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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殿试(二)

    14第十四章殿试(二)

    最后的孙有生让李棽感叹了一把。

    兴许是出身使然,祖辈皆为农民的他,更是亲身所知民间疾苦。经过一层层抽丝剥茧,最后送达百姓手中的物资不足十一,底下人阳奉阴违不知所谓,隐瞒灾情,克扣物资,买卖人口……

    而这些是肖然、陈穆辛、罗钦衣等丰衣足食的人不可能知道的,但他很明白,不但明白,他还要说出来,让坐在在最上面的那个人知道,知道她的子民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李棽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二十一世纪时描述历史的书成千上万,她可以读,可以通过冥想去想象各个时代的无奈。可她却从未真正的经历这个时代,压迫,绝望,自卑,她亦从未尝试。

    她甚至暗暗的想过,有那么一天的到来,皇位被篡,她带着一笔钱财浪迹天涯。

    有时她忘了皇位所给予的重担,越是荣耀的背后所承受的愈沉重。这个高高在上的位子是由万千子民所支撑起来的,坐在上面的每一刻都必须承其重。

    孙有生将这个时代的丑陋活生生的揭露在她面前,这儿不是二十一世纪了。

    毫无疑问,最后孙有生为本朝状元,罗钦衣为榜眼,探花空缺,肖然重入内阁。

    另外孙有生携圣旨南下,身负钦差之职,勘百姓疾苦之实,查贪官污吏之私。只是此事仅李棽一人知晓明细,他人只道当今状元外貌丑陋,不合皇意,春风得意时却被早早委任为一方知县。

    殿试事罢,转眼已过五日,前往岐山行宫接丰雪的外侍回信,告知她身体不适,不宜动身。所以须待她身体好转才能再行回宫,中途兴许要耽搁几日,归宫日期不定。

    郝俊一读完信,李棽担心不已,人还那么小,怎么受的了生病带来的痛苦。她能够想象一张可爱的小脸上满是难受的样子,一想到此,根本坐不住。

    “小的给郝大请安,恭祝大侍升官。”吴健安眉开眼笑的冲郝俊行礼。

    “原来是健侍子呀,好久不见啊。”

    一听这名儿,“贱侍”,吴健安眉毛一抖,笑容未变的递上袖中的蓝色荷包:“小小心意,还望大侍莫嫌弃。”

    郝俊看着他那讨喜的笑,心里格外舒畅,接过荷包,拆开一看。

    “哟~好家伙,没想到这东西你家主子都有。”郝俊两指捏着一块鸡蛋大的水滴状蜜黄色琥珀,上下端祥,琥珀中有一只炫目的七彩蝴蝶,展翅欲飞之势,栩栩如生。

    郝俊口中道:“这等好东西给了我岂不是浪费,健侍子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却不曾松开手递给吴健安。

    吴健安咽了咽口水,笑的比三月桃花更加灿烂:“怎会?此物赠给大侍最是相配。您别看此物不大,但却甚是难得。”

    郝俊当然知道此物难得,这块琥珀虽不大,但形状匀称,内里的虫子恰好在正中央。让人难以相信这琥珀竟是天然形成的。

    郝俊将琥珀放入荷包藏于袖中。

    “听闻合兴湖的荷花开了,场景甚是美丽,您日理万机的,可去赏赏花,舒缓舒缓心情。”

    两人又交谈几句,之后便分头离开。

    吴健安吴侍子回到青珩苑,避过前院的扫地侍子,穿过长廊,绕过竹林,回到他自己的屋子。“主人,他回来了。”聂元昆低低的道。

    “嗯。”景侍侯右手轻轻落下一子,微不可听的发出一声。

    “主子,不罚他吗?”聂元昆惊诧,主子不是最不能容忍有人背叛吗?反应怎么如此平静。

    “无需去管。”景侍侯左手紧跟着落下一子,轻描淡写的说:“宫中的日子本就无趣。”

    棋中局势杀的难分难解,景侍侯在最关键的时刻停了手,仿似对棋局已无兴趣。

    “明日天气应该不错。”聂元昆早已退下,只留他一人于清冷的屋子,那俊逸的眉眼犹如染上白子的冰冷和黑子的暗沉,晃若他人。

    “郝俊去多取点冰来,这天儿热死了。”李棽一边批改着奏折,一边挥着袖子,但转神又想到她不久前还交代后宫用度减半,怎好食言破戒,此时也只好忍下了。

    “算了,算了,还是别去了。风扇大些便可。”李棽叫住欲走的郝俊,身后的柳江加大风力。

    可惜风是大了,可奏折看不成了。李棽刚翻开第一页,奏折就顺着风哗啦啦到了最后一页,无可奈何风力只得变小。

    好想来一杯冰镇的酸梅汤,咕噜噜灌下肚,灭火解渴,可惜批奏折的藏书阁放不得吃食,连一杯冷饮也不可。

    “皇上,您歇歇吧,纪侍夫已在风朝亭备好消暑的瓜果。”郝俊心想终于等到一个好时机说了。

    “也好,的确是热的很。”李棽赞同,欣然前往。

    这是纪侍夫第二次主动找上门来,第一次被她误解,这一次不知是为了何事,咦~为何她会认为只有当有事时他才会找她呢?奇怪。

    不过女人的直觉很准,尤其是个老女人的直觉。

    可瞬间她就不痛快了。

    在尝完半个西瓜,两碗酸梅汤,一盘子绿豆糕和栗子酥后,记住这仅仅是尝尝而已,她要开始小小的敲打一下这位奢侈的小孩儿,点到为止。

    “朕前几日说的用度缩减,不知纪侍夫办的如何,宫中可有人不满?可是全部都照做了?”

    “回皇上,并未有人不满,侍人们都很乐意为皇上分忧,这是侍人的本份。仅是缩减开支并不算什么。”

    “好,这就好。”李棽顿了一下,“白日变长,天气也是越来越热了,每日对冰的需求肯定也是极大的,但宫中还需节制些。”李棽看了看食盒里的碎冰,又道:“绿豆糕和栗子酥朕也是很喜欢的。”

    “是,皇上,纪侍下次定会注意的。”纪侍夫眼中划过一丝不解,难道您说的是真的?纪侍原还当您在玩笑。

    纪侍夫错了吗?不,他没错。

    送给女皇的消暑吃食,当然要起到消暑的作用,便是多用点冰那又如何。可重点并非李棽说了什么,又是因何而说,而关键在于她对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