便转身下楼，夏安安还来不及说一声“不用”，乔褚便一个重心不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乔褚！”夏安安吓坏了，丢掉手里的药，连忙跑了下去。 看乔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还因为磕到了血流如注，夏安安顿时吓得手足无措，要不是季晓红在这个时候回来，慌张的夏安安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褚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扫视了病房一周，只看到季晓红站在窗边打电话，说什么，乔褚听不真切，可这却让他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听到的话。 因为额头的疼痛，晕倒后的乔褚醒过一次，他微微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季晓红和夏安安，他想喊一声夏安安的，却因为她们的对话，终没有开口。 “夏安安，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警告你了，你跟乔褚，不能走得太近。” “我……没有。”夏安安一直垂着头，声音低沉又冰冷。 “你们那天晚上回来的那么晚，是去哪里了？” “乔褚他mama忌日，所以就陪着他了。” “他mama忌日，关你什么事？你不觉得以你的立场，去给他mama扫墓，很可笑吗？” “是你们上一辈的关系混乱，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是夏安安第二次反驳季晓红，季晓红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在了夏安安的脸上。 “果然，你除了会打我之外，什么都不会！”夏安安的眼神冰冷，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波澜。若是以前，她或者被挨一下两下，也没什么。可是当一个母亲的形象在自己心里完全崩塌的时候，夏安安剩下的，也只有绝望了。 “人家对你好一点，你就恨不得为他牺牲一切了。夏安安，你别忘了，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以他的立场，你觉得他为什么要对你好？天真是会付出代价的。” 夏安安不由得苦笑，过了半响后才支吾道：“如果从小到大，我的父母都是爱我的，那么我也不会因为别人才对我好一点点就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季晓红抬起手，想要再打夏安安，夏安安不仅不躲，还倔强的抬起了头，空洞的眼神快要把季晓红吞噬了，她必须得承认，她不是一个好mama，却不曾想，她的不好已经让自己的孩子这般绝望了。 季晓红不再多说，打开病房的门便走了，过了很久，夏安安才走到乔褚的床边，乔褚闭着眼睛，却也能想象得到夏安安此时会是什么眼神，心里莫名的一揪。这时，一股冰凉的感觉袭遍乔褚全身，他过了好几秒才感觉是夏安安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乔褚，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其实你讨厌我也没关系的。你每天看着我，是不是心里很难受，表面上却还要对我笑呢？” 夏安安的声音越说越小，在空旷安静的病房里，呜咽的声音很细很轻，乔褚的心揪得越来越紧，那个从未掉过眼泪，坚强得让人害怕的女孩子，现在是在哭吗？ 乔褚不敢睁开眼睛，一滴热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手不自觉的动了一下，那被眼泪打湿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疼痛。夏安安明显被吓了一跳，她连忙擦了擦眼泪，轻轻的唤了一声乔褚的名字，见没有反应，夏安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连忙把手给收了回来。 因为感冒还没好，夏安安时不时的会咳上两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有些突兀，怕吵着乔褚休息，夏安安便走出了病房，不敢走远，就坐在门口冰冷的椅子上，一遍又一遍的自责。 她要是不在那个时候出来，就不会跟他碰面了，而乔褚，也就不会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而病房内的乔褚，也没了睡意，听着门外时不时传来的咳嗽声，乔褚的眉心皱得紧紧的，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紧紧拥着自己，即便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也没有大喊一声的夏安安，他忽然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促使她那么勇敢的，他只记得，蹦极完后，夏安安惨白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了笑意。 她说：“我做到了，所以，你要说话算话。” 所以，她是为了让他不再悲伤，连命都可以不要了么？想到这里，乔褚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夜风微凉，撩起白色的窗帘，少年的眼眶里，忽然被蒙上了薄薄的一层雾。 乔褚在医院里养了一周后，便出院了，这段时间，夏安安都是晚上才会来看乔褚，因为季晓红的话，夏安安也变得有些敏感了，乔褚是因为过度劳累才会从楼梯上晕倒的，所以，为了让他能好好的休息，便避免跟他见面。 乔褚出院这天，乔正东叫司机老吴去帮乔褚办理好了出院手续，而这一周，乔正东也没有去过医院，仿佛在医院躺着的，不是他的儿子一般。 乔褚换好一身休闲的装扮，随意的往四周扫了一圈，脸上露着淡淡的笑意，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明媚的不像话。 看着车子慢慢消失在转角，躲在墙后的夏安安才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着乔褚恢复到之前那般精神抖擞，夏安安有些苍白的脸上终于扬起了笑脸。 而正在这时，夏安安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她的裙角，转过身一看，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 “这是那个大哥哥要我给你的！”说完，小手递过来一张纸条。 夏安安微微一怔，木讷的接过纸条，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小男孩便跑开了。看着手里的纸条，夏安安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怀着忐忑的心打开一看，上面用隽丽的字体写着——夏安安！你说话不算话！ 夏安安心口猛地一震，可能是没料到乔褚会留这么一句话给她吧？脑袋也顿时蒙圈了，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还在纠结的时候，本来开走的车又转回来了，不偏不倚的，就停在夏安安的面前，夏安安顿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车窗摇了下来，乔褚的脸慢慢的出现在夏安安面前，一时之间，夏安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多好，看来很早就被发现了。 “还愣着干什么？上车！”乔褚挑了挑眉，明眸皓齿，阳光依旧。 夏安安顿了几秒，紧紧的咬住嘴唇，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但还是听话的上了车。 看夏安安坐了进来，乔褚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就乖了！” 夏安安的眼神躲闪，本来就够紧张的了，还因为这亲昵的动作和话语，一抹绯红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 也不知道车子开了多久，夏安安看了看车窗外，他虽然对这个城市不熟，但是也知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忍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我们……去哪里啊？” “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 “哦！” 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话，夏安安不善沟通，而乔褚也没有主动找话题，就像以往一样，夏安安转过头，看着乔褚额头还贴着创口贴，在那张精致完美的脸上，显得是那么多余，夏安安很想问问他，伤口还痛不痛，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乔褚像往常一样，绕到另一边帮夏安安开了车门，下了车后夏安安才发现，居然是客运站。 乔褚跟司机老吴说了些什么后，车子便离开了，乔褚自然的拉着夏安安的手，朝着客运站里走。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不要乱跑，嗯？” 夏安安微微的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乔褚在干什么，但是心里却浮现出了那么一丝丝小雀跃，也有一丝丝的小期待，他会带她去哪里呢？ 因为不是节假日，所以客运站的人不算多，一眼望去，偌大的大厅里，也就那么十来个个人。夏安安乖乖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视线一直定在乔褚的身上，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梭，跟那些平常人比起来，他就像颗耀眼的星星一般，周围那些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他两眼。 “喂，你看到没有？那个穿着灰色休闲衣服的男生，好帅啊！” “看到了，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偶像明星呢？” 从夏安安身边经过的两个女生的花痴对话，让夏安安微微的露出了笑意。果然，走到哪里都是会被人喜欢的男生呢？真好…… 正在这时，乔褚拿着两张票跑了过来，“走吧！车子马上要走了。”说完，便拉着夏安安跑了起来。 上了车后，乔褚才告诉夏安安，他们要去S市的W镇，是乔褚出生的地方，夏安安有些吃惊，但随即心里一暖，这不就代表乔褚要用真实的一面跟他相处了吗？夏安安不由得也开始好奇起来，那个W镇，那个乔褚长大的地方，是不是也是美得不像话呢？ 路程很远，这几天没能休息好的夏安安很快便在车上睡着了，一颗脑袋开始晃来晃去，乔褚见状，嘴角轻扬，用手轻轻的把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夏安安像是找到了舒服的睡姿，脑袋在乔褚肩上蹭了蹭，继续未完的梦…… 在梦里，有个白衣的少年牵着她的走，奔跑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他们的笑声交织在一起，一直朝着前面跑，好像怎么跑都不会累一样，而且跑过之处都会开满遍地的花，一切的一切，美好的仿佛童话故事…… 到达W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乔褚刚刚也是睡着了，睁开眼时，眼眸里还带着一丝倦意，看着外面飘飘洒洒的雨时，乔褚微微的叹了口气。 “明明天气很好的，居然下雨了。” 夏安安微微一笑，好像根本不在意是什么天气，下了车后，乔褚在路边商店里买了一把伞，带着夏安安上了一辆脚踏三轮车。 沿路的风景很漂亮，到处都是绿树成荫，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芬芳，三轮车在一家面馆前停了下来，乔褚先下了车，为夏安安打了伞。 “饿了吧？” 夏安安点了点头，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乔褚带着夏安安走进了那家面馆，点了两碗阳春面，乔褚把夏安安那碗面拌好了才放到夏安安的面前，正准备拌自己那碗的时候，碗被夏安安拉了过去，拿着筷子拌好了后，又推到乔褚的面前。 乔褚回以一笑，拿起筷子开吃。 旁边的老板娘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眼角含着笑意，忍不住说道：“你们是俩兄妹吧？感情真好！” 一听到“兄妹”两字，夏安安夹着面的手僵在了半空，之前所有的好心情，好像都被这句话搞得烟消云散了。 “王婶，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乔褚啊……”乔褚这么一说，老板娘便仔细的瞧了瞧，然后忽然恍然的哦了一声，“你就是雨萱的那个儿子？” 乔褚笑着点了点头。 老板娘有些激动，把一旁的凳子拿过来，坐在了乔褚的旁边，“你都长这么大了啊？啧啧啧……真是越来越帅气了。”老板娘说完又朝旁边的夏安安的看了一眼，问道：“那这位是……” 乔褚也看了一眼夏安安，顿了几秒后，答道：“她是我meimei！” 老板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转而看向夏安安，“也是一位标致的女孩儿……” 后面他们说什么，夏安安已经听不进去了，所有人认为她是他meimei都没有关系，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夏安安便有些难过了，虽然他说的是事实。 一碗阳春面，夏安安就只吃了两口，便没再动过筷子了，坐在位置上，等乔褚吃完，老板娘见她碗里剩了那么多，不由得问道：“是不好吃吗？差什么味道，告诉王婶，我给你加一点。” 夏安安闷着头不说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乔褚为了缓解气氛，帮她在一旁圆了场，乔褚知道，夏安安突然不开心是因为什么，说那句话前，乔褚也想了很多，但是对于夏安安，他没法找到更合适的回答。 吃完面后，乔褚带着夏安安去了他们以前的老宅，很多年没有回来住，这里居然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乔褚在乔家稳定了后，便找了人时不时的会过来收拾打扫，所以，老宅还和自己走之前一样。 这一点，夏安安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不过也符合乔褚那细心温暖的一面。比起自己家的老宅，这间小小的屋子，要温暖得多。 桌子上，还摆着乔褚跟mama的合照，不同的年龄段都有，照片上的两人都笑得很开心，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却洋溢着让夏安安羡慕的幸福感，她仿佛都能想象，以前他们住在这里时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