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玉屏
承接上章,女人斜着眼看着碧绦,碧绦道是:“公孙梅姑姑,怎么亲自来了?”公孙梅摆摆手,道:“太后明贬实救。我伺候太后,不敢懈怠。太后也不傻,这手笔是要真放权了。既已出宫,没那么多规矩。”正说话间,公孙梅看着一个匆匆经过的过客,笑道:“娘娘好雅兴,要听就出来。猴子耍戏,道士收钱。”政宜才现身出来。 “太后暖阁里的鸟儿可都放了。”公孙梅闭目养神。政宜,哦,不,现在是宸妃故作没来由地一句:“太后没事,放个鸟儿雀儿,以后春天在放些蝴蝶、蜜蜂,花儿、朵儿,都是有的,没个大惊小怪。”公孙梅仍旧闭目,这些春暖阁的鸟儿却不是随便放的,小心伺候着,小心伺候着!总是从最冷时期的一批鸟儿里选几百只俊俏的,冻死的,冻伤的……这样几十批精心的养着,终于得出一个奇种,名曰“冰凤”,竟是个不惧寒冷的。就是春夏秋三个季节都要往冻窖里养,冬日里才在易太后的阁外摆出来,应个景,要不空荡荡的大殿也太没了生气。春天有春天的鸟儿,夏天有夏天的鸟儿,秋天有秋天的鸟儿。可这鸟一旦放生,无疑向紫宸国做臣子的释放一个心照不宣的信号:“以后啊,你们都要听圣上的话,太后要休息啦,太后累了,太后不想管了,太后不想说话了,太后养老去了。” 宸妃,你就继续装,装不懂,这赤芍纺里的纱能运进宫里的尚衣局,又是谁在背后支持这个巨大的赤芍纺的运作?这些花纹的变化太细致了,宫里用过的人也留意不了,这只是你宸妃的一条明线,你还藏着多少暗线?公孙梅仍旧闭门养神,闲闲一句:“碧绦,你知道,你旁边这个美人立生的根本吗?”碧绦哪里敢接话,只望着宸妃,宸妃捋着发丝,慢慢道:“我立生的根本在于十七王爷府,我是郡主。”公孙梅这才展开眼,道:“错,你不是姞婠玉,你是公孙婉玉,胆子倒挺大,冒用郡主之名,欺君之罪,你也不是公孙婉玉,你是季婉玉,不对,你也不是季婉玉,你是申政宜。”公孙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那我就不用立生了,直接砍头。”宸妃哼着家乡小曲儿。 “我说了,你这个美人立生的根本。“公孙梅看着宸妃,碧绦一旁无话,不敢说话,两人像打哑谜一样,这时不由一个疑惑轻轻一问:“我家小姐安身立命要怎么做?”公孙梅指着碧绦,笑道:“我说得很清楚,这就是你家小姐立生的根本。”说了什么?何时说过?碧绦怎么没听见? 宸妃总是一个美丽女人的剪影照在纱帘背后,剪影美丽至极,使匆匆过往的男人禁不住瞥一眼,有的过客竟也看呆了,多么想拉开纱帘,看看这个美丽女人的真面目有多美,宸妃始终保持距离,正是这种距离构成一种张力的美感,如果有人胆敢拉开纱帘,只会发现这个美丽女人的背影匆匆,留下一地金钗、蛛丝马迹。当然紫宸国的圣上也不例外,宸妃会适宜地建起新的帘子,留下一个更为新鲜的美人剪影。圣上主阳,其实最阴,宸妃主阴,其实最阳,阴阳调和。 宸妃闲闲修剪花枝,坐在一旁的公孙梅正自饮茶,宸妃剪下的花枝一不小心就丢到到了公孙梅的脸上,一旁伺候的碧绦脸色陡然变了,忙扯宸妃的衣袖,宸妃这才回过头,看到自己冒失,开罪了公孙梅,忙用帕子隔着手拂开公孙梅头上的花瓣,“对不住,妾身只顾着修花,倒把公孙梅姑姑给忘了。”公孙梅对碧绦道:“你,去寻个瓶子给娘娘装花。”不一会儿,碧绦寻来个玉瓶。公孙梅喜道:“这个瓶子太过奢侈,不过正好。”宸妃把修剪完的花枝扔进瓶子里,这哪里是花艺?简直是一通乱剪来,主干都没了,只剩得几支不像样的花枝,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没了,只有几朵正开着的白玉色腊梅。 此时的花仲眉的案上摆着这瓶花,唤来小厮,骂道:“死对头没把我给弄死,你,你先要把我气死!”小厮赶紧盯了一眼案上的花瓶,天杀的,我家老爷最恨花开的不好,谁要陷害我?小厮赶忙自己掌嘴,掌完嘴道:“老爷,消气了。”花仲眉盯着玉瓶,心下疑惑:“这物件并没见过。”赶紧问那倒霉小厮:“说!谁送来的。”小厮肿着脸转到账房,人人不知,反了!正举手要把玉瓶摔个稀巴烂,冷静!冷静!其中必有蹊跷。紫宸宫廷政变,受益者最大恰是眉仲瓶,而自己一直隐忍不发,敢情这是天意?解了易太后的围,自己是兵部尚书,料定申中堂是不会出手的,谁敢跟圣上作对,那就是反了。但是如果,假设,悄悄地撤换禁军,易太后复辟,这个肥rou太甜美,听闻自己的拜把子兄弟眉仲瓶又在圣上耳根说自己“太后起复个无寸尺之功的,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执掌兵部呢?”弦外之音眉仲瓶是把花仲眉归类到后党去了,完了,自己惹不起躲得起吧,末了还是要被阴,不行!坚决反对!
“这回宫啊,有个祸患跟着娘娘一路进宫。”公孙梅打趣道,宸妃一边梳洗打扮,一边道:“指不定这祸患会帮上我一个大忙,到时候还望公孙梅姑姑多多美言。”宸妃哪里是有一个祸患,她虽牵挂一双儿女,自己根本就不想回宫,平静的瞳孔里,早就五味杂陈,讽刺!简直是上天给她开了天大的玩笑,末了自己还有密令在身,几十百个祸患。 回宫!风风光光的回宫!宸妃按品大妆起来,喜气盈腮,天快渐渐亮了,在碧绦的掩护下,宸妃纤纤玉手搭着公孙梅的手,一路行进紫宸金殿。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