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节 南蛮棘川

    大汉告诉我，我所在的地方叫棘川郡，棘水自南往北穿郡而过，这里是郡府棘阳城。我暗度：想不到自己竟然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此郡我是知道的，秦明曾经给我看过一张华夏全图，里面清楚地标注了华夏每个郡的分界以及每座郡府所在。

    华夏帝国分成六域，分别是中原、东夷、西戎、南蛮、北地和海外。每域下再分数州，每州又下辖数郡。华山在中原域中州华山郡，郡府就设在华阴城。从华山到这里要越过不计其数的名山大川，因为两者的直线距离就超过一万一千里！（【注】：按小说约折合三千七百公里，大约从现实世界的华山到新加坡那么远。）

    棘川郡属于南蛮域赤道州，因世界赤道于此横穿而过因而得名。这里已是华夏边境，民众多属九黎诸部，中原子民仅聚居于郡府、县城周边。官府在这里都只能管得了中原子民，对九黎诸部仅有名义上的统辖权。他们根本不遵帝国法令，只听诸部族长号令。

    当然因为这个名义，他们会对罪犯进行审判后，把他们移送到郡府进行发落。但官府只能按照其所拟请进行处置。看来我就是被他们当罪犯送到这里的。几乎所有被送到这里的所有罪犯，最终都难逃一死，因为残酷的杀戮无穷无尽，而没有人可以保证能一直赢，他总有一天会遇上比他强的挑战者。甚至，若是一直没人杀得他，被害者及其家属甚至会联合起来悬赏，请江湖豪客去取走罪犯的性命。

    但事情总有例外，比如倘若能熬到洗脱罪名那刻。

    就在此时，随着“啊！”的一声惨嘶，最后一名盗贼倒下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让我从思考中清醒过来。我瞥了一眼铁窗外，恢宏的斗场上如今只有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清秀的背影站着。

    他叫问九真，是郡府四大家族之一问家的较为出众的年青后辈。独自面对九名恶贯满盈的亡命之徒联手围攻，耗时三分二十一秒将其全部击杀。而这些歹徒都有识业大成，甚至气业小成的修为；换一种说法就是这些人基本武功招式都练到了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的境界，甚至还有些人懂得运用气息了。

    然而他们却在片刻之中被修为同样在气业小成的问九真给屠杀干净，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置信。尽管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功力相当、修为相当的弟子之间也可以有很大的差距，但我从未想过可以大到这种地步。当然这有狱卒故意给他们下了药的原因，让他们的体力消耗得飞快，但问九真的攻击也确实够凌厉，换我上去公平一对一，我也没有把握能拿下。

    看来我把事情想得简单了。即便如此僻远的地方，依然有很多英杰人物。他们都有着不错的天赋，只是少了些机缘和资源。倘若和他们换个环境，他们未必不能达比我们更高的位置。

    但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那个狱卒就站在我旁边。

    我低声问他：“比他强的青年，郡府多吗？”

    狱卒大汉摆摆手，说：“也不多，但是十几个总是有的吧。”

    我故作镇定地说：“那还好。”内心却感到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下一场，是山黎贡献的魔儡！传说中拥有不死之躯的怪物！不知道哪位青年俊杰敢与之一战！”此时一把标准的雅言吸引了我，往声源看去，在环形阶梯看台最内圈，有个突入中央杀戮沙场的高台，上面正站着一名衣着光鲜的少年，对着整个斗场所有人问道。

    我指着那人问狱卒：“他是谁？”

    狱卒惊讶地道：“他，你也不认识？他便是斗场衙的门槽司徒公允的三公子，叫司徒德正。斗场战斗一般都是他主持的！”

    衙是最低级的行政机构，在地方相当于乡级。成立一个乡级机构来管理一座斗场，可见郡府对此事的重视。

    我故作冷淡地说：“无名小卒，不值一提。”

    狱卒不悦地推了我一下：“你也得准备了，马上你就要出场了。”

    我充满自信地说：“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兑现诺言！”然后走到一只水桶面前滔起水大口大口喝起来。

    狱卒见了惊讶极了，他大喝道：“喂！你干嘛！那水有料！”他说的有料是下了药，然而我却完全不管，继续喝了下去。等他跑过来制止时，我已喝够了。他猛地打掉我手中木勺，责问道：“刚才难道你没看见吗？喝了这水，很快就发不出力气了！”

    我却冲他笑了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的身体百毒不侵！这点药害不了。”

    狱卒惊异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莫非，你真的是魔儡？”

    我嗤笑一声：“魔儡就不会跟你做交易了。”

    “既然没有人答应，那就让我继续来吧，怎样？”在整个斗场沉寂了半天后，一把声音打破了平静。透过栅格铁窗往外看去，说话的正是问九真。他看似平淡的一句，实际上却非常骄傲，说得好像能随便收拾我一样。

    司徒德正转过身来向问九真施礼：“九真兄好气魄！由你出战定然能斩杀此魔儡，只是……”司徒正德还未说完，便见从阶梯看台翻落一人，抢答道：“只是也应该给机会我们这些来自县城的子弟表现的机会嘛！”

    问九真和司徒德正同时转向那人，只见那人说得是客气，可一脸倨傲的神色，眼睛里完全没这前面两人。司徒正德抱拳施礼道：“在下司徒正德是斗场门门曹儿子，未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眼睛看着天空说：“沥岩县‘一脉封尘’就是我。”人群听了都窃窃私语起来，说好怪的名号，还说没听过。问九真也是一脸茫然，只有司徒正德左思右想了半响，轻声问道：“敢问‘一剑封尘’跟你是……？”

    “一剑封尘是我家兄！”那人大声地说道。

    人群这才有些人恍然哇然起来，但只是稀稀落落，粗略估算不到十分一的人听过此人。问九真也是眉头一皱，用鄙视的眼光扫了过去。然而那人全然没有发现这点变化，依然自高自大地目中无人地站着。

    司徒德正恭维道：“原来是段尘兄的弟弟，难怪生得一表人才。既然如此，就请到那边签个生死状，就可以下去了。来，这边请。”说着便走到前面引路，那人面露喜色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去。

    问九真见况，冷哼一声也从通道走了。

    他们很快签订完毕，而我也做好了热身。

    “下面由来自崎岩县的段峰对战山黎贡献的魔儡！开闸！”随着司徒正德一声话落，在全场山摇地动的鼎沸声浪中，在我面前的万斤铁闸“嗡嗡”地缓缓开启了。我低了头，披头散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