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雪原之战（五）
天亮了。几只黑色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在最高的枝头拍打着翅膀，拂下一片片雪花。 雪花纷纷落下，溶解在脸上，凉凉的。 这是什么鸟？是乌鸦还是八哥？谷时雨望着这些快乐的鸟儿，嘴里轻声地嘘着口哨，将手从厚重温暖的黑熊毛皮中伸了出来。 琳达和姬玛仍然偎依在他的身边，手臂胡乱地搭在谷时雨的身上，大腿甚至还夹住了谷时雨，根本就没有一点睡相。 女孩子怎么能这个样子睡觉呢？ 谷时雨的动作并没有唤醒她们。她们只是稍稍蠕动了一下身躯，依然在沉醉在睡梦里。 这些鸟儿一点都不怕人，有一只甚至落在谷时雨的手心，用双喙整理自己油光发亮的羽毛。末了，那鸟儿双腿一蹲，一股稀稠的东西从身后喷涌而出，全部流淌在谷时雨的手心里。 “去，死鸟儿！”谷时雨恶心地将手掌在毛皮上擦拭着，然后挥手驱赶这支可恶的鸟儿。 鸟儿落在离他头不远的小树枝上，滚动着黑玛瑙一般的眼睛，居然张嘴说话了：“很抱歉，打搅了你的风流美梦！” “啊……”谷时雨吓了一大跳：“是你吗？是你在说话？” “我可真没想到你够无耻的，居然同时跟两个女人睡觉！”八哥讥讽着他，语气酸酸的。 “拜托！”谷时雨的脸红了：“这么冷的天……而且我们还只有一张毛毯……我们总不能让自己冻成冰棍吧？再说，我们又没有做些什么！” “谁知道你们做没做什么？”八哥哼道：“我会飞遍整个埃拉西亚，把你这个天选者的风流韵事告诉所有人。” “别！”谷时雨紧张地大叫了起来。 琳达和姬玛终于被惊醒。她们红着脸钻出吊床，也开始站在枝头梳妆打扮。 八哥并没有被吓倒，它只不过是蹦到了更高的枝头。 看来他们昨晚的确没做什么，衣服都穿得好好的。 “蘑菇汤烧好了，你们跟我来吧！”八哥的语气稍微有些好转。 “是你吗？你是海伦娜？”谷时雨试探着问道。 八哥没有回答。 等谷时雨他们从枝头上跳下来，八哥在他们前面飞着，在密林里穿行。 还是那片林间空地，还是那间蘑菇小屋。 小屋前还是架着一口小锅，锅里还是煮着沸腾的蘑菇汤。 海伦娜站在篝火边，脸色很不好看。 谷时雨挠了挠头，讪讪地走去锅边盛了一碗蘑菇汤。汤很烫，他只能小口小口地喝着。 “海伦娜，您还能多给我两个碗盛汤吗？我这两个侍卫也得暖暖身子……” “没有了！”海伦娜劈手躲过小碗，没好气地道：“据我说知，你很会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们暖身子！” 海伦娜，我是哪里得罪了你吗？怎么一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 但谷时雨不敢问。在这个比自己大一千多岁的老奶奶面前，他只好垂下头，象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问你，你明明知道非常危险，为什么还要出关？难道你也想变成无头骑士？！要是这样的话，那好，我现在就把你杀了！”海伦娜声色俱厉地道。 “你敢！”琳达和姬玛立刻用弓箭对准了海伦娜。 “不要！”谷时雨一见海伦娜脸上黑气蔓延，立刻慌张地拦在琳达和姬玛面前：“海伦娜！她们不过是想保护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琳达和姬玛被海伦娜可怕的气势吓倒，抖抖索索地躲在谷时雨背后。 “海伦娜，昨天有几个无头骑士在追我，我来不及找你……”谷时雨解释道。 “你蠢啊？！不知道用天神之泪射杀它们？” “在迪亚的时候，我曾用天神之泪射击过一个无头骑士，它根本就不当一回事，随手就抓住了我的箭矢！” “那是以前！”海伦娜冷哼道：“你当我给你吃的那些蘑菇汤跟你们吃的那些臭气熏天的骨头汤没有区别吗？我已经用我的血魔法取代了天神之泪的黑暗魔法！立刻给我滚出森林，没射杀几个无头骑士再也别来见我！” 要说臭气熏天，你那蘑菇汤才真的有点臭呢，骨头汤任何时候都是香的。但谷时雨不敢反驳，生怕面前这个可怕的女巫又发脾气。 难道我喝了你的几碗蘑菇汤就能射杀无头骑士了吗？谷时雨有点怀疑。 “好吧，那我走了！”谷时雨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道：“海伦娜，昨天有很多亡灵军队走进了你的森林，你为什么不出手消灭了它们呢？” “你蠢啊？昨天攻击你们的那些都是僵尸，并不是贝勒里恩的主力部队！我问你，你除了看见一大群僵尸和几个无头骑士之外，难道还看见了幽灵战士？难道还看见了吸血鬼王？难道还看见了可怕的尸巫王和恐怖骑士？难道还看见了幽灵鬼龙？” “没有……”谷时雨不好意思地道。 “要想打败贝勒里恩，我不能过早地暴露出自己的实力！去冰雪长城吧，把所有能够战斗的人都派上城墙！我估计亡灵大军集结完毕后就会对冰雪长城发动致命的攻击！” “是！海伦娜，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塔南吗？” 海伦娜沉默了。她良久才道：“唉！你告诉他，要他好好保护自己……” “那我去了！”谷时雨朝海伦娜鞠了一躬，然后带着琳达和姬玛开始离开。 “还有……要他千万别去极北之地送死！”背后飘来海伦娜的补充。 直到来到图拉利昂森林边沿，琳达和姬玛方才敢开口说话。 “这个海伦娜是什么人啊？实在是太可怕了！” “是啊！刚才她只不过瞪了我一眼，我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你们不知道吗？她可是天下最强大的女巫！这片森林就是传说中的图拉利昂森林！”谷时雨开始往自己的脚上套滑雪板。 “天啦！那个可怕的女巫就是她吗？”两女惊恐地拍打着胸脯。 三人刚出森林不久，两侧就突然窜出六个无头骑士！ “快滑！”谷时雨大喊着，滑雪板在身后腾起一人多高的雪浪！ 滑雪并不是谷时雨的擅长。但这些天来，运动天赋迥异的他早就领会了滑雪的要领，快得就犹如一支离弦之箭。 琳达和姬玛自然不甘示弱，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划的路线呈之字型，很多次都从无头骑士的包抄中溜走，灵巧得就象水中的游鱼。 谷时雨很想停下来，试试自己天神之泪的威力。海伦娜说过，他的天神之泪已经能够跟无头骑士抗衡了。 射杀恐怖骑士，他可以做到一箭一个，但无头骑士曾是天下最强大英雄的亡灵，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也许正是因为它们的强大，才能够成为统领亡灵大军的军团长！ 远远地，他们已经能够看到高耸的冰雪长城！ 居高临下的塔南和埃里克已经看到了雪原里的追逐。塔南高举着双手，大声命令道：“投石机、弩炮开始准备！” “投石机、弩炮开始准备！”传令兵将命令一层层地传递下去。 弓箭手们早就各就各位，面前的火把已经熊熊燃起。只待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将裹有油绳的箭矢在火把上点燃，然后朝城下射出漫天的火箭！ “埃里克大祭师，我去城外接应他们吧！” 城外的开阔地是一片朝上延伸的坡地，滑雪者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眼见无头骑士越来越近，塔南开始担心起来。 “不用！他们已经快接近我们的火力支援范围了！”埃里克摇头道：“塔南，坚守你的指挥官岗位吧！如果有必要，我会用魔法支援他们的！” 在冰雪长城火力支援的边缘，谷时雨突然停了下来。琳达和姬玛立刻来了一个回旋，站在他的身侧。 “你们先进去吧！”谷时雨调整着呼吸道：“我丢掉了两千士兵，不能就这么狼狈地回去！” “要战斗，那就让我们一起战斗吧！”琳达和姬玛取下了背后的长弓。 “好！如果打不过，我们再撤进火力射程范围之内！”谷时雨欣慰地望着两女道。 无头骑士们在离他们百步之外也停了下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塔南嘟囔了起来：“难道他不知道天神之泪无法射杀跟它一样邪恶的无头骑士吗？” “别忘了他还有剑！也许他想杀死几个无头骑士振奋所有守夜人的士气！”埃里克猜测道。 是的，谷时雨穿着的是失落之地英雄公会导师送给他的龙王神力装备。虽然他手里的龙纹剑无法跟天使联盟和末日之刃相比，但一旦激活龙王神力这件神器的强大属性，他完全有能力应对一个、甚至两个无头骑士！ “来吧！”城墙下的谷时雨正在大喊大叫：“我不跑了！你们也曾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那就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上一场吧！让大家都见证一下，到底是谁更加强大！” 幽灵战马鼻孔中喷着热气，不停摇晃着头鸣叫着，在雪地里踏着碎步。 战马的这种表现谷时雨见过多次了，那是它们在战前特有的兴奋！ “怎么啦？不敢来是吗？怕打不过我？那好，你们六个一起上吧！” “你这是找死！”为首的无头骑士喉咙中发出腹语，猛地一带缰绳，幽灵战马人立而起，随即进行恐怖的恶灵冲击！ “谷子，再跑进来一点，我们支援不到你！”塔南顿足道。 这小子也许没有听见，虽然塔南的声音足够大的！ 他一晃手，天神之泪已经出现在手中，燃烧着通红的烈焰。 这把神弓原来燃烧的是红黑相间的火焰，难道来自地狱的黑魔法已经被海伦娜用区区几碗蘑菇汤洗干净了吗？ 通红的箭矢呼啸着离开了弓弦。为首的亡灵骑士用手一抓，却抓了个空，那支箭矢牢牢地射在它的肩膀上，带走了一整条手臂！ “好呀！”守夜人们开始振臂欢呼！ 一击得手，谷时雨立刻信心大涨！哎呀，没想到那蘑菇汤的作用实在是太神奇了！以前自己射出去的箭矢，无头骑士可是一抓就着呢！ 但琳达和姬玛射出去的箭矢简直就是给它们挠痒痒，它们甚至根本就不屑一顾！ “撤回去！”谷时雨大喊一声，低头避过呼啸而至的一把黑暗长刀，手下却并没有闲着，龙纹剑已经卸下了一头幽灵战马的前腿！ “蠢猪！”塔南愤怒地推开身边几个弩炮手！也不知道他是在骂谷时雨呢，还是在骂这些弩炮手。他奋力拉开至少需要六、七个壮汉才能拉满的弓弦，对着城下瞄准。 用黑龙筋制作的弓弦发出崩崩的声响，几乎随时都会断裂！ 愚蠢的天选者在六个恐怖骑士的夹击下狼狈地在地下打滚。他这是在耍地躺剑吗？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又成功地砍下另一匹幽灵战马的双腿！ 塔南终于放开了紧绷的弓弦，粗大的长矛立刻将一匹战马射了个对穿。只见那匹战马轰然倒地，将马背上的无头骑士压在身下！ 余下的无头骑士见状不妙，纷纷调转马头开始逃跑。雪原上只剩下了三个失去马匹的无头骑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奔跑。 “你们也知道逃跑吗？”谷时雨愤怒地大喊着：“老子可让你们追惨了！” 他开始拔足猛追，用天神之泪象猎杀兔子一样猎杀着它们！ 长城上的守夜人用力敲打着盾牌，爆发出震天的呐喊！ 最后一个无头骑士终于被谷时雨追上。它的双腿被天神之泪射中，再也无法行动。 它挣扎着爬了起来，半跪在雪地上。 雪地上已经黑了一片。那是你们肮脏的血吗？ 我可没想到你们这些恶灵也有鲜血！谷时雨收起天神之泪，一脚将那无头骑士踹倒在雪地里。 他拔出腰间的长剑，双手紧握着对准亡灵的胸膛。 “你就是那个所谓的天选者？”亡灵的喉咙里鼓着黑色的泡沫，但声音仍然清晰可辨。 “是的！说吧，你还有什么遗言？” “我不是它！正在跟你说话的是我，死神贝勒里恩！” 阴森冷酷的声音让谷时雨的脊背涌起一股寒意。 “你杀了我三个优秀的军团长！”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毫不留情地追杀你！直到你死去，然后取代它们成为我的军团指挥官！” “你去死吧！”谷时雨愤怒地大喊道：“老子可不怕你！” 他高高擎起长剑，然后奋力插进无头骑士的胸膛！。 a