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春节一过，一切都恢复正轨，该拍戏的拍戏，该赚钱的赚钱，事实上进入新世纪之后，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也就像是个仪式，不当回事儿吧，心里惦记着，真的当回事儿了，其实也挺没劲的。 对剧组而言，年过完了，最大的好处就是，所有人的状态都找了回来，拍摄的进度也逐渐加快。 期间，王忠磊来了两趟，也没说什么，好像来这儿就为了表明一种态度，这个戏，华谊兄弟很重视。 说起来，华谊兄弟在过去的一年，还真的不怎么走运，投资拍摄的电视剧，虽然在魔都刷下了不俗的收视率，可是被燕京台引进之后，收视率却相当惨淡，到最后，两百多万的收入，还不够填挖下的大窟窿。 是由华谊兄弟投资，冯晓刚担任制片，鼓捣出来的一个系列电影，按照冯晓刚的说法，这个系列电影算是一种全新模式的尝试。 很显然，这种尝试并不成功，电影刚拍完，王忠军就知道，这破片子拿出去上映，也是丢人，外加赔钱，直接卖给了央视的电影频道，总算是收回了一半投资。 而往年，作为华谊兄弟支柱的冯氏贺岁片，去年也因为给耽搁了，眼看着岁末，各家公司进行票房大战，华谊兄弟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王忠军火上的满嘴大燎泡。 投资的其他几部电影，也是票房平平。 可以说，整个2002年，华谊兄弟几乎什么都没干，就把一整年混过来了。 王家哥俩都不禁开始怀念宋铮，去年的一部，让华谊兄弟大赚千万，名利双收，可眼下，宋铮已经不算是华谊兄弟的人了，虽说名义上11工作室挂靠在华谊兄弟的旗下，但里面的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11工作室什么都是独立的，充其量也就是借着华谊兄弟的名。 现如今，冯晓刚还没什么想法，姜纹因为被打击的够呛，眼下正闭关修炼，据说正在鼓捣一个本子，以王家哥俩对他的了解，这个本子要是能赶在燕京奥运会举办之前，弄出来，就可以烧高香了。 所以，王家哥俩算来算去，现在能指望的，还就是宋铮了，别管以前的关系弄得怎么僵，谁还能因为点儿面子上的事，跟着钱过不去啊！ 于是乎，王忠磊来了，当然，要是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打算来，自打上次来跟着宋铮闹僵了以后，他瞧见宋铮都憋气，可是没辙，老哥发话了，他不来都不行。 宋铮虽然不知道王忠磊此行的具体目的，可多少也能猜着点儿，陪着领导视察了一天，晚上回到县城里，又在最好的酒店摆宴，给领导接风。 心里有多腻歪这哥俩是一码事儿，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宋铮已经接着信儿了，宁皓的拍完，的后期制作也已经全部完成，到时候上映的事儿，还得用华谊兄弟的渠道，闹得太僵，对他也没有好处。 “来！小磊哥！尝尝这个，正经的云南特产！”宋铮夹了一筷子，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放在王忠磊面前的碟子里。 说什么云南特产，纯属满嘴跑舌头，宋铮自打到了腾冲这边，每天除了拍戏，就是琢磨剧本，哪还有心思关注什么云南特产。 王忠磊夹起来放进嘴里，也品不出什么味儿来，只顾着夸：“嗯！不错，铮子，要说还是你会享受，别看这地方小，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吃的也不差啊！纯天然绿色食品，你要是跟这地方住下来，保准能长寿！” 负责陪酒的副导演张旭听着俩人胡说八道，脑袋都要扎到桌子底下去笑了，还云南特产，那玩意儿叫雪里红知道吗？在北方这玩意儿，谁家过冬不腌一大岗啊！ 还山清水秀，鸟语花香！ 哥哥！现在是冬天好不好，就说腾冲地处南疆边陲，可冬天照样冷，照样是百物凋零，万籁俱寂好不好！ 张旭算是服了，至少这睁着眼睛说瞎话，俩人还能一唱一和的本事，他一辈子都学不来。 难怪人家宋铮又是演戏，又是导戏，又是开工作室自己做老板，自己在影视圈儿混了这么多年，还只是个副导演，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说了半晌屁话，王忠磊首先忍不住了，他大老远的过来，可不是为了跟着宋铮扯皮的：“铮子！怎么样？现在剧组一切还顺利吧！资金够不够？” 宋铮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忙道：“小磊哥！甭提了，我现在是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上回一场战争戏下来，群演的衣服坏了一大批，我都没舍得重新做，阻止一帮妇女缝缝补补凑合着用，还有剧组的盒饭，以前是一荤两素外加一个卤蛋，现在就剩下一荤一素了，为了这事儿，马头，就我们剧组那个场务，没少挨骂，还不是没钱闹的，还有呢” “打住！”王忠磊听得子都疼，“你这是跟我哭穷呢！” 宋铮舔着脸笑道：“小磊哥！怎么是跟你哭穷啊！我现在是真穷，这回听说你要来，我就盼着王总开恩，给这个戏追加投资呢！怎么着，小磊哥，王总让你带了多少钱过来！” 王忠磊闻言，被噎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铮子！成心是吗？故意拿话给我听？这个戏可是咱们两家一起投资的，你让华谊兄弟往里砸钱，你砸多少！？” 宋铮一点儿不好意思的模样都没有，道：“嗐！这怎么话说的，我那个工作室说白了就是华谊兄弟的下属单位，华谊兄弟就是我娘家啊！我现在遇着困难了，不找娘家求援，找谁啊！小磊哥，我说的在理吗？” 在你大爷的理！ 王忠磊差点儿没搂住，直接爆了喷口，还好及时忍住了：“铮子！咱明人不说暗话，你是真没钱吗？你没钱，拍这个戏的时候，又让人建组，拍了两部电影！你现在跟我哭穷，要不然，咱们哥俩现在掏掏口袋比比？” 宋铮低头缩脑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道：“得嘞！小磊哥，算我没说行了吧，这样，有天大的困难，我也顶着上，肯定把这个戏拍好了，这样行了吧！？” 王忠磊闻言一笑，感觉好像打了胜仗一样，道：“诶这就对了，你还就别跟着我这儿哭穷，铮子，我还跟你说，要说哭穷，我比你玩儿的好，当初华谊兄弟开第一部戏的时候，我算计钱算得我自己都瞧不起我自己了，就连盒饭哪一顿里面有rou，哪一顿里面没有rou，我都得分清楚了。” 宋铮赶紧把好话奉上：“是！是！是！要不然，怎么王总把你当成左膀右臂呢！” 王忠磊一听，仔细琢磨了一下，感觉这话说得有点儿不对味儿，可是又挑不出毛病来。 “行了！我也不跟着你打哑谜了！我这次过来，是真的有事儿！” 宋铮暗笑，爷早就知道了！ 无利不起早！ 要是没事儿，你吃饱了撑的，大老远的折腾到这地方卖单儿来了！？ 心里在吐槽，脸上却一派恭顺，道：“小磊哥！你说，我听着呢！” 王忠磊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经过了之前几次，他发现跟着宋铮说话，一定得留神，这厮看着像个莽汉，其实心里比谁都精明，稍不留神，就能钻进他设好的圈套里。 “是这么回事儿！华谊兄弟要进军电视剧市场，这件事你也知道，去年拍了个，结果成绩一般，我琢磨着，这块市场，还得你来啃，交给别人，我和我哥也不放心，现在这个戏也快拍完了，你回去之后，休息休息，再弄个本子出来，放心，不让你吃亏，还算咱们两家的，不过这回得算华谊兄弟出品，你琢磨琢磨！” 宋铮听过之后，心里不禁纳闷，这事儿就这么简单？ “小磊哥！你要是有话，不妨一气儿都说出来，我心里也好有数！” 王忠磊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点儿尴尬，连忙掩饰住，道：“你啊你！还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铮子，是这么回事儿，你的那个工作室呢，我琢磨着，不够你一个人扑腾的，你看这样行不行，华谊兄弟注资，占你那个工作室一半的股份，我们在专门给你成立一电视剧部，全面负责开发电视剧这块市场，到时候，咱们两家变一家，并着肩膀打天下，你看” 宋铮都没等王忠磊把话说完，手里的筷子一撂，虽然还在笑，只是却没有刚才那么和善了：“小磊哥！您跟着王总这么干，就不合适了吧！” 王忠磊忙道：“这说的好好的，怎么还急了，有事儿咱们就好好商量着来，铮子，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可没有吞并你那个工作室的意思，再说了，你那个工作室有什么？说白了，就是一皮包公司，签约演员就那个三两个新人，你还得拉关系，到处求人，给他们机会，累不累啊！？你要是答应了华谊兄弟注资，到时候，公司管理还归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样还不成？” 宋铮闻言一笑，道：“小磊哥！您和王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那个工作室再小，也是我第一次创业，再说了，合伙人还有我媳妇儿呢，以后怎么样，是赔是赚，我都擎着，就不劳您和王总费心了！” 王忠磊表情一僵，他也没想到，宋铮一言不合就直接撕破脸，弄得他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连TM个台阶都没给留。 “铮子！一点儿商量都没有！？”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宋铮也就不哄着了，往椅背上一靠，道：“有商量啊！小磊哥！你也知道我有钱，手里的闲钱还不少，这样吧，你和王总要是同意我对华谊兄弟注资，我就答应你们的条件！” 宋铮的条件说出来，王忠磊差点儿拍案而起，看得出来，宋铮可不是在开玩笑，他可是没想到，宋铮这小子，居然还存了蛇吞象的心思。 王忠磊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铮子！你这要求过分了吧！” 宋铮闻言一笑，有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上位者的心思，他还真是猜不透，华谊兄弟要注资11工作室，按着王忠磊的说法，那是帮忙，而宋铮提出要注资华谊兄弟，则是过分。 来来回回，理都在人家那边！ 听王忠磊这语气，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可TM凭什么啊！？ “小磊哥！我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成了过分了！？刚才你也说了，华谊兄弟注资我的工作室，两家变一家，那么我注资华谊兄弟，难道就不是两家变一家了？” 王忠磊一愣，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直接告诉宋铮，我们打算直接吞并你的工作室，注资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就会要求继续投资的权利，最后，直接将11工作室真正变成华谊兄弟的子公司，让你一辈子都只能给我们老王家卖命。 这话要是真说出来，以王忠磊对宋铮的了解，桌子上那个大号的烟灰缸，宋铮绝对会抡起来，朝着他的脑袋上招呼。 “好！你不愿意，我们也不能硬逼着你，这样吧，我也累了，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王忠磊说着起身，跟着他一起来的两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宋铮没挽留，只是等王忠磊到了门口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句：“小磊哥！有件事，我忘了说了，我们工作室投拍的制作完了，等着上映，我过两天回燕京，到时候，小磊哥帮我安排安排见见王总，把上映的事儿给敲定了！” 王忠磊刚被宋铮气得够呛，这会儿宋铮居然开口就要用华谊兄弟的发行渠道，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哥最近太忙，恐怕没时间，要不你还是等这个戏杀青之后，再来找我哥谈吧！” 宋铮一笑，接着道：“小磊哥！您这可就不厚道了，按照当初的约定，我的工作室能分享华谊兄弟的渠道和资源！” 王忠磊气道：“当初你还答应了每年要给公司赚三千万呢！” 宋铮点点头，道：“我不否认，可是我的承诺当初没写进合同里，而我要求的，在合同里找的到，再说了，小磊哥，不是我不给华谊赚钱，当初拍，我可是亲自上门找过，是王总瞧不上我的小成本，不愿意投资，我有什么办法，得嘞！既然小磊哥都说了，王总没时间见我，干脆我就不回去了，我让人上门找王总，到时候，咱们慢慢谈！” 王忠磊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宋铮的潜台词，他听得出来，分明就是在叫板，要是华谊兄弟不提供发行渠道，宋铮就敢撕毁当初的协议。 按着王忠磊的脾气，他真想直接让宋铮滚蛋，甚至想从这部戏里撤资，可是他知道，这肯定不行，就算是王忠军也不会答应，只能强自忍下这口气。 “好！那咱们就慢慢谈！” 王忠磊带人走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宋铮，张旭和吴绣波，那哥俩看着宋铮，谁也不敢说话，平时大家怎么笑，怎么闹都没事儿，可这会儿宋铮的脸色不对，他们恨不能让自己隐身。 宋铮一根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低头思索着，很显然，王忠磊刚刚说的，都是王忠军授意，他虽然想到了王家哥俩总有一天会打他工作室的主意，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因为眼下，11工作室就是一空壳子，除了几个签约的演员，导演，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一空壳，王忠军都能动了心思，以后还指不定怎么样呢！ “嘿！你们俩看着我干什么啊！？” 既然被人给惦记上了，宋铮也没打算躲，更没打算妥协，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想明白这些，宋铮心里豁然开朗，抬起头，正好瞧见俩人盯着他呢。 张旭忙道：“宋导！这没事儿吧！？” 吴绣波跟着道：“我看王忠磊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的！” 宋铮笑道：“他的脸就是绿的，也跟你们没关系，带你们出来就是改善伙食，打打牙祭，别愣着啊！赶紧动筷子，对了，留两盅燕窝给张婧初和刘蓓带回去。” 宋铮说完，当先抄起筷子就抡开了，那哥俩瞧见，对视了一眼。 咱也甭客气了！ 原本是给王忠磊准备的接风宴，结果王忠磊被宋铮给气走了，接风宴直接变成了这三块料的胡吃海塞宴。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宋铮才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对了！你们说，刚才王忠磊走的时候，能不能把咱们这桌的单给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