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隔丘探听

    又一天早晨，雨已经停了，我站在洞口。

    我以为昨晚是我们太累或者是光线太暗产生的错觉，然而现在再看，血痂的确是浅蓝色的。不单如此，背着熹微的晨光，我能看见被抓起的头发一根根全泛着奇异的蓝色光泽。我听说过，修炼某些歪门邪道的心法会导致人体毛血生变，难倒我也因此生变么？我意识到，或许，我的身体正在发生一种神奇的变化。

    可如今不是管这些的时候。我叫醒了翠玉，说：“我们是时候赶路了。”

    经过一晚的休息，翠玉的高烧已经退却了。先前我已在石滩中一潭清澈的积水里把衣服洗干净，并运用真气散发的热量把衣服烘干。现在穿着干净的衣服，她看上去精神多了。

    “嗯。”翠玉说着便要穿起那双湿透的布鞋。我阻止道：“鞋子不要了。我给做一双新的。”翠玉疑惑地说：“做一双？”我点点头，说：“你先跟我出来。”

    我们光着脚丫来到一棵倒下的大树前。然后我手一挥切断一根合适粗细的树枝。我拿起树枝，又是几下空手刀下去，砍出几片木块。翠玉疑惑地看着我。我没解释，继续给木块钻孔，又撕了一片裙摆拧成一条绳索。她这才明白过来，我是在做木屐。弄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两双木屐才算做好。

    翠玉天真地拍掌道：“jiejie，你太厉害了，居然还会做木屐。”

    我解释道：“我《藏经》修的是女工。不过只能做牢，做不好看。”师父说我戾气太重，要我学女工。他还笑话说，学好女工，我才有机会嫁得出去。想起这些，我不禁无奈地笑了。

    翠玉问：“jiejie，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来试试合适不合适。”

    有了木屐，在这泥泞的山里行走方便多了。我们翻山越岭，一路向北，走到午时，已出了华山地界。而距离我们的目标——华阴城，还有六十里（【注】：合今20公里）。我们早已饥肠辘辘，可光凭野果难以果腹。幸好我们跟踪一只蜜蜂，发现了一个挂壁上的蜂巢。可是若攻击蜂巢，必定会被蜜蜂围攻。该怎么办？我一时踌躇起来。

    翠玉见况会意，问我：“jiejie，要把蜜蜂赶走么？”

    我奇怪地看着她，说：“你有办法？”翠玉则诡秘地举起了双手，露出那两只晶莹圆滑的翡翠玉镯。我嘀咕，这东西难倒还有驱虫功效？只见她轻轻地把两只玉镯一碰，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那些盘旋在蜂巢周围的成千上万只蜜蜂便像害怕什么那样浩浩荡荡，蜂拥而出，夺路飞走，形成一条宽阔的“蜂带”。我正疑惑间，那里已仅剩一个空巢。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翠玉，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她。她问：“怎么啦……jiejie……”

    我平静地说：“翠玉，你告诉我，你手上这对是什么神奇的宝贝？”连日以来光顾着逃命，都忘了问这个疑惑。她说：“它呀，圣姑称它为绿意。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不过听说我出生时它就戴在我手上了。”

    绿意盈盈，万物之灵。我想起了她念过的这句咒语。我又想起，佛罗里昂说，这是一个不亚于天火的神器。天火，那是传说中的至尊圣器，它有毁天灭地的威力，传说十几年前，曾在东华峰使用过一次。结果整座城市被焚毁了，如今那里成为了华山禁地。师父说，之所以禁止别人去那里，并非因为那里藏有什么宝贝，而是希望在那里长眠的先辈们不被打搅。

    “jiejie，怎么了？”翠玉见我陷入沉思问道。

    我浅浅一笑，说：“没事，来，我们弄点蜜糖充饥吧。”然后我随手捡起一小块木片，手一挥，它便如利刃般飞了上去，切下一大块蜂蜜。我精准地接住，然后掰开一半递给翠玉，说：“吃吧。”

    我们刚吃完，便听见有人大喊：“俺****娘亲的！居然来了这么大群蜜蜂！”听这声音甚为猥琐，也不知哪人长得多难看。

    “不要乱动，它们只是路过。”是另一把中年男子的声音。我判断，他们距离我们不过七八丈，中间只隔一座土丘。

    “诶诶诶诶……俺日咯！这群没脑的竟敢叮俺了！俺非削了它们不可！”猥琐男喝道。随后我感到剧烈的真气波动，是高手，波动频率很快，一秒几下，每下就是一式。

    “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快跑吧！”翠玉惊慌地说。

    我赶紧阻止道：“不，这样会惊动他们。我们得小声点。”

    这时那边真气波动越来越频繁，威力也越来越强。

    “哎呀，哎哟！怎么越杀越多！”猥琐男抱怨道。

    “说了不要乱来，你偏要动剑，这几万只狂蜂，岂是用剑砍得完的！”中年人说。

    “看来是逼俺老怪放大绝了。没脑子的，来来来，都过来！”随即，那名猥琐男释放出了一招很强的招数，一阵强劲的旋风冲天而出，冲得周围的树木稀里哗啦的。

    “cao！该死的东西，逼俺老怪放必杀！”猥琐男骂道。

    “既然杀了，走吧。我们还得赶去崇明道集合。”中年人说。

    “等等等等，俺刚被这些无脑的扎了几十下，也不知道毒不毒，好歹也得处理一下吧。再说现在是午时，也该吃点东西了。”猥琐男说。

    “也罢。我们到那边歇会儿。”中年人说。

    我感觉到，他们走到土丘边坐下了。我也小心翼翼地靠近土丘，仔细聆听隔壁的对话。

    “喂，你说，风过雁这头怪物真的死了吗？”猥琐男问。

    “不好说。虽说曙光审判威力超凡，但也不至把一个人完全消灭。那一道光之后，他居然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着了，这不合符常理。”中年人说。

    “但俺不是听说，这个阵法一旦使出，从未有人活着爬出来。华山上任掌门龙啸天牛叉得那样一塌糊涂的人物，也得‘呱’在这死光之下。”猥琐男说。呱，是南方的方言，意思是死，看来这猥琐男来自南方。至于龙啸天，他是华山上任掌门。据说他死于北伐战争，但具体怎么死的，作为后辈弟子，我不曾过问。

    “的确如此，可龙啸天在最后一瞬使出灭世咆哮，结果地裂山崩，北境之人，死伤无数。从前夜之战来看，风过雁如今实力更胜当年龙啸天，没道理会就此轻易被消灭。”中年人说。

    就是，我心里嘀咕道，我师父可是剑圣，哪有这么轻易死在你们这群蚁贼手里。

    “这可不一定，龙啸天那狗养的当年是故意示弱，本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以毁掉北境圣殿，摧毁北境抵抗之心。可是这风过雁不同，大概是狂妄自大惯了，当年只身闯入圣殿夺走天火，如今明知故犯进入我们的陷阱。像他这种不可一世的狂人，断然不会想到曙光审判阵法的威力，被消灭，也是合情合理。”猥琐男说。

    “华山这些人，都不可以以常理推断。废墟中那女孩，你和我都亲眼见到了。庙木成灰，尸骸成碳，这大火的温度，恐怕连钢铁都会融化。但她却连一根毫毛都没烧着。她不过是一介华山弟子，而风过雁可是号称天下剑圣。”中年人分析道。

    我一怔，他们说的可是炎姬？难倒炎姬没死？

    “那可不一样。佛罗里昂说了，那是因为她是不焚之身，天火的继承者。”猥琐男说。

    不焚之身？天火的继承者？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这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逃走的两名弟子呢？身受重伤还能击杀我们一名高手。”中年人反问道。

    “切。她用的是引雷之术，虽然俺老怪虽不清楚一名华山弟子为何会懂得北境绝学，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的修为有多高。你信不信，老怪俺用这根手指都能戳死她。”猥琐男讥讽道。

    “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变态。”中年人发出感慨。

    听到此，我有点奇怪，再听下去才发现原来我们真的遇上变态了。

    “什么变态，喜欢女娃娃的人海了去，俺不过喜欢用手指折磨她们而已。说真的，那两女娃长得那么标致，不好好蹂躏一番再杀掉，多可惜。”猥琐男的语言越发变得猥琐。

    “我还听说你喜欢舔女孩的脚趾？”中年人问道。

    “岂止喜欢舔，俺舔完还要吃下去。尤其是这样的女娃娃，脚趾又香又嫩，无论舔还是咬，口感都是一流。”尽管没有亲见，但光听他的语言和语气，我几乎都想吐了。

    而翠玉更吓得拉着我的衣尾部，小声嘀咕：“快走吧！”

    然而敌人的听觉的敏锐超乎我们想象。对面沉默了一下，然后中年人大喊：“后面有人！”翠玉一怔，我马上反应过来，拉着她就跑。我想过被追上，大不了就是一死，我可没想过要被一个变态蹂躏！我第一次明白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那时我满脑子全是恐惧，慌不择路地带着翠玉拼命狂奔。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