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明修栈道

    好一个臭猴儿，好一张利嘴，几句话下来，则把自己从罪大恶极的通缉犯变为知县府里的座上宾，眼看着再将成为知县的救命恩人似的。

    只见臭猴儿拿起茶盅，不慌不忙地嗅了嗅飘在空中的清香，再轻轻地用茶盖拨了拨浮在上面的茶沫儿，啜了一口，才道：“这事，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坦白来说，保你不死易，保你一家不灭也不难，但保你平安难，保你一家人人平安就难上加难。”

    “这怎么说？”知县毕竟都在官场厮混了多年，也是一个明白人，不死跟平安是有很大区别的。

    “如果你舍得了这一身富贵，当下开始遣走家人，哪怕路上有点阻碍，分成几路，加多点人手保护，总是可以留下一脉，而你的性命，只需再大动一番干戈，演一场戏，就可以金蝉脱壳，安然抽身。这为一策。”

    知县闻言，心道如果真是大难当头，保得了一个是一个，哪怕只留下一脉，最后凭着这些年留下的钱还是可以做个富贵闲人的，心里也一定。

    臭猴儿看着知县的神情放松了些许，冷笑了一下：“知县大人大概还是想着存下一脉是一脉，到时候买几块地做个富贵闲人的打算吧。”

    知县被点破心思，也不好说甚，只清咳了两声。臭猴儿接着道：“大人，你这可是想差了，我都说了这可以保你与家人不死，但没说过是还能富贵。恐怕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追杀日子，又说什么富贵日子呢？东躲西藏还差不多！”

    “这……怎么说？”知县听了，大惊失色。

    “呵呵，很简单的道理，任何一个在任的官员放弃官位潜逃，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这里面只有两个理由，要么他想造反，要么是掌握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重要到足以让他放弃自己的官位不要也要保住。而在这个地方这个位置，其中任何一种的说法，都可以下一个结论，要么把这个人掌握在自己手中，要么斩草除根，人间蒸发。这说法，对不对呢？”

    知县听了，满头大汗，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到别的，只好颓然道：“您说得对。”再顿了一下，突然站起来，走到臭猴儿面前一下子跪下，道：“先生救我！”

    臭猴儿这一下也被惊了一下，一把把知县挽住就想把其托起来，但知县还死死地跪在地上，口中不住地道：“先生救我！”

    臭猴儿叹道：“果然做官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我救你就是了。”说完，一运劲把知县托了起来。

    两人重新落坐后，臭猴儿道：“如果想要活命且安然度日，还有两计，两计有好有不好，我都说出来，且看你怎么选择吧。”

    知县点头称是。

    臭猴儿接着道：“在这平原城里，有十三路势力，平日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其背后的能量却是至尊诸候，天下名宿，其中以城东南西北中分为青龙洲云氏一脉、朱雀洲姬氏一脉、玄武洲石氏一脉以及白虎洲刀氏一门，再加以正中城区皇家势力，外加逍遥派、玄松道、冷月门、魔道门、绝神门等五大门派，还有棋圣苏家、画圣吴家、笔圣王家三大世家落在其中。平日看起来是风平浪静，但一旦发生事故，却必然是一动乾坤变。只是目前看来，因为这两百年来的太平盛世，以及各自的制衡，使得有着相对的平衡，反而就没了开疆辟土的需要，令到此地少了许多各方势力的能人坐镇，留守的只是些妇孺老残。然而只要丝毫的动荡，不出半月，各方的人马精英都会立即进驻到这里，到那时候，整个局面就会千钩一发，而那时也正是你丧命之时。”

    说到这里，臭猴儿神色凝重，缓缓地道：“所以如果你想要活命，单凭自己一个是无计可施的，唯今之计，只有借力！”

    知县听道，心中依旧不明，所以连忙问：“借力？怎么借？如何借？”

    臭猴儿道：“要想在这十三路势力的夹缝中生存下去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还想要活下去，要么是成为十三路势力的人，要么是成为击破十三路势力的人。前者为中策，后者为上策。”

    “前者为中策，后者为上策……前者……后者。”知县口中喃喃重复臭猴儿的话，不解又问：“要成为十三路势力的人，如果我有那么大力量又怎么怕被压死呢，您真说笑。”

    “不。”臭猴儿接着道：“以你当下的位置，只要一旦风云变动，对哪方势力来说都香饽饽，所以只要你愿意及时投身任何一方势力，加以朝廷名义上的任命，哪怕你无法掌握所有的秘密，你也会得到任何一方势力的保护。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小心一点，性命还是可以保得住的，但只要永世处于人家的保护之下不得安生而已。”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知县听了立即道：“能活命就好，能活命就好。”想了一下，又问道：“您刚刚说有一路是皇家的，我投靠那里不就好了，我不正正是朝廷命官么？”

    “呵呵，”臭猴儿看着知县笑道：“知县大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在这里为官多年，却不知此皇家非彼皇家？”

    “呃，哈哈。”知县尴尬地笑了笑。臭猴儿也不在意，接着道：“如果你想要活命，十三路里哪一路你都可以投，独独不可投皇家这一路的。只要你进去，就必死无疑！”

    “为什么”

    “如果要你仇人的下人去你家做客，你会好脸色么？”

    知县不作声了，这里面的皇家内幕太多，只要他一天还是朝廷命官就轻易议论不得。过了一阵，知县又问道：“那么，照先生看，哪一路最好？”

    臭猴儿沉吟了一下，才道：“在我看来，哪一路都好，但哪一路都不好！”接着他解释道：“三大世家，本来是文人表率，后来又成了武林名宿，虽说无论从名声势力上不输于任何一个势力，甚至因为在文坛上的地位，在士族家族的影响之大比皇家与四洲之主还要高，但独独因为士大夫一族的名声所碍，超然于世易，但碍于忠义，如果乱世一来，遇先机不方便出手。因此，如果在事前你过去投靠，他们不会接受，但事情一起，他们却不易占得先机，他们倒不一定有问题，但对你来说，却是死生之间了。因而不选。而五大名派倒是没那么多忠义之说，但偏偏是武林中人，自古江湖官府不相往来，这一下插手，却是失了规矩，因此，他们不一定舍得力保你与家人。而四大洲主倒是可以，但问题在于，只要在之前一纸皇令下来，他们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只要那人逼得紧，你必定成为弃子。因此说，十三路里，看起来走得通，却又不能活得长久，只要有半点超出事态的变动，你必成弃子一枚。”

    “这……”知县心中千头万绪，心想道理个大概，却又不知从何道起，而听着臭猴儿的话，仿佛道道都是死路，更是大急，想辩解又觉得对面句句在理。良久，他颓然道：“这般说来，我是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