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夜闯书房

    吕计直接将卓琪华带到城墙脚下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示意她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铁勾爪，准备由此处入城。

    看他的样子，想必做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了，眼都不眨便到了这里。

    卓琪华迅速将周围的地形观察了个通透，同时也明白吕计为何会选择在这里进城了。

    不管布防的将领考虑得多周详，巡检的士兵查得多严密，每个城墙脚下总会有那么一、两处被人遗漏的地方，检查得不如其他地方仔细。

    这是人的惯性思维在作怪——通常情况下，人们都会认为开阔平坦、光线又较为明亮的地方最容易被人发现，肯定不会有人敢冒险往那种地方去，是以检查时只匆匆扫一眼便算交差了。

    只有那些较为隐蔽又阴暗的地方，巡查的士兵才会多看几眼，观察得也更仔细一些。

    吕计正是瞅准了巡查士兵的这种灯下黑心理，才挑了一处算不上明亮又算不上偏僻的地方，与卓琪华一同朝着城墙上方甩出铁勾爪，随后像两只壁虎似的，一起攀爬上城墙。

    只要速度够快，士兵们根本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踪影。

    果不其然，他们极其顺利地进入了城内。

    随后，吕计带着卓琪华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威远公府，最后更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威远公的专用书房外，隐在暗处观察四周的情况。

    书房内灯火通明，偶尔有人影在窗前晃动，说明书房的主人正在里面，不知被何事困扰住，大有通宵奋战的势头。

    至于院门外，几名侍卫及威远公贴身的两名长随正站在那里，时不时往院子里书房的方向望两眼，眼里有着淡淡的忧色。

    其中一名叫石忠的长随低声问旁边的小伙伴：“石诚，凤城先生真打算与国公爷秉烛夜谈，下一整夜的棋吗？”为了招待这位贵客，威远公甚至把他们和丫鬟都赶出了院子，一个不留。

    石诚不无担忧地往书房看了看，叹息道：“看样子是了，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了，长此以往，国公爷的身体怕是吃不消啊。”

    “最近这段时间凤城先生来得太勤快了吧？”

    “是啊，国公爷最欣赏的人便是凤城先生了，如今凤城先生难得上门拜访，他自然是要舍命陪君子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无奈叹了口气：“唉……”

    大翌朝大名鼎鼎的鸿儒凤城先生登门造访，国公爷自然是倒履相迎，热情相待了，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与有荣焉。然而，凤城先生每次过来，国公爷都要与他下棋下通宵，不过足棋瘾不肯放人，那便不是什么好事了。国公爷的身体不比年轻人，早年的伤痛未愈，这一熬夜，每每都要休息几天才能恢复元气。

    无奈国公爷的脾气又是出了名的固执，只要是他认准了的理，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谁都劝不动。他们身为国公爷的贴身长随，主子的身体健康与否，对他们来说便是头等大事，现在这样，可愁死他们了。

    吕计与卓琪华伏在暗处，将两位长随的话悉数听入耳中。

    卓琪华眼珠子一转，已然明白其中的因由，忍不住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下，惹来吕计不悦的瞪眼。

    ——不该想的别想，不该问的别问！

    虽则吕计什么话都没说，卓琪华却是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急急用双手食指交叉放在唇上，做出禁言的动作。

    其实不必吕计说明，她已经猜到凤城先生为何会在此处了。

    进入京都之前，吕计曾向卓琪华简单交待过此次入京的目的，只是对威远公的身份草草带过，她了解得并不多。

    威远公石骁，到底是哪位？

    说真的，卓琪华对他毫无印象，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请原谅刚穿越过来的她龟缩在小庄子里，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吧，不过这不妨碍她从吕计的只言片语中猜到威远公的身份。

    威远公的来头肯定不小，否则他不可能入得了吕计的眼，让吕计找他来当靠山。

    要与这样的人见面却要偷偷摸摸地进行，是因着威远公的身份？还是因着吕计的身份？又或者两者兼俱？

    以吕计目前的身份与能力，暂时不宜招惹那位“仇人”，免得招来杀身之祸。这情形就跟她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前，只能对白姨娘暂时退避三舍，以避其锋芒的道理是一样的。

    更何况豪门大户里的龌龊事情太多了，吕计要对付的人又极有权势，照卓琪华推测，那位“仇人”很可能在威远公府也安插了不少的眼线与卧底，吕计每次与威远公见面都要避人耳目，肯定是为了避开那些人。

    若她没猜错的话，这位凤城先生很有可能是威远公请来帮他掩人耳目的。

    她会这么想，是因为吕计带她偷溜进京的行为太过于熟捻了，一望便知，他肯定经常用这个方法混进京来拜见威远公本人。既然如此，这次他带她过来，威远公肯定是知道的咯。

    威远公在朝中身居高位，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绝对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啊，和吕计约好了今天晚上见面，那必定是不会失约的了。就算府里临时来了客人，他也一定会找到借口推辞，让对方第二日再上府拜访。

    可现在他不但把人留了下来，还准备与那人面对面坐上一夜，说明什么？说明那位客人应该知道吕计的身份，并且威远公并不担心那位客人会将他和吕计的关系说出去。

    所以答案就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演了一场戏。

    真是难为了威远公本人，本是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如今为了保护吕计这无权无势的穷小子，竟愿意如此用心与隐忍，还未正式见面，卓琪华便已对威远公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吕计耐心地等待着，当又一批巡查的侍卫经过之后，他才拍拍卓琪华，示意她跟着自己的步伐，随即起身，飞快地闪进了威远公的书房。

    卓琪华紧随其后。

    两道细小的影子在月色下一闪而过，如鬼魅，如残影，如错觉，就算有侍卫不小心看到了，只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继续往前走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可是吕计和卓琪华却是从窗口蹿了进去，落在两个正在下棋对弈的男人身边。

    似乎是没想到吕计和卓琪华会从窗口跳进，那两个人同时怔住了，一个正手执棋子，一个正手捧茶杯，如同泥雕塑像般定格在那里，愣愣瞪住眼前的两个小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