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卓老爷归来

    中秋节这天，小雾山庄子上一片喜气洋洋，自是不必细说。

    与此同时，京都中的卓府内也同样一片欢腾，府里上下都洋溢在快乐当中，就连府中下人走路都变得昂首挺胸，腰杆子更硬了，似乎全都找到了主心骨。

    卓府的当家人卓立行就要回来了，府里的一众女人们可不就是找到主心骨了吗？

    一大早，卓府下人们便忙活开，将府里上上下下全部擦拭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卓府大门上方的牌匾更是擦得锃光瓦亮，几乎能映照出人影来。

    府内更不必说了，到处都挂满了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大大小小的灯笼，几乎是三步一小灯笼，五步一大灯笼，还有各种各样的彩带花饰，琳琅满目，无一不彰显出卓府的财大气粗。

    那些灯笼造型别致，制作精美，喜得府里一些年龄尚小的丫鬟小厮按捺不住好奇之心，偷闲站在下方看上两眼再匆匆离去，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自己喜爱的灯笼弄到手中，挂在自己的床头。

    巳时一到，府里众人便全部穿戴一新，齐齐聚集在正门处，对着东城门的方向翘首以待。

    他们等着的，是送卓立行回来的马车。

    卓老爷离家在外做生意已有一年多，久别重逢总是令人特别激动、兴奋与期待。

    带头的是白老太太，她今天显得格外精神，头发盘得一丝不乱，头上插着嵌宝石蝶恋花形金簪，额头上的绯红色盘东珠五福绣金线抹额将她保养得当的脸衬得更加的年轻红润，见不到一条细小的皱纹。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盘襟上衣及靛蓝色的长裙，穿在她的身上不但不显老态，反带出一股富贵满身的气势。

    虽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又是长辈，府里人体恤她，本不用她亲自站在门口出迎。无奈此番归来的是她心爱的嫡子，无论小辈们如何劝说，她也不愿呆坐在堂中等待着，非要亲眼看到儿子平安归来不可。

    站在老太太身边，与大丫鬟杜鹃一起扶着老太太的，便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也是府中主持中馈的白姨娘。

    她穿着一身极其艳丽的衣装，上衣是极为接近正红色的玫红丝绸罩衣，内里衬着粉红色的菊纹上裳，下穿白色的撒花烟罗衫，头上插着镶羊脂玉红蓝宝石金累丝簪及银镀金玺花卉簪，显然是经过了一番刻意的打扮，将她整个人衬得人比花娇，犹如盛开中的月季花，典雅又美丽。

    端看这一身的颜色，便知道有人对于正室之位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细想也是，卓立行的正室卫氏逝世已经将近三年了，难怪白姨娘会如此的焦急地想在下人们面前确立自己的地位。

    平常人家的正室若是没了，男人只需要守孝一年便能重新续弦，然而卓立行守了将近三年时间的孝，仍然没有要娶继室的意向，老太太一心要将来自娘家的侄女扶成正室，可是卓立行一天没点头，她一天不敢贸然行事。

    见到白姨娘穿这样一身别有用意的衣服出来，白老太太非但没有指责她，反而赞许地点了点头。

    白姨娘见了，朝白老太太露出一抹柔美娇弱的微笑，纤细的腰肢在风中摇摆，真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女子。

    若说前世的白花莲小姐是好大一朵洁白的白莲花，那么白姨娘的功力就没有白莲花小姐修炼得那么深厚了，充其量是一朵小白花。

    可小白花有小白花的优势，也有她独特的魅力所在，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家花不如野花香”，小白花虽不起眼，但生长在野外，生命力极为强韧，那副在风中萧瑟却努力挣扎求存的可怜小样，任谁见了都不会忍心将它践踏的。

    白家在是江南的一个富庶家族，家底自然是比不上卓家，但白老太太嫁到了卓家，商贾与商贾的结合，自然是生意越做越大了。白老太太想要延续这种富贵，才会一心想让自己的娘家侄女嫁到卓府来。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卫氏，生生霸住了卓立行的正室之位，若不是卫氏是个没福气的，进了门三年无所出，后又生下个孽女，接着便早早病逝了，谁知道这正室之位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白姨娘呢。

    不说白姨娘急了，白老太太也有些急了。

    在白姨娘身边站着两名长得一模一样的盛装女童，她们穿着相同款式的桃红色女装，梳着双平髻，上面绑着粉色绸带，脖子上带着金光灿灿的项圈，手腕上各带着一个累丝缠金玉镯，衬上她们雪白的皮肤，更加显得粉雕玉琢，调皮可爱。

    这两名女童便是白姨娘的双胞胎女儿，卓府里的三小姐卓琪华芬和四小姐卓琪芳。

    再下首处是卓老爷的另外两房妾侍，林姨娘和万姨娘，她们倒也穿着新做的衣裳，只是没有白姨娘那么漂亮显眼，打扮得也略为素净了一些，头上没什么首饰，站在白姨娘旁边，生生沦落为她的陪衬品。

    一众人等望着城门的方向，伸得脖子都长了，才看见卓老爷身边的长随平安骑着快马从东城门的路上疾驰而来，一到卓府门口，立即勒紧马绳，翻身下马，一脸喜色地向白老太太下跪叩首：“启禀老太太，老爷已经过了东直门大街，即将到家了www.shukeba.com。”

    “好好好，杜鹃打赏，快快打赏。”白老太太喜出望外，一迭声的让杜鹃给平安赏钱。

    “谢老太太。”平安喜滋滋地从杜鹃手中接过赏钱，躬身退到一边。

    很快，一辆马车从东直门大街过来，径直到了卓府门口才停下，马车边上跟着的长随喜乐上前将车帘掀开，一名长身玉立的俊美男子从马车上下来，朝着白老太太双膝着地叩拜：“母亲，不孝孩子回来了。”

    不等卓立行拜完三拜，白老太太便急急将他扶了起来：“行儿啊，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掏出手绢抹了抹眼泪，才将白姨娘拉到卓立行身边。“行儿啊，柔儿已经等你多时了，快随她进去洗漱一番。家里已设了宴，正等着你呢。”

    白姨娘含羞带涩地被白老太太拉着手，踱步上前向卓立行施礼：“妾身白氏见过老爷。”话音未落，她已盈泪于睫，双目盈盈望着卓老爷，眼底里是掩不住的深情厚意。

    “起来吧。”卓立行温柔地扶起她，却在看见她身上衣服的颜色时，不悦地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他始终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扶着白老太太往府里走去。

    白老太太与白姨娘相顾而笑，心里有数了。

    能在主子面前露脸的下人，都是比较精明兼有眼见力的，见此情景，自然也都明白了老太太和白姨娘的用意。

    一行人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