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奇异白猿
那猿猴走得极快，左拐右转间也不作丝毫停顿，很明显的对这处环境早已十分的熟悉。天寒踉跄着跟在后面，勉强凭着这十几天锻炼来的眼力躲开那些突出的石刺。 天寒已略略猜出猿猴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阵欣喜，早在前几天腿脚利索了之后，就想跟着猿猴走出山洞看看。只是猿猴看起来没有那个意思，天寒想着山洞外是猿猴的地盘，如果自己胡乱走出去，恶了猿猴反而不好，于是也只好耐着心在洞里呆着，好在这么多天来都习惯了，倒也没最初几天的那般难受。 不知拐了几个弯，转了几次角，终于在某一个转弯过去，一束强光猛然射入天寒的眼睛内。天寒吃痛一呼，紧闭上了双眼。原来多日在黑暗中生活，眼睛竟再难忍受光线的刺激，幸亏天寒闭目得快，不然被强光一激，恐怕要乐极生悲做个瞎子了。 闭目了很久，天寒才微微睁开了双眼，让光线微微渗入眼内。他只觉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又慢慢地，眼前的景象才清晰了起来。 只见: 遍地落英缤纷，尽是白絮清兰。 绿藤轻绕苍树，缠绵风流如烟。 谷中猿鹿相嬉，烂漫天真仙境。 静静隐有泉影，动动恍有鹤踪。 好一个世外仙家地，只应神仙梦中见。 天寒毕竟还是个孩子，一见此等美景，更添自当日以来心中的悲痛愤恨所抑，不由想发泄纵情一番。当下，大呼一声，几步奔起，却已跳入了那美景画中，胡乱追逐那鹿群了起来。说也奇怪，本来鹿群刚开始时是被惊吓到四处奔跑的，但后来，不知为甚，在嗅到天寒身上的气味后，竟慢慢没了惊慌，反倒与天寒你追我跑地玩耍了起来。天寒见状，当然耍得更起劲了，忘乎其然。 过了好一阵子，正当天寒玩得不亦乐乎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阵猿啼，鹿群條然散开，四处奔跃，来回几遍，然后向着猿声响处注视过去。 天寒也回过头去。只见，一只身形瘦小，通身雪白的猿猴缓缓步出，四周刹那间寂静无声，只剩那身后一道瀑布冲击下来时回流激荡的响声。 蓦然，那猿猴望向了天寒。天寒也不由地被其吸引住，凝神望去。只见，那猴儿似有灵性般的，看见天寒，先一怔，有点诧异，忽又一喜，引颈长啸了起来。 那啸声，声震山谷，回响不绝，在天寒听来，就像耳边响起一个响雷！不过，说也奇怪，啸声却不似平常猿猴的尖刻，也无甚哀怨之感，反倒显得雄浑非常，啸声之间，竟有着英雄胆色气吞天下之势。 众猿猴一听此声，也不禁跟着引颈长啸。顷刻间，漫天漫地的猿猴一同之声，万猴长啸之威，或尖锐欲破金裂石，或壮昂似出征猛士，或豪气如江湖汉子，长短高低不一，此起彼伏，衬着当中一把白猿之声，声震山谷，四周野兽听闻，无不俯身下拜，颤抖不已！ 猛然，白猿啸声一停，朝天寒处一瞪眼，瞬间，两道黄影掠过，天寒身边已出现两只通身棕黄的成年猿猴。只见，这两只猿猴一伸手，就穿过天寒胁下，把天寒提了起来，往白猿走去。 天寒突然被提到白猿身前，正是愕然不知所措间，那两头黄猿便已慢慢又将在白猿一尺开外天寒放了下来，然后转身慢走三步，忽猛转回来，扑通的一声跪下来，对着天寒磕了三个响头。那白猿又嘶了几声，那两黄猿才慢慢地立了起来，恭身退开，像一个仆人似的。 天寒看到，自然惊奇万分，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了那头白猿。只见白猿那身雪白，竟是找不到一丝杂色，只不过瘦骨嶙峋，颊下白须飘飘，居然有着几分仙境道老的风采。 天寒发育得早，如今虽不过十三四岁，也都有一米七多的身材。而那白猿只到天寒的半身，大概一米三四，但立于高台之上，竟丝毫不觉其矮小，反以为其高大雄伟，风度非凡。 那白猿见天寒被提了上面，呲牙一笑，伸手向天寒右手臂抓去。天寒反应也不差，本能地身一侧，想躲避过去。 可是，天寒手臂猛然一痛，依旧是被紧紧抓住。何解？原来，在天寒身一侧时，脚一后踏，那白猿闪电般地窜了过来，本来还有一尺的距离瞬间没有，然后长臂一拐，依旧把天寒的右手臂抓得死死的。 天寒一吃痛，抬脚就向那白猿踢去。白猿也不躲不避，又呲呲地笑一声，左手似伸未伸地一动，天寒忽又吃痛地一倒在地，捧着脚，满头大汗地颤抖着。 过了好一阵子，待天寒的身子不再那么颤抖着了，白猿又呲牙一笑，伸出长臂，一把将天寒扯了起来。别看那白猿那样小身子，但它的力气竟大得惊人！长臂一振，天寒就身不由己地立了起来，又一甩，天寒就直立着轻飘飘地冲向白猿身后的那道大瀑布。 这山谷瀑布可真壮观！白练通天，翠潭幽深，溅射间有宝光四散，阳光下折射着七色彩带。瀑布大概都有上百米高，大水奔腾而下，以天寒的体魄，碰上一下都可能会重伤，何况，见黑岩坚硬，就凭着这道冲劲，恐怕也不必顾虑水的冲击了，因为只要碰上了岩石，天寒都已**迸裂而死，何必再想伤不伤？ 天寒心道：“这下死了，本以为，这群猿猴是群好猴儿，不料救我只为这样来抛我出去……”不及多想，天寒就觉一道激流已打在了头顶双肩之处，心中一惊一颤之间，突然脑袋又一空，周身水幕一浅，再无一点水花溅在身上，而天寒也定定地站稳，也不见分毫踉跄，就像是仙人一般飞行进来，安然落地……呵，当然，天寒这一个“仙人”完全是身不由己的 天寒不由睁开眼，只见一石室，两丈开外长宽。这里面石笋嶙峋交错，分布四周，当中空旷而素净，有一厅之广阔，不拥不挤。再抬头看上去，有一高台。高台上置一石台，石台上放有几只散着的石碗石杯之类的饮食器皿。此处，竟不似天然而生，反似是一个人工打造的石室！ 天寒心中不由一喜，张口便呼：“有人么？有人么？”声音清旷而宏亮，石室里顷刻间便回响着天寒的这一声：“有人么？有人么？”…… 天寒又呼了数声，见不闻回应，不由大惑，正在沉神凝思间，只又听得背后呲呲一笑，一道白影便从头顶掠过。天寒还没能看清，只见那白猿已坐在那石台上，提起半倒的石碗，往嘴里一倒，一股酒香便充溢而出。待白猿饮干碗中美酒之后，它一跳而起，站在石台上，拍胸狂笑，神态癫狂。 天寒看见白猿这番作为，心中已明白了大半，再看石室中布置虽有石碗石杯，也不失整洁，但无炊火之器，亦无衣物，即使这石室真的是人为所开凿，恐怕也隔时久远，那人要么早已离去，要么身故，不复存在，如今这石室，真真的是由这白猿猴儿们当家作主！ 天寒想，此处四顾无出口，唯一的出口就是那瀑布出口，但瀑布之下是一个深潭，虽会游泳，但外面都是猿猴，逃也逃不得到哪里去，就凭那白猿的身手，要在它面前逃也……而这白猿看起来疯疯癫癫的，却又力大无穷，与之同在一室之内，若它一时发狂，被它活撕的事都可能……真真的左右为难。正如此想着，脚下不由微微地向后移动，那白猿似也不察觉，只在拍胸欢笑。慢慢地，天寒移到了刚才进来的瀑布入口，左脚后脚掌刚移出入口半分，忽又猛然定住，心中回念一想：以白猿之机警，怎会被我移后如此之多都不察觉，刚刚移动的，少说也有一尺有多，恐怕……难道这是在试探我？——经历了这些事后，天寒心中，已把这些的猿猴看成是通灵的生物，在思量它们的行为的时候，也以人性来看比兽性来看得多了——又想道：这白猿虽打我摔我，但却始终不曾伤我，与其乘机逃跑来激怒它，倒不如看下它究竟想怎样，何况，想走，大概也是走不得的……这样想道，天寒不禁又往前回了两步。 就在此时，白猿的笑声戛然而止，脖子一低一转，看向了天寒。天寒心中一惊，正不知发生何事时，白猿竟就自顾自地又坐在了石台上，往身后不知哪里提出了一个葫芦，拔开塞子，又一阵极美的酒香飘出，饮了起来。 天寒见道，动也不是，哭笑不得，只好呆呆地站着，盯着那白猿。过了好一阵子，终于，白猿长饮过后，终于把葫芦移开了嘴边，又盯着天寒看了一阵子，正看得天寒不知所措时，又一尖刻的大笑，那生满长长的白毛的长臂一甩，那葫芦向着天寒的脸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