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请安大戏

    过了几日，沈清歌的身子已好的差不多了。这一日早上起来，沈清歌自觉精神大好，便打算去给齐氏请安。

    紫苏和紫菀二人听了，忙给她准备。紫苏给沈清歌梳头，紫菀挑了几件衣裳给沈清歌过目。

    沈清歌透过铜镜打量了两眼，便挑了一件湘妃色缠枝菊花纹暗花锻上袄，配深地绿宝相花马面裙。这样显得精神又不失庄重。她大病初愈，不适合穿的过于朴素。

    “紫菀，你将咱们从江南带给三房那位大表妹的东西带上。”选完衣服，沈清歌吩咐道。

    紫菀将那两件衣服挂于衣架之上，转过身来，问道：“大表小姐回来了吗？”

    “没有。只是我想着，其余几位姐妹的东西咱们都送出去了，今日去外祖母那里，要是碰上琳表妹岂不是尴尬，反正不是什么大物件，带着就带着吧。”

    沈清歌微微一笑，如果她没记错，她那个三舅母今日就回来了。鉴于三舅母上辈子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能不送份“大礼”给她呢？

    紫菀心中虽还有疑惑，但自那场病后，沈清歌所做的事从未出错，于是她便将东西带在了身上。

    紫苏心中不解，梳头时多看了沈清歌两眼，却被沈清歌察觉透过铜镜静静地注视着她。紫苏被沈清歌黝黑的眼眸看着，心中一惊，忙低下了头。沈清歌也不逼迫她，由紫菀和紫苏给自己装扮。

    出了门，只觉冷风扑面，沈清歌却半点不觉冷，反倒精神了起来。

    恒昌侯府的一草一木都是记忆中的样子，上一世舅父一家被满门抄斩后，这间宅子便空置了下来。后秋闱结束，皇上便将恒昌侯府赐给了新科状元作为宅邸。

    那一年，在新科状元搬进来之前，睿王慕衍君偷偷带她回来过一次。满园的花草之中，她只觉得无尽的孤寂。

    那是她上辈子最后一次回恒昌侯府，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慕衍君就是小时候和她一起玩耍的过的大哥哥。

    想到慕衍君，沈清歌心口骤然紧缩，疼的眼眶发热。那可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傻瓜啊，可她欠了这个傻瓜一条命，这一世，只能一命换一命了。

    思索间，紫苏便提醒她已经到了齐氏的院子。

    恒昌侯府老夫人齐氏的院子虽是整个府中地理位置最好的，但却是整个府中最为朴素的。齐氏出生将门世家，不爱那些花花草草的，院子里只有最简单的几种常见的花，连个小桥流水，假山凉亭都不见。

    正房门前已站了两个小丫鬟，见了沈清歌忙行礼请安，掀开帘子让她进去了。

    房内烧了地龙，暖融融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一路之上的风霜吹得半点不剩。沈清歌瞧着，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的坐了好些人，齐氏坐在最中间的塌上，一头银丝整整齐齐的梳成简单的发髻，丝毫不见杂乱。

    沈清歌上前，规规矩矩地给齐氏请了安，又见过了府中其他几位长辈。

    “清歌丫头，快到我身边来。这天这样冷，你身子没好利索，何必在意这些个虚礼？”齐氏朝着沈清歌招手，言语之间满是疼惜。

    沈清歌抿唇微微一笑，走到齐氏身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齐氏一把搂住坐到了塌上。

    “看这身上冷的，周嬷嬷去取个暖手炉来。”齐氏拉过沈清歌的手放在怀中捂着。

    “外祖母，我不碍事的。这几日一直闷在屋子里，人都没精神了。”

    “那也不能就这样跑出来了，这数九寒天的，要是病情再反复可怎么好？”齐氏看似在责备沈清歌，其实是在关心她。

    “清歌还不是想外祖母了，等请完安，清歌就劳烦大舅母找个大夫来府上给看看，要是大夫都说清歌好了的话，看外祖母还怎么说。”

    齐氏一时间哭笑不得，搂着沈清歌道：“这还成了我的不是了，你个牙尖嘴利的。”

    齐氏一笑，屋内的气氛顿时就缓和了不少。

    韩氏凑上来打趣道：“老夫人疼爱表姑娘，看的我们都眼红了。”

    齐氏心情好，倒没向往常那样的不理她，笑骂了韩氏一句贫嘴。

    韩氏还从未感受到过齐氏对她如此亲切，心中激动，当下便道：“表姑娘是像老夫人，聪明机灵着呢。”

    沈清歌瞥了一眼韩氏，心中大感惊奇。韩氏一向是明面上敬着外祖母，背后实则是恨不得杀之后快的。今日怎么主动凑上前来说话，还说个不停了？正所谓反常必妖，看来她需要更加留意韩氏才是。

    思索间，忽见门帘翻动，一老一少并两三个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沈清歌还未看清楚来人，便听得不高不低的笑声道：“我来迟了，老夫人切莫怪罪。”

    话音落下，沈清歌才看清那两人的面容。原是三房的三舅母林氏和大表妹安琳，沈清歌勾了勾唇，可亏了这个好记性，不然今日要错过一场好戏。

    “老夫人安康，我和琳儿两个人才从静云寺回来就赶过来了。琳儿这丫头说想您老人家了，要过来给您请安呢。”林氏说话爽利，语带三分笑意，光听着就觉得舒坦。

    “好了，你也别耍贫了，快坐下吧。”齐氏虽是笑着，但语气之中却是不冷不热。

    明眼人都看得出林氏的巴结，回了京不先回去拜见自家的老夫人，却先跑来她们大房拜见齐氏，这样的讨好太过明显了。但人都来了，齐氏也不好给脸色人家瞧。

    林氏像是察觉不到齐氏的态度一般，依旧是笑容灿烂，领着安琳坐到了右边最末的位置。

    “清歌，这位是你三舅母，她旁边的是你大表妹琳丫头，你去见上一见。”

    沈清歌依言去给林氏见礼，人还没完全伏下就被林氏扶了起来。

    “这就是表姑娘吧，我还没见过呢。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啊，琳儿，快来见过你表姐。”

    林氏动作迅速，沈清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安琳就被带到了她跟前。

    相较于林氏的长袖善舞，安琳显得有些木讷，被自家母亲拉到沈清歌跟前，脸都红了。

    “表姐，你好。”安琳声音轻柔，语带羞涩。

    沈清歌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亲亲热热道：“现如今我住在这府中，咱们以后常能相见，我对京城还不熟悉，要劳烦表妹你们多多关照呢。”

    林氏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清歌这话说得好，咱们都是自家人，要多多关照。”

    沈清歌认同般的点头，眼中却平静无波，如同静谧的黑夜一般深不可测。

    “紫菀，把我给琳儿表妹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紫菀正在心里佩服沈清歌的神机妙算，听了这话，忙将随身带着的东西拿到了沈清歌跟前。

    “表妹，这些东西家里每个jiejiemeimei都有一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你且收着吧。”沈清歌将东西递给安琳。

    林氏忙凑上来瞧，待看清楚是什么之后，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再没有了之前的亲热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